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路邊,關悅葵要跑去叫車,林路攔住了她,「我不去醫院,我還要見個客戶。」
「見客戶,這里?」
林路笑,「對呀,你總不會又自作多情的以為我在跟蹤你?」
「小路你是的真想被我打呀。」關悅葵佯怒,裝模作樣地給了他胸口一拳。
林路也配合,大聲地喊女俠饒命,關悅葵笑得前俯後仰。
她看林路這會兒臉色正常多了,不像有事的樣子,而且她最清楚自己下手輕重,兩腳都避開了重要髒器,雖然短時間會感覺到疼痛但不會有什麼大礙。
好不容易止住笑,關悅葵阿莎力的拍拍林路的肩,「那我去看看他們兩個的情況,你不要喝酒啊,要喝酒就打我電話,我保證火速救援。」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樂于助人,走吧。」
必悅葵朝他扮了個鬼臉後就蹦蹦跳跳地跑了,林路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看她的背影了,這種感覺很微妙,清醒地望著她漸漸走遠消失,像是無數次分離的預演,直到什麼都看不見了,林路才轉身走向約定的酒店。
約定時間早過了,他並不抱什麼期望,所以當他在包廂里望見客戶與他的秘書相談甚歡,他內心還滿驚訝的,當然臉上並沒有顯露分毫。
曾加虎看見林路,立刻恭敬地站了起來,「總裁,你的手機在公文包里,公文包又在我手上,所以我聯系不上你,是我自作主張先跟陳先生聊了一會,我想你應該是臨時有事,一定會趕過來的,陳先生也很諒解。」
林路挑了挑眉,他想自己這次真的挖到了一塊寶,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而已,連助理的邊都模不著,危機處理的能力居然滴水不漏。
他走過去拍了拍曾加虎的肩膀,對面的客戶陳先生笑著說︰「我也是有私心的,貴公司連個秘書都這麼能言善道,可見公司負責人有多英明神武了,跟這麼有遠見和想法的人做生意,一定穩賺不賠。」
林路知道這個生意十有八九成了,而且是他的秘書給他談成的,俗話說情場失意,職場得意,真他媽的是句真理。
這天晚上輪到林路失眠了。
經過這一連串事件,林路也不打算申請轉調了,他這次是認栽了,就算人走了又有什麼用,有些東西越見不到,越會記在心頭,反而更忘不了。
還不如直接面對,說不定能闖出一條路來,他不相信,比這小女人善解人意、溫柔漂亮的人那麼多,他會找不到一個更中意的。
他苦思冥想了一整個晚上,終于發現了以往自己的問題所在,以前他看關悅葵都只看她的優點,心里滿滿都是她的好,從明天開始他要用挑剔的目光看她,這樣一定可以把她丑化,將自己從這場水深火熱的無望暗戀中解救出來,一定可以!
必悅葵解開了心結,第二天中午就帶著外送興致勃勃地跑來見林路了,不出她所料,工作達人永遠沒有午休時間。
「小路,你不能只想著工作,你要對自己好一點。」關悅葵替林路打開餐盒,「不要讓自己的人生只剩下工作,有喜歡的女生就要勇敢去追,不要跟葉大哥一樣傻傻地活到三十幾歲,連怎麼追人都不知道,還要我出馬幫他把馬子。」
林路瞥她一眼,「原來你還是個愛情軍師啊,那請問昨天有你這個愛情軍師出馬,葉明抱得美人歸沒有?」
他終于發現了關悅葵第一個缺點,愛管閑事,人家談戀愛她都要假裝愛神摻一腳,也難怪他昨天會誤會。
必悅葵的臉有點發紅,「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寶貝是刀子嘴豆腐心,看見葉大哥傷成那樣哪里還凶得起來,只是、只是……」
「只是?」
必悅葵咬了咬嘴巴,一鼓作氣說了出來,「我看他們兩個其樂融融也不好打擾,就打算自己打開電視來看,然後、然後電視上就出現了那種畫面,葉大哥的臉一下子通紅,捂著耳朵慌慌張張地逃走了。」
必悅葵雖然沒有明說是哪種畫面,像林路這種見多識廣的人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身為愛情軍師都沒搞清楚當事人的底線,約會地點定在汽車旅館不說,還一下子放這麼一把大火,你就不怕一下子把葉明燃燒殆盡?」
「地點不是我找的,是寶貝,她說她沒來過汽車旅館,這家汽車旅館又是遠近馳名的,她就想來見識見識,後來等葉大哥走了,寶貝也不肯讓我走,一直讓我陪她看那些東西,還不停地問東問西。」
必悅葵實在說不下去了,郝寶貝的問題簡直無下限,什麼那些姿勢你跟你老公試過沒,什麼感覺,你最喜歡哪種方式……老天爺,這還不是最讓她崩潰的,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望著熒幕上親密交纏的兩個人,她居然把男主的腦袋換成了林路,女主的腦袋換成了自己,兩個人在這樣這樣那樣那樣,這絕對是醉酒那個晚上留下的後遺癥。
林路看關悅葵一張臉紅得都要滴血了,「你臉紅什麼?都已經結婚了,怎麼還這麼害羞。」
「你管我!」關悅葵猛地站了起來,「你自己慢慢吃,我有事我先下去了。」
「欸,你……」林路才喊了兩個字,眼前的小女人就給他跑了個沒影兒,他模了模鼻子,對,這個也是她的缺點,沖動、莽撞,永遠都像個火箭炮似的。
林路給自己鼓掌,才那麼一下就讓他發現了兩個缺點,假以時日,他一定可以成功丑化關悅葵,然後對她的喜歡自然而然就會消失,誰會喜歡一個滿是缺點的人,又不是自虐!
必悅葵把下午的工作音樂換成了清心咒,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她把聲音開到最大,于是整個市場開發部全是某種神秘而古老的語言。
郝寶貝第一個受不了,向關悅葵提出抗議,但市場開發部的老大葉明這次卻一反常態站在了關悅葵這邊,只見他板著一張臉,表情嚴肅,「最近大家的方案都太浮躁,听听清心咒也好,冷靜下來好好思考思考,這樣才有益于想出好的推廣方案。」然後他回到辦公室把自己的工作音樂也改成了清心咒。
必悅葵覺得自己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天下班後,幾乎所有人都向關悅葵投以仇視的目光,被听不懂的語言折騰了一下午,是個人都沒法壓抑自己的火氣。
必悅葵感覺十分抱歉但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這個方法是腦殘了點,但還是頗有成效的,她現在腦子里什麼香艷畫面都沒了,反復回放的全是一些听不懂的亂碼,她對自己比了個勝利的姿勢,叫了外送後又跑去總裁辦公室報到了。
她想自己上輩子一定欠了林路很多,所以這輩子總是忍不住想要關心他、照顧他。
必悅葵出電梯的時候撞上了一個人。
「小葵,你怎麼在這里?」
必悅葵抬起臉,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帥得很有個性,見過一定會留下印象,但她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有關他的任何信息。
「對不起,我們好像不認識吧,請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女的?」
這個男人彷佛很驚訝的樣子,關悅葵忍不住吐槽,「這位先生,你看人只看臉嗎?我的穿著打扮哪一點像男生了?」
「對不起,我……」
曾加虎煩躁的扒了扒頭發,這個人一定是關明葵的姊姊,關明葵還沒有出櫃,最近應該也不會有出櫃的打算,他和關明葵分分合合十幾年,就這個問題也不知道吵過多少次了,但吵歸吵,沒有得到關明葵的認同,他並不想自作主張地替關明葵作什麼決定,這是基本的尊重。
「嗯?」
「我……我認錯人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曾加虎還沒說完就迅速地進入了電梯。
必悅葵狐疑的看著緊閉的電梯門,這個人一定是把她認成了關明葵,他們兩個是雙胞胎,個子差不多,也留著一樣的發型,如果兩人不說話,連自己的媽也會認錯,可認錯就認錯了,干嘛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這個男人跟關明葵絕對有問題,絕對有鬼!
必悅葵推開林路辦公室的門就迫不及待地發問,「小路,你請新人了嗎?有沒有一個高高瘦瘦的,長得滿不錯,大概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你說曾加虎?他是我新請的秘書。」林路頭也沒抬,右手拿著一枝鋼筆低頭審閱文件,「怎麼,你認識他?」
「不認識,不過我跟你說過我有個雙胞胎弟弟吧,我覺得他認識我弟弟。」
林路嗤笑,「你這個姊姊管得還真多,你弟弟認識的人那麼多,難道他交的每一個朋友都需要經過你的審核嗎?」
「不是,他……」關悅葵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合適的詞匯,「算了算了,不講這些,吃吧,你的小保姆又給你送吃的了。」
「謝謝。」林路笑著接過,「這種時候總是懷念身邊有個女秘書。」
「是懷念我吧,我才不相信有誰會做得比我還上心。」
這一點林路還真的無法反駁,他怕自己的心動搖,連忙低下頭開始吃飯,他不能被這些小恩小惠收買,他要把關悅葵的優點全部變成缺點。
林路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了晚餐,他起身打算去茶水間給自己泡杯咖啡,卻被關悅葵叫住,「小路等等。」
「嗯?」
「你的牙齒上黏了一片菜渣。」
林路震住,眼睜睜的看著關悅葵抽了一張紙巾要替他擦拭。
「不用了,我自己來。」林路尷尬地接過紙巾,任何一個人被指出牙齒上有某種綠色殘留物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自然。
「啊,笨,不是這顆,是這一顆,不對,要靠近牙縫一點……啊,小路,你真是笨死了。」這一段對話異常詭異,但更加詭異的是那一顆越靠越近的腦袋。
林路忽然間覺得難以呼吸,屬于小女人的清新味道充盈鼻端,他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去觀察她臉上的缺陷,幾乎沒有一個人的臉是完美無缺的。
看,她的左眼彷佛比右眼圓一點點,鼻梁是很挺但中間有小小的凹陷,臉太白、嘴唇太紅,半夜里看到會覺得有點像吸血鬼,還有、還有眉毛太粗了一點,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然後……然後個屁呀。
林路痛苦的往自己的額頭打了一下,發現再多的缺點又怎麼樣,他完全阻止不了自己吻下去的沖動,在他眼里,這些缺點全都是專屬于她的特質,可愛並且難以復制。
「小路,你別火大,我幫你擦。」
這次林路已經全面崩潰了,怔怔地任由關悅葵抽了面紙幫自己的牙齒做清理工作,看著她把面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然後對著他露出洋洋得意的笑。
林路握緊拳頭,「小葵,幫我約何雅藍吧。」
第二方案再次破功,迫于無奈,林路只能啟動第三方案,好好地談一場戀愛,轉移注意力。
這個方法在美國他就試過好幾次了,以前沒成功一定是因為與他交往的對象都不是亞洲人,而是金發碧眼的洋妞,其實他骨子里還是喜歡黑發黑眼的亞洲人的,所以這次一定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