黑影被他看得萬分不自在。為什麼他老用那雙詭譎的眼盯著她,讓她有種無處可逃的感覺?在他的眼神下,她的臉越來越紅,也越來越不知所措。
「大哥。」站在門旁的黑洛翔開口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大哥,這是在她過世之後,大哥第一次對其他的人有反應。
當黑影回過頭來時,黑洛翔更是狠狠倒抽口氣。
「盼月?」他驚呼一聲。
他整個人傻住了,腦子里浮現「死人復活」四個字,可是仔細一看,眼前的女子和盼月明顯的不同。
她有一雙靈活的大眼楮,與盼月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眸完全不同,單單從眼神來看,黑洛翔很快地區分出她和蔣盼月的不同,只是他實在很難相信世上有兩個如此相像的人。
「該死。」黑影低咒一聲,根本沒有听清楚黑洛翔叫了什麼。
難不成天非得絕她之路?依現在的情況,恐怕整座宅子的人都跑來了,她就算插翅也難飛。
黑烙鷹听到她的話,臉色頓時一變。
「不準你開口說這兩個字。」他的五官變得扭曲,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腦海里浮現的是蔣盼月蒼白無血色的臉孔。
「我說我想說的話,關你什麼事?」她沒好氣地嘀咕。虧他長得人模人樣,性子卻十分差勁。
黑影完全沒把他難看的表情放在眼里,反正都已經落入他手里,還有什麼好忌憚的,大不了把命賠上。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他怒吼道。
「你以為你是誰?就算天皇老子,在他面前我照樣說,你又算得了什麼?」黑影一點也沒被他的吼聲嚇著,要比誰大聲就來比呀,誰怕他了?
「你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可愛。」至此黑烙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盼月,因為她絕不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我可不可愛不關你的事,還不趕快放開我?」
她在他懷里扭動著,不可避免地摩擦到他的身體,頓時他感到全身燥熱起來,甚至開始起了反應。
黑烙鷹身子不由得一僵。
這怎麼可能?自從盼月死了之後,他的身心就無法接受其它女人了,可是她為什麼能如此輕易地勾起他的欲火,不但如此,心底深處還涌起一陣騷動!
「不準亂動。」他低啞地吼了一聲。
「你要我不準動就不準動嗎?我既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家里的下人,為什麼要听你的話?」
她的質問換來黑烙鷹的沉默,他一雙漆黑的眼眸凝視著眼前這張小臉,似乎正思索著什麼。
她不懂他為何用那種彷佛深情款款又像帶著痛苦的眼神看著她,害得她的心像小鹿亂撞一樣,不敢直視他的眼眸。
奇怪了,她又沒偷他的東西,也沒欠他什麼,為什麼她要怕他?想到這,她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向他瞪了回去。
黑洛翔不禁佩服她的勇氣,在大哥銳利的眼神下,連一個大男人都不敢與他對視,她卻毫不客氣地直視他的眼眸,甚至用挑釁的態度說話。他望著那張熟悉的小臉,心中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是因為她長得太像盼月了嗎?
「那麼你又是誰,為什麼闖入這里?」黑烙鷹咄咄逼問道。
「我……」被他這麼一問,黑影反而說不出話來。
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是梁上君子,因為被人追捕才逃進宅子內,又因為好奇想要看看他這里有什麼寶物吧?她微微輕啟紅唇,表情瞬間千變萬化。
他將她的表現解釋為心虛,眯起眼眸逼近她的臉。
「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長得如此像她?難道你是故意裝扮成她的模樣好接近我?」
他的語氣一次比一次還尖銳,表情更加嚴厲。
「什麼像誰,我根本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什麼像誰、接近他的,那個「她」又是誰?黑影感到困惑不已。
他說的話她一句都听不懂,奇怪的是她竟然吃起醋來,心底涌起酸澀的滋味,只為了他口中的那個女人。
突然他的手勁加大,令她感覺到腰部好疼,她想,可憐她的小蠻腰一定留了一道勒痕。
真是粗暴。她嘴里嘀咕著,拼命推他的手,可是他粗壯的手臂依然紋風不動地停留在她的腰上。黑影為之氣結,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誰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你是真的不知道?」他陰森森地問,一雙陰鷙的眼神看起來相當懾人。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承認什麼,干脆明說好了,也省得我要猜老半天。」黑影火大地道。
她不懂他到底想怎麼樣,她都快被他煩死了。
「我只是要你坦承你的身份。」
是誰派她來接近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黑烙鷹滿布陰霾的臉孔看起來有些嚇人,眼眸散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寒意。
「我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我是誰?」她不服氣地道,這男人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別忘了,你闖進我住的地方,光是這一點,我就可以送你到官府去。」黑烙鷹眯起眼眸,撇撇嘴角道。
黑影一听到「官府」兩個字,臉色頓時一變,氣焰立刻收斂。
「等一下,只要別把我送到官府,你要我說什麼我都答應。」她扁著小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囁嚅道。
不能說她沒有志氣,他們這些梁上君子最怕的一是官差,二是上衙門,能免則免。
「好,你到底是誰派來的,目的又是什麼,是為了勾引我嗎?」黑烙鷹表情變得相當陰沉,銳利的眼眸像把刀一樣刺向她。
他最後一句話讓黑影杏眼圓睜,一臉錯愕,要不是他的手臂圈著她的腰,否則她早就跳起來大吼。
「勾引你?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勾引你?」她大叫道,驚訝的語氣好象在質問他哪一點值得她勾引。
好吧,她承認他長得不錯,走在大街上,姑娘們恐怕都會忍不住回頭望他一眼,就連她也不可避免地想多看他幾眼,可是他的個性實在教人難以恭維。
她的語氣讓他啼笑皆非。
「這就要問你的目的何在。」黑烙鷹聲音低啞地道。
「我沒什麼目的,我跑進你房間是因為要躲避他們的追捕。」她的手指向黑洛翔,扁著朱唇道。要不然他以為她是來偷襲他嗎?他也太愛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
「那你夜探這里又是為了什麼?」
「我不是夜探這里,只不過是為了躲過外面那群人,才順勢躲了進來,沒想到會驚動了你們。」她聳聳肩,以不在乎的語氣道。「現在被你們抓到,算我倒霉吧。」
「真的?」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也沒教你一定要相信。」她沒好氣地說。
他凝視她的小臉,想看出她是否說謊,可是她那雙毫無虛偽的眼沒有一絲閃爍,反而帶著倔強,不服輸地瞪著他。
為何明明如此相似的臉孔,卻有著不同的性情?黑烙鷹看著這張熟悉卻又顯得陌生的臉,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女敕細的臉頰。
黑影望著那雙多情的眼眸,心中不禁起了波動,她無法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他悲哀的表情像一拳重重擊向她的胸口,令她疼痛不堪。
等到她回過神來時,發覺自己竟望著他出神,臉又紅了起來。
「喂,你別對我動手動腳的。」黑影毫不客氣地揮開他的手。「你已經吃夠我的豆腐了,可以把手從我的身上移開了吧?」
「我話還沒問完。」
當他的手被揮開時,心中忽然有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感,那股失落感像排山倒海般向他洶涌而來,但他很快地把那種感覺排除,告訴自己只是因為她像極了盼月,所以心情難免會受到她的影響。
「你到底還想問什麼?要問就趕快問,別再拖拖拉拉的。」黑影故意不耐煩地說,心卻怦怦直跳,因為她發覺自己好象受到他很大的誘惑,一顆心快要遺落在他身上了。
不行!她在心中喝令自己,別像個花痴一樣,見了男人就愛。
「你為什麼被人追捕?」
「因為一些原因。」她嘴里咕噥著。
總不能說她因為偷人家的東西才會被人追著跑,到時被他送到官府去,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原因?」黑烙鷹堅持問道。
看樣子他就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黑影眼珠子轉了轉,心想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逃月兌,見門口被人擋住,只有惟一的窗戶沒人守著,可是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就算她想逃也得先掙月兌他才行。
她腦海里浮現一個計畫。或許這個辦法可行。
「好,我告訴你原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不能把我送到官府。」
黑烙鷹挑挑眉,「你做了什麼,為什麼那麼怕官府?」
「就是因為做了虧心事,你同不同意?」她干脆地道,柳眉輕挑,嘴角微微揚起。
「我同意。」他毫不猶豫地點頭。
「君子重承諾?」
他點頭。「我不曾違背過我的誓言。」
看著她如花的笑靨,他覺得她們雖然長得很像,可是奇怪的是,眼前的她更挑起他男性的征服欲。
「好,我說,其實我是……」
黑影的眼珠子一轉,右手掌突然拍向他的胸口,完全讓人措手不及,黑烙鷹不得不放開手臂迅速往後退,黑影見機不可失,馬上躍窗而出。
「傻瓜才會和你說,你慢慢去猜吧!」接著她如銀鈴般的笑聲越來越遠。
「大哥,我去追她。」
當黑洛翔反應過來,正準備率手下追去,黑烙鷹一個手勢阻止了他。
「不用了。」
「為什麼?」黑洛翔眉頭皺了起來,滿臉困惑。
其實他有私心,他想把那名女子給捉回來,是因為大哥在她面前幾乎恢復以往的模樣,或許是因為她長得像盼月的緣故,才會讓大哥對她有興趣。
「因為過幾天她自然會主動送上門來。」黑烙鷹笑了,一抹精光自眼底閃過。
這是大哥在盼月過世之後露出的第一個笑容,黑洛翔很高興,也忍不住對他的話感到好奇。
「為什麼?」
「因為這個。」
他亮出手上的東西,那是一個觀音像,是用上好的玉精雕而成,看得出來價值不菲,但黑洛翔仍是不懂。
「這是……」
「從她身上搜到的東西,她一定會為了這個再回來的。」黑烙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眼中有著期待獵物送上門的興奮光芒。
「她身上為什麼會有這麼昂貴的東西?」
黑洛翔模著下巴,看著那個觀音,答案很快地浮上心頭。
「你明天到附近問問是哪一家有東西失竊,不就知道了?」
黑烙鷹早就猜到,她會那麼怕官府,身上還穿著夜行衣,不是宵小是什麼?
「大哥想的必定沒錯。」黑洛翔點點頭微笑了起來,看來她若想要這個玉觀音的話,恐怕還得再上這兒一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