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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愛上他的你 第1章(2)

「呵呵……」于恩恩笑了笑。「就沖著這一點,好,這十年果然不算浪費,至少有你這個死忠換帖的好朋友在身邊。」

「總算有句人話。」靳玄仰頭,再把手里的海尼根往口里倒,一臉的似笑非笑。「不過,我仍是心有不甘……」

「有什麼不甘?」她沒有改變姿勢,在他的懷里睜眼,迎向他很近很近的眸,感覺他很熱很熱的氣息。

「我們三個是一起認識的,我是足球隊長,還是話劇社的台柱,更別說常常代表學校到外頭參加演講比賽……數不清的豐功偉業,風頭這麼健的我你不喜歡,怎麼會喜歡上溫辰甫那個悶葫蘆?」

「別說他的壞話。」于恩恩瞪他一眼。「我就是喜歡他的安靜,哪像你那麼騷包,學姊學妹一天到晚圍著你,看了就生氣。」

「吃醋啊?」靳玄露出理解的笑容。「還是你覺得我太高高在上,無法靠近,所以不敢喜歡我?」

「哈哈。」于恩恩不給面子地假笑兩聲。「你在我的眼里,就是只可移動的種馬、職業的種豬,我才懶得理你。」

「愈講愈難听了。」靳玄翻了翻白眼。「我就那麼沒你的緣?」

「是!」她用力點頭。「我沒興趣跟一堆女人搶男朋友。」

「那你就肯跟別的女人搶溫辰甫?」靳玄就是見不得她一派優閑的模樣。

「我沒搶。」于恩恩又瞪他。

「因為你搶不過。」靳玄故意鬧她,原以為她又要氣沖沖地跟他爭執,卻沒想到,她只是怒瞪著他,一雙眼兒迅速染上水霧,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呃?

見到她這模樣,靳玄知道他又踩上她的死穴。

以往,他會嘆口氣,選擇不繼續這個話題;但是今天不同,如果溫辰甫已經做出抉擇,她就不該繼續守候。

知道這一刀下去,會鮮血淋灕,但至少還能就醫止血,挽回一命。

他不希望她像只被放在冷水鍋里的青蛙,慢慢被心痛煮熟,卻不懂得要逃開。

十年了,也到了該醒的時候……

就算再不舍,他也得劈下這一刀。

「靳玄,我真的覺得你是故意的。」于恩恩的嗓音有著淺淺的嗚咽,還有明顯的委屈。

靳玄不為自己辯解,的確,他是故意的。

「我都說我今天心情很差,你還要讓我更難受,真不夠朋友!」于恩恩搶過他手里的酒瓶,咕嚕咕嚕地倒進自己的口中。

不夠朋友?她敢說他不夠朋友?!

他早在十年前,就不想把她當「朋友」了!

于是,靳玄不但不阻止她,還主動幫她又開一瓶。

「喝!」他直接把酒遞給她。

「喝就喝!」于恩恩賭氣似地,真的咕嚕咕嚕地直灌,沒兩下工夫就把一瓶給喝完了。「還有沒有酒?再來啊!」

「你這小酒鬼。」靳玄瞪他。

「你才是大色胚。」于恩恩回轟。

「你這個執迷不悟的家伙。」

「你才是無情無義的朋友。」

「你你你……」他真是討厭從她的口中听到「朋友」這兩個字。

「我我我我怎麼樣?」于恩恩的音量沒有變小。

「你就是死腦筋!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非得黏在溫辰甫的身邊,干嘛咧?」

「你別愈講愈過分。」于恩恩蹙起眉。

「我今天就是要讓你清醒一點。」靳玄不改其志。「今天不把你給罵醒,我就不姓靳!」

「我清醒的很。」于恩恩不耐地揮手,從他的身上坐起。

她打錯算盤了!以為他會安靜沉默地陪著自己,從傷痛中站起,沒想到他卻成了拿大刀的人,不停地朝她身上砍,還嫌她不夠痛嗎?

「你如果清醒,就不會還一臉傷心!你如果清醒,就不會還希望他能回到你的身邊!你如果還清醒,就不會追到墾丁,還拉我來作陪!你打的是什麼主意?想示示威,讓他知道不只他有女朋友,你也有個男的可以作伴嗎?」

靳玄好看的臉透著冷峻的情緒,不願見她繼續自欺欺人。

「你是個笨蛋!于恩恩。」他惡狠狠地罵她。

一刀──于恩恩冷著臉,受下。

「那個男人不屬于你,一輩子都不屬于你!」靳玄開了口,就沒打算輕易了結。

又一刀──于恩恩咬著唇,再受下。

「與其自欺欺人,你為什麼不能醒一醒?別再妄想著跟他還有什麼未來,他就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

于恩恩閉上眼,第三次受下他又劈來的一刀。

靳玄刀刀劈來、刀刀見骨。

他一直知道怎麼樣能讓她最痛,只是他都選擇護著她,今天卻吃錯藥似地非讓她遍體鱗傷不可。

「不要以為閉上眼,就可以否決那一切,于恩恩,你別傻了!」靳玄今天鐵了心,要讓她從傷痛中重生。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听著他一句又一句傷人的話語,那些傷痛迅速地轉化成了怒氣。

于恩恩握住拳頭,咬牙切齒,又氣憤,又難受。

她的眼眶熱熱的,始終被藏得很好的委屈與怨懟,灼熱地在她的眼眶里打轉,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她憤憤地轉過頭,縱使在最難受的時刻,也不願讓靳玄見到她的傷痛,尤其是這傷痛是他「刻意」讓她難受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十足緊繃,而靳玄的心情更是不好受。

他是鐵了心地想讓她清醒,于是說起話來毫不留情,但是一見她難受、傷心,他的決心又動搖了。

「恩恩……」他軟下聲音喚她。

「不要叫我!」她捂起耳朵,拒絕再听他遲到的溫柔。

「恩恩……」他又喚了一次,沒打算接下來的一整個晚上都盯著她的後腦勺瞧。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如果是那些傷人的話,她一句話都不要再听。

「你冷靜一點。」他試著將她轉過身來,卻被她用力甩開。

「我冷靜不下來!」她捂著耳朵大吼,心情失控。「如果可以冷靜下來,我不會十年了還陷在里面;如果可以冷靜下來,我也不會找你來自取其辱;如果可以冷靜下來,我不會在這里被你這麼冷言冷語地傷著……」

遠方的音樂響著,熱鬧著;她受傷的背影,顫動著、心傷著。

靳玄用力將她轉過身,竟見到她滿臉的淚水,他的心猛地一揪,心里格外難受,像是被誰捅了一刀。

「這樣你滿意了嗎?」于恩恩用力地用手背抹去淚水,只是,酒意松懈她的心防,委屈來得又急又猛,她愈是拭淚,淚水卻落得愈急。

「恩恩……」靳玄難受不舍地輕喊。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看不清情勢,瞧不起我為了他十年無法自拔,瞧不起我總是為了他心傷難受……」于恩恩失控地對著他大吼。

靳玄听著她難受的發泄,沉默地看著她。

「但是我沒有辦法!」于恩恩用力地拍著他,發泄她的不滿,手掌傳來疼痛,卻不及她胸口的難受。「我就是沒有辦法!」

她大聲吼出那些折磨人的難受心情,猜測著他對自己的想法。

靳玄的眸里有著濃濃的不舍,凝看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

但他的不舍,看在她的眼里,卻成了另一種同情──同情她的無可救藥,同情她的自取其辱,同情她在愛情里的自甘墮落……

「你不會懂的!」她激烈地搖頭,小手失控地推著他的胸口。「像你這種對愛情不曾用心的男人,怎麼會懂得我的心態,怎麼會懂得愛上人是怎麼一回事?!」

靳玄偉岸的身子一僵。這一刀,倒是扎扎實實地回劈上他的肩膀,教他一陣痛。

說他不懂愛?他不曾用心?

如果他靳玄真是那樣的男人,他也不用在這里,看著他珍視的女人為了另一個男人哭泣。

「傻瓜。」不為自己狡辯什麼,靳玄只是淡淡罵了一句。

傻的人是她;更是他自己。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于恩恩始終不明白他的心意,一如現在。

于恩恩直接對號入座,將「傻瓜」這兩個字發揮得淋灕盡致。

「我就是笨!我有什麼辦法?我就是醒不過來。」于恩恩的淚落得更多更急,水霧漫開她的眼,她無法看清他臉上心疼的神情。

在最受傷的時候,每個人都選擇用傷害別人來平撫自己的傷痛,她則用怒氣保護自己,不願承認自己的軟弱。

「我就是沒辦法像你這樣,朝秦暮楚,一下子跟她好,一下子又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你根本沒用過心,根本沒愛過人,你沒有資格批評我……」

一句句的批評,當著他的頭丟過來,靳玄看著她,實在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真是他媽的夠痛!他忍不住在心里飆罵髒話。

誰罵他,他都能听若未聞,視若無睹,但是唯有她,三言兩語就能刺進他的心里。

說他沒愛過人,那他守在她身邊的這十年,又是怎麼回事?

說他沒用過心,那他對她做的這些事,難道她都覺得理所當然?

包慘的是,他並沒有批評她,他只是希望她能清醒,希望她能把遙望的目光收回來,希望她能……看看他。

他一直都在這里,一直都在,十年過去,他從來都不曾離開。

只是,她卻從沒在乎過。

長長嘆了一口氣,靳玄知道這一刀劃下,她的心會有多痛,所以他並不怪她用傷害他的言語來捍衛她自己的愛情。

無所謂了……如果能讓她好受一點,那他痛點又有何妨呢?

伸出手,他將淚流滿面的她緊緊納進他的懷里。

「不要踫我!你不要踫我……」于恩恩用力想要推開他,討厭他先痛打她一頓之後,才又溫柔地呵護她。

她低喊著、抗議著,氣忿地拍打著他的胸口,一次比一次還要用力,全然沒有留情。

只是,男女力道有別,他雖然沒有抱痛她,力量卻也不容得她掙開。

動作里,他篤定地護著她,不讓她的憤怒傷了自己,將她護在身前,鼻尖細聞著她淡淡的酒氣與淡淡的發香。

如果可以,他多麼願意就這樣照顧著她、呵護著她。

幾分鐘過後,于恩恩掙扎的力氣用盡,她無奈、無力、無助地靠在他的胸前,淚水無言地流著。

她知道他是為她好,只是……選擇這樣醒過來的方式,實在太痛、太痛了。

音樂響著,人潮仍在遠處洶涌叫囂著,但這一方角落里,他們兩個靜靜地擁抱著。

縱然淚水奔流,但是他們的心卻慢慢地沉靜下來。

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靳玄一刻都不願意放手,思緒迅速回到他們熟識的那個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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