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蕾有個飯局,雖然她不是很想參加,不過在職場上誰都要給彼此留點余地,因此她仍是出席了。
「犬奴鏈風行到我們這邊來了。」模特兒Finn用英文懇切的說。
「你看,我也戴了呢,呵呵。」經紀人保羅伸長頸子,亮出項鏈。
原來,Finn在倫敦的試鏡會沒能成功被選上,而本來由他壓軸走秀的「犬奴鏈」,竟成為股風潮吹到歐美去了,目前全世界的藝能界和模特兒界,都在打探那個漂亮的女敕男到底是誰。
Finn失去了原本屬于他、且可以在世界舞台嶄露頭角的機會。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需要在歐洲的代言人。」柴蕾說。
「當然,我一直都很希望能和金點合作。」Finn笑著說。
「好,試鏡的日期地點,我會再請人通知保羅。」
「什麼?我原本是你屬意最匹配犬奴鏈的唯一人選不是嗎?」Finn一听大表不滿。「為什麼我還要試鏡?」
柴蕾怔了下,不懂Finn的火氣從哪里來。
「新品發表會因為還不成氣候,因此擔綱走秀的人選,我們團隊可以自己選擇,但既然犬奴鏈已經成功塑造其產品形象,那就需要有同樣一貫的產品行銷方式來打通歐洲市場,代言人這麼重要的任務,已經不是可以由我們自己決定的了。」
柴蕾說完,起身先去付帳,Finn捏了捏保羅塞過來的紙條,也站了起來。
苞著Finn湊近了柴蕾,摟上她的肩,手微微使力,表情曖昧的說︰「其實我都知道,你一個人就能搞定了。」
他是在暗示她,想跟她發展「別的關系」來交換嗎?柴蕾狐疑的看著他。
Finn該不會以為其實根本就沒有試鏡會,她是記住上回他爽約的仇,故意處處刁難他,想看他能施展多少手段巴結她吧?
自從知道呂經理對她有意、周經理差點載她到旅館之後,她也比較留意這回事了,可她柴蕾怎麼可能會是Finn以為的這種人呢?
「有資格的話,不需要任何交換,該你的就是你的。」她正色道。
「你……」
隆隆隆……一輛巨大的悍馬車顯眼的停在露天咖啡座紅磚道旁,柴蕾一看見這輛車,就知道段懷銳來了。
哪曉得,這回從車後座下來的還有碧兒、阿豪他們。
「蕾蕾姊,你知道嗎?瑞瑞真的好好喔。」碧兒暈陶陶的說,「剛才我只是在Line上面說「上班好煩,如果中午的便當可以在海邊吃就好了」,瑞瑞竟然就開車載我們到淡水沙侖那邊跟我們一起吃便當,再載我們回來耶!」
原來,段懷銳知道柴蕾中午有飯局就不去吵她,但瞧見碧兒在Line里無聊的發了個牢騷,他就忍不住愛屋及烏的回了個「沒問題」,只要是柴蕾身邊的任何人事物,他都充滿了熱忱。
回來的路上,碧兒恰好看到柴蕾坐在路旁的咖啡座,所以他們就停車嘍。
段懷銳一下車,就猛盯著Finn瞧,這皮膚古銅、面目俊俏且氣質陽剛的男人是誰?
「嗨。」Finn一見到他,就認出他是取代自己走秀的女圭女圭臉男孩。
段懷銳才不理他,逕自對著柴蕾笑,「走吧,親愛的。」
「原來只要出賣自己變成某人「親愛的」,就能踩著別人往上爬呀?這個交易听起來真不錯。」Finn眼神一閃,說話酸溜溜的。
他不屑的想,剛剛柴蕾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他就奇怪自己這麼一個絕色俊男送上門,要當作是賠罪的禮物,她怎麼可能舍得不要?原來是早就被這女圭女圭臉女敕男給迷得團團轉……哼!對方能擔任犬奴鏈的壓軸,也是這麼得來的吧?
如此年輕的青春,當然贏他呀。
「什麼交易?」段懷銳微笑,一步步的湊近他。
柴蕾拉回他,低聲勸道︰「要是每件事都得計較,你的力氣會不夠花。」
他這才勉強平息怒火,對她寬懷一笑,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請她上車。
「嘖嘖,這輛悍馬是上了多少次床才買到的啊?憑柴蕾的身家目前還供不起吧?肯定是上一任痴心女友的血汗錢買的。」Finn繼續在後頭說,「柴蕾,你不要被這個愛裝可憐的家伙騙了,你不需要付出自己的感情和金錢才能得到一個男人,我不需要錢,也不需要交易就願意跟你在一起。」
「所以,蕾蕾她是一個需要付錢才能得到感情的女人嗎?」段懷銳回頭問。
「依她的條件當然不需要,可是別人是不是別有用心,那就不知道了。」
一陣風吹過,從Finn手上吹落一張紙,碧兒幫忙去撿。
柴蕾覺得奇怪,剛才會談的三十分鐘都只是閑聊,並沒有什麼值得紙條記錄的重點吧?
在碧兒撿起紙條的那一刻,段懷銳看到了,紙上潦草的用英文速寫——
她對你有好感,說愛她,然後Sex.
他銳利的眼神一凜,朝向保羅看去,那一定是保羅趁柴蕾不注意時,在桌子底下塞給Finn的攻勢指導。
保羅大概認為柴蕾要Finn循正常試鏡模式來爭取歐洲代言人的位子,卻又願意撥冗與他們喝咖啡,表示她只是對上回Finn爽約的事生氣,那麼只要Finn給點甜頭,稍微安撫她就行了——大家不都是這樣的嗎?
「我沒有……」柴蕾看了也一怔。
「愛,是可以拿來當作工具的東西嗎?是可以計算的嗎?」段懷銳不禁慍怒問。
「你不也是?」FNN眼見被識破,干脆直言了。
「誰說的?」
「你就是啊,你以為能永遠出賣自己的年輕美色,換來一個又一個的機會嗎?過一、兩年,還是會有人跟你現在一樣年輕俊美又會巴結,只要柴蕾在這位置的一天,她就可以一直替換像你現在一樣年輕漂亮的男孩來玩,你終究會老,不過每年可都有新出道的BeautyBoy可供她嘗鮮。」
「我才沒有!」柴蕾抗議他的抹黑。
「听我說完。而你……」Finn對段懷銳冷笑一聲,「你並不是無可取代的。」
雖然段懷銳知道大家都誤會他和柴蕾的關系,自己也還沒有機會跟時間向她解釋,大可不必理會Finn的挖苦,但是他討厭任何一句關于「取代」的話。
沒有誰是無可取代的,包括他嗎?
糾結在他內心已久的傷痕被不知情的Finn給挑起,激起了他的憤怒,柴蕾以為他在乎Finn對他的詆毀,正要心疼的上前勸慰時,他卻動作很快的一個箭步上去,狠狠勾住了Finn的頸子!
他這瞬間的冷厲表情與酷霸眼神,實在不像是個二十二、三歲未經世事的女敕男,更不像她一直以來認識的他,著實令她傻眼。
「哇!」眾人倒抽一口氣,嚇了一跳。
「呃,咳咳……」Finn快要窒息的猛咳著,實在想不到這個看似稚女敕、天真無害的大男孩,竟然有那個膽子和力氣勒住他,他快不能呼吸了啦!
眾人想不到德印混血的Finn看來是那麼陽剛勇猛,竟會被生女敕可欺的瑞瑞給整個制伏動彈不得,不由得都看傻了。
「瑞瑞?」柴蕾覺得眼前的男孩好陌生。
「喂!」保羅嚇一大跳,想要拉開他,他卻勒得更緊。
「我就取代你了,不是嗎?」他淡漠而冷測的在Finn耳旁微笑低聲說。
被勒得喘不過氣的Finn掙扎得滿臉通紅,根本答不上話,而且段懷銳言語里的輕蔑與冷意尖銳得像一把刀剌進他全身,他真沒想到一個外在給人感覺如天使的女圭女圭臉女敕男竟會有這麼霸道狂暴的時候,語意里的威脅也不容忽視。
好一會兒,段懷銳才勉強松開手,神情卻還是淡傲,挑著眉對Finn冷笑。
「咳咳……」以為自己會死在他手上的Finn,一被放開,連忙揉了揉自己的頸子,一邊猛咳一邊看他,這個叫瑞瑞的男孩根本就是在猶如天使的外表里,裝了一個黑暗的惡魔嘛,真教人害怕。
車上彌漫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沉靜氣氛,坐在後座的碧兒他們,覺得段懷銳好像是那種在學校時,外貌、品行、成績和人緣全都拿了個A的漂亮美少年,樣樣頂尖無懈可擊,但那樣的人所做出的事,有時卻極端得令人意想不到,本身還對別人的驚訝不以為意,總能繼續以若無其事的態度生活下去。
就好比現在開車的他,優雅得像沒發生過剛剛差點公然勒死Finn的事一樣,正輕松愉快的跟著廣播里的音樂哼著歌。
「我雖然是個牛仔,但我只愛喝牛女乃……」整個車上,只有他還有心情唱歌。
金點大樓到了,碧兒等人準備開門下車。
段懷銳一如以往的用那討人喜愛的甜膩口吻,跟他們說︰「下回……下回還要在海邊吃便當,或是想去山上烤肉,不要客氣,如果我有空,就會為各位效勞。」
听到他的話,他們全都嚇了一跳,頓住動作,屏息靜靜听他發言。
「好、好啊,謝謝你。」說完,他們趕緊下車。
柴蕾依然呆坐在副駕駛座上沉思。
「怎麼了?」段懷銳側首,關心至極的問。
她與他四目對望,眼里寫滿對他的困惑和疑問。
「嚇到你了?」他問。
其實他不是失控,也不是情緒太過激動,他一直都很冷靜,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是討厭有人觸踫他的地雷,雖然他也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他的這一點,但他仍不覺得因為他外表看來年幼可欺,就必須做個乖寶寶。
「剛才那些舉止,要是在陽剛勇猛的Finn身上展露就是酷,在我身上就是異常吧?」段懷銳輕蔑的自嘲,他向來不是乖巧天真的家伙,也討厭每當他出現與外表不同的特點時,別人投來的驚訝眼光,如果柴蕾也是這麼覺得,他無話可說。
對于他剛剛的問題,柴蕾只是緩緩搖頭。
她伸手輕撫他依然純真無瑕的臉龐,在滿是困惑和疑問的眼神里,仍蘊含了對他深深的喜愛。
「我對Finn並沒有好感。」她突然澄清保羅塞給Finn的那張紙條上的話。
他倒沒料到她首先想表達的是這個,會心的笑了一下。
「你是無人可取代的。」她強調。
听到這句話,他那明亮的神情微詫,目光閃爍了下。
柴蕾雖然不了解他情緒的變換從何而來,也不明白Finn的話語何以刺激到他,可是她看得出他的每個眼神與神情變化。
他的怒與傷從何而來?她好想知道。
「你該上去了吧?這頓午飯吃好久。」段懷銳提醒她該下車了。
看見他把方才對Finn的憤怒和對她流露出的脆弱再度隱藏起來,試圖變回她原本認識的那個他,若無其事的表示他沒事,柴蕾的心好酸。
難道他以為她只愛他無辜天真的一面嗎?
她張臂擁住他,將他給抱在胸前,像個可靠的避風港那樣想供他停泊。她把他當成一個幼兒輕輕拍著他的頭,吻了吻他的發、他的額,希望將自己所能表現出的愛與付出全都讓他知道。
段懷銳一怔,沒想到她竟會反過來安撫他,而不是認為他情緒失控,因為他內心潛藏著未知的陰影而害怕。
柴蕾擁著他,微笑問︰「要不要我幫你梳頭?」
段懷銳怔愣了下,隨即一笑把梳子自口袋中拿出遞給她,讓她慢慢的替他梳理頭發,自己像個孩子安心的躺在她懷抱里舒服的幾乎要睡著了。
柴蕾梳著梳著俯親吻他,一下吻他的額,一下吻他的鼻、他的唇,他就適合這樣天真無邪的吻,也適合這樣的愛,不管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在她眼里,他是值得被愛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時光倒流,讓我成為你第一個愛的男人。」他突然說。
「干麼倒流呢?你一直都是啊。」
他睜開眼,不解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在听過碧兒欲言又止的提過有關她曾失去最愛的事以後……算了,他輕輕勾住她的頸子,讓她的吻落在他的唇上,暫時不去想其他。
他們吻得纏綿、忘我,他感覺自己的脈搏和心髒狂烈的跳動著……再吻下去就不得了,恐怕得要晚三十分鐘才能放她上樓了,因為他會想征服她,讓她永遠成為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