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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良家小老婆 第9章(2)

曹東明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然後他開始守著電腦,不停地查關于中邪的資料。

沒錯,林代容肯定是中邪了,他認識的林代容不會用那麼凶的眼神瞪他,更不會打他,所以她肯定是中邪了,曹東明寧願往這方面想也不願意相信她是在護著金子威,無條件地護著那個混蛋。

曹東明說好要回家的日子已經過了,家里又不停地打電話催他回去,他整天坐在院子里看著天空發呆,他知道自己必須回去,可是他真的走得了嗎?人走了,心還是留在這里,他可不想讓自己變得四分五裂啊。

他爺爺見他整天魂不守舍的,很難得地竟然沒有教訓他,而是任由他像棵樹一樣在庭院里佇立著。

直到有一天他爺爺推開庭院的玻璃拉門,告訴他有人來找他,而來的人竟然是金子威。

曹東明一團火直沖腦門,他不敢相信他爺爺竟然讓這個家伙進屋了。

「別這樣看我好嗎?」金子威的臉皮無敵厚,聳聳肩膀對他笑了笑說︰「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單獨談談。」

于是曹東明把他帶到院子里,因為他覺得這里比較通風,才不會被他身上的味道燻得想吐。

曹東明還以為金子威是來向他示威的,卻沒想到他是來跟自己要錢的。

當曹東明听到金子威張口就跟他「借」錢時,他發現這個人唯一比自己強的地方就是他總是能夠顛覆既有的道德觀。

「別這麼驚訝,我們怎麼說也算有些交情啊。」金子威毫不在乎地說︰「而且我也不是白拿你的錢,我懂規矩啦,給我兩百萬我就把林代容讓給你,怎麼樣?」

「你說什麼?」他驚訝的不是他開出的數字,而是之後的內容,他竟然說要把林代容讓給他。

「說真的我舍不得啊,畢竟世界上不會有比她更痴情的女人了,不過我也很感動,如果是我的話可沒辦法像你一樣對她那麼好,她跟著我是有點可惜了。」金子威笑了笑,假如我甩了她的話,那她一定會痛不欲生的,到時候你再適時安慰她一下,她一定會被你感動,因為除了我以外跟她最親近的男人就是你了嘛。」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要把她賣給我?」曹東明听見自己的指節在喀喀作響。

「別說得那麼難听,我也是成全你啊。」金子威意有所指地看著他,「我已經知道你家是在做生意的,兩百萬這種數目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

「你要把代容賣給我?」他加重了語氣,眼里除了金子威那張欠扁的臉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嫌多嗎?」金子威抓了抓頭,「那一百五十萬怎麼樣?」

曹東明沖上前抓起他的衣領,這次沒人阻止也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了。

「我是問你,你打算把林代容賣給我?」

「對,就是這個意思。」金子威答道。

兩個小時後,林代容趕到小溪村的小診所里。

這間診所很小又只有一個醫生,只能進行最簡單的檢查,林代容從家里騎腳踏車到這里只需要十五分鐘,但這十五分鐘對她來說比一個世紀還要長。

原因是她接到了曹爺爺的一通電話,他說曹東明快死了,要她去看看。

天啊,她可是個心髒病患者耶,這祖孫兩人明明都是有醫學常識的人,為什麼一個把她帶到墓園,另一個干脆夸大其辭非把她嚇死不可,他們對她的心髒是多有信心?如果不是靠著最後一絲理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很可能在掛電話的那一刻就去見閻羅王了。

直到她親眼見到了曹東明,看他頭上纏著紗布,手臂上破了點皮,在診療室外的椅子上坐著,喔,原來他還能自己坐著。

「代容,你怎麼來了?」見她來了,他驚慌地站起來。

原來他還能站起來,林代容從頭到腳仔細地端詳著,沒說一句話只是仔細地看著他。

曹東明眼中的亮光頓時暗了下去,有點自討沒趣的意味,「你是來看金子威的?他已經走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他沒什麼事,只是身上有些瘀青罷了。」

說完他沮喪地坐了回去,低頭看著地板,十指交叉在一起。

是啊,他就是這麼沒用,流氓到哪里都是流氓,而他自己做過最累的事頂多就是打高爾夫球,再怎麼憤怒都打不過流氓,所以最後他氣急了只能用頭去撞金子威,把他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不過也沒便宜那個家伙,想到這里他哼笑了幾聲。

「你笑什麼啊,為什麼要跟他動手?」林代容被他那淒涼的一笑弄得心髒抽痛。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在他前面,為什麼他要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她,為什麼他就不能讓她徹底地死心呢?林代容走過去還想再給他一巴掌,但看到他那張已經很慘的臉又下不了手,「我明明阻止過你的呀。」她只能換另一種方式發泄。

「因為你那麼愛他,他卻一點也不珍惜你呀。」曹東明頂了回去,一改往日的溫柔戰略,他忍不下去了,裝情聖他是裝不下去了,裝好人她又不稀罕,「我嫉妒他不行嗎?我嫉妒他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你的心,我恨他不行嗎?恨他得到了卻又不懂得珍惜,我憤怒不行嗎?憤怒為什麼你選擇他卻不要我。」

這一連串的爆發讓林代容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在爆發過後曹東明黯淡的眼中最後剩下的是對自己的嘲弄,他不再嫉妒、不再憤恨也不再憤怒,只是低下頭將布滿細小傷口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笑著說︰「我為自己感到可憐不行嗎?可憐我竟然克制不了自己的沖動,想接受他開出的條件,如果那時不打出那一拳,我一定會妥協的,我真是沒用。」

「金子威……那個人跟你說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曹東明笑了笑,或許這是個好時機,但他選擇不告訴她。

金子威說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仍在他那里,那麼告訴她只會讓她更痛苦而已,又或者她根本不會相信,只會讓她對自己更加反感,那樣的結局他才不要呢。

「總之你就放心地回去吧,如果他真有什麼後遺癥我會負責的。」曹東明陰狠地想,最好他得了什麼後遺癥,這樣他就能把金子威送進最好的醫院,然後利用各種關系與手段慢慢地折磨他,最後把他弄成植物人,讓他一生不能說話、不能動,不能再用那張嘴欺騙任何人。

他露出了很可怕的笑容,讓林代容以為他就要瘋掉了。

這時診所的醫生正好從診療室出來,看到他們兩個嚇了一跳,似乎有黑色的氣流圍繞在這兩人之間,出于對自身安全的考慮,醫生就停在那里沒有再靠近。

他扶了扶鏡框,拿著手中的報告書說︰「從檢查結果來看可以排除腦震蕩的可能,不過今後如果有什麼不舒服還是要及時去大醫院檢查,今天就先這樣,你可以回去了。」

听完結果,曹東明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診所門口走去。

天已經黑了,診所外面風清氣爽,一掃酷暑的悶熱。

曹東明吸了一口氣,入肺的清新空氣沒能消除他內心的陰郁,他望了天空一眼,望著那滿天的星斗腦中閃過的是一個听起來傻傻的念頭,這個夏天終于要過去了……

他那個冷酷無情的爺爺在曹東明打架的時候拿椅子丟他們,將纏斗在一起的他和金子威拉開,用了兩腳把他們兩個踹出家門要他們自己來看醫生。

他的親孫子現在負傷又失戀,他都不會來安慰一下,這一搞搞到晚上,精疲力竭、身心受創的他還得自己走回家,一想到這里就覺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就在他顧影自憐的同時,耳邊響起了清脆的鈴聲,那是腳踏車車鈴發出的聲音。

林代容牽著她的腳踏車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而且正目不轉楮地看著他。

曹東明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不會讓她討厭,只能微微朝她笑一下算是打招呼。

「上車。」林代容說︰「我送你回去。」

咦?曹東明不太懂林代容是怎麼想的,不過看她的樣子再正經不過了,他又不能當玩笑來看,無數個「怎麼辦」和「為什麼」在他腦袋里轉來轉去,最後他只能得出一個結論,林代容本來就是個很溫柔的人,不管怎麼說他又是被她喜歡的男人打傷的,所以她只是出于憐憫,看他這麼可憐沒人管才表示同情而已。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他拍拍自己的腿,「這里還是沒問題的。」

林代容跨上腳踏車騎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夜色里她的眼楮還是如他記憶中那樣溫柔而堅定,有著他所熟悉的悲傷,沒有對他的厭惡也沒有憤怒,還是那雙讓他陷入情網的眼楮。

「我送你回去。」她堅持。

曹東明看得有些傻了,突然覺得老天大概是要玩死他才甘心。

「好吧,只是雖然我的身高體重都不如金子威,但跟你比還是重量級的,讓你載被人看到會殺了我。」曹東明看她扶在龍頭上的手,多想用手就這麼覆上去,但他忍住了,「如果你是怕我在半路暈倒的話,可以陪我一起回去,不過要我載你才行。」

林代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妥協了,這讓曹東明有些意想不到,她妥協的意思是不是她真的放心不下他一個人才想陪他的呢?

小溪村的深夜除了大自然的聲音之外一切平靜,在這樣的夜里一點點的聲響都會被放大,比如說腳踏車行進在坑坑洞洞的馬路上的車輪聲,林代容坐在腳踏車後座上听著車輪旋轉發出的聲音、鄰居家的狗叫、草地上的蟲吟,遠處的蛙鳴……

她的手放在曹東明的腰間,然後閉上眼,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曹東明的背瞬間僵直,因為他真實地感受到了林代容的小腦袋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這點小小的接觸差點讓他直接把腳踏車騎進田里。

她是太累了嗎?不會是睡著了吧?要不要叫醒她?她這樣睡會不會感冒啊?曹東明在心中不斷發問著,而現實中他只是默默地吞了口口水,什麼都沒有說,繼續騎他的車,有意地放慢了速度,因為他很怕一出聲她就會醒過來,這樣美好寧靜的時光就結束了。

他多希望時間能夠慢一點,再慢一點,但最後總是事與願違,腳踏車最後還是得停下來,而停下來的時候就是林代容離開他的時候。

到了曹爺爺家,林代容從後座下來,曹東明將腳踏車還給她,這時她抬頭看著他,他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回望著她。

那我進去了,曹東明剛想這麼說,林代容先他一步開口。

「我不是去看金子威的。」她說。

曹東明的話被堵了回去,但他一點打斷她的意思都沒有,過了一下子只听見林代容對他說︰「我去診所本來就是去看你的,曹爺爺打電話給我說你快死了。」

「啊?」曹東明下巴差點掉了。

不過林代容並沒有理會,頓了一下,似乎有些艱難但還是一字一句清楚地告訴他,「我是想讓你知道,那個時候我阻止你對金子威動手並不是在護著他,而是因為他以前是大學散打搏擊社的主將。」

曹東明臉上頓時出現三條黑線。

「而且對他那樣的人動手不值得……就是這樣。」林代容說完跨上腳踏車就要離開。

曹東明哪會讓她就這麼跑了,他一把拉住她,也不管自己此時頭昏眼花是不是因為額頭上的傷口。

「那你呢?」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你和他在一起很值得?」

「不知道。」林代容說︰「以前覺得很值得,但是現在我也不知道了。」

「怎麼會不知道,代容,你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會很難過?」

「我不知道。」她說完望向他的眼,「但如果你還願意告訴我那個答案的話,我會等你。」什麼,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曹東明不喜歡她在這個時候賣關子,真的不喜歡。

他想追問但林代容沒給他機會,她踮起腳尖無聲無息地突襲,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她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這有如定身咒一般的輕輕一吻讓他錯過了追問的機會,等他回過神來,車輪聲已經離他很遠了。

天啊,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曹東明狠狠地抓了抓頭發,跺了跺腳氣自己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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