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諾說,他有一些事業。
如果一家跨足全世界財經、運輸、金融、餐飲、百貨、珠寶……的大企業,員工多達百萬人,他一手掌握這些人的生計,這樣只叫「一些」,那麼什麼才叫多?
亞諾說,他有一間不算小的房子。
小?佔地幾千坪,有花園、游泳池、別墅、運動場,還有一座山當後花園,豈只是用「不算小」來形容,根本就是大得離譜,大得過分,大到必須有接送車才能從這個地方到達另一個地方。
亞諾說,他有一點錢。
有公司、有莊園,他根本就是百分之一萬的有錢人,好嗎?
嗚……她的男人,條件會不會好到令上天都嫉妒?
藺艾柔好想哭,她只想要一個平凡的男人,長長久久的愛情,毋需大富大貴來顯耀,她並不認為自己條件好到老天爺需要對她特別厚愛。
亞諾說,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她是女主人,需要什麼就吩咐管家泰勒,可是她怎麼看這里比五星級的度假飯店還高檔,有人把飯店當家嗎?
來到美國,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和他身份上的差距,有錢的男人向來令她特別沒有安全感,男人只要有錢,什麼都可以買得到,包括女人和愛情。
陪他回美國已經一個星期,他堅持她必須和他分享同一張床,他一回來就投入工作,只有在深夜凌晨,朦朧間感覺到強壯的手臂擁著她,當天亮時,她睜開眼,往往只看到西裝筆挺的他準備出門。
深灰色的手工西裝穿在他身上,比起雜志男模更加突顯西裝的品味與貴族的氣息,天生的優雅及王者的氣度,更增添他迷人的風采,她不得不承認,突然覺得這樣的他好帥氣,帥到心兒怦怦跳,亂了節奏。
「你這樣看我,只會讓我想蹂躪你,和你滾床單。」雷亞諾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乍醒的迷糊無辜樣有多令他沖動,會只想賴在床上,玩物喪志的纏她一整天。
「你的領帶。」被他這麼一瞧,她低下頭,想掩飾自己的羞赧。
以前她不會這麼容易被他一瞧就臉紅,近來頻頻克制不住,一定是她的眼楮還沒恢復正常,才會認為他帥,有想偷咬一口的念頭。
「領帶怎麼了?」雷亞諾坐在床沿,身子靠近她。
他身上傳來好聞的男性陽剛味,教她的臉不自覺的更紅。
「歪了。」她低喃。
「幫我。」他不容拒絕的說出甜蜜的命令。
她伸出十根細白的指頭,微微調整他的領帶。
「謝謝。」他憐愛的親吻她的額頭。
轟的一聲,血液灌向藺艾柔的腦門。她又在臉紅個什麼勁兒?又不是沒被他親過,再火辣的舌吻都嘗過了,怎麼一個蜻蜓點水的輕吻也讓她臉紅?
紅潮退去、退去……
有問有答的她好可愛,一張藏不住心事的臉蛋也可愛,惹火的身材更可……愛。
他早有預感,回來之後會有超負荷的工作量等著他,早出晚歸,別說陪她逛街,就連洞房花燭夜也苦無機會,龐大的工作量果然可以壓榨男人的精力。
事實上,他可以在深夜將她吵醒,然後瘋狂的要她,但每每盯著她像小貓蜷伏在他的床上,睡得香甜,他的心中便脹滿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似乎只要這樣看著她,他就可以滿足,當他靠近她身邊時,她本能的偎在他懷中,找尋最佳位置,這種幸福感是他前所未有的。
以前他要女人很干脆,怎麼遇到她,就變了調?他想要小心翼翼的呵護她,明明想要她的yu/望早就超過自己的忍耐極限,卻還自虐的堅持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自掘墳墓大概就是這樣了。
他從墳墓邊起身……不是,是從她身邊站起來,她一定不曉得自己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有多憐人,她真的比任何一項工作上的挑戰還困難,光是抗拒她無形中散發出誘惑的邀請就已經用盡他所有的自制力了。
「要不要陪我吃早餐?我還有一點時間。」雷亞諾看看手表,早上沒有會議,晚點進公司無所謂,這也是當人家老板的福利之一,至少遲到沒人敢扣他全勤獎金。
「好。」藺艾柔立刻跳起來,不小心絆到了被子,整個人跌到地上。
似曾相識的景況令他莞爾,輕松的抱起佳人,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听她抱怨小因為摔跤而疼痛。
她喔!只有讓他疼的份。
「晚上我會早點回來,帶你出去吃飯,好嗎?」來到美國都一個星期,他陪她的時間真的有限,以往對于沒時間陪女朋友,他從來沒有罪惡感,她沒有抱怨,反而讓他心生愧疚。
「好。」
就讓她再靠一下下,吸取來自他身上特有的好聞男人味,這令她感到安心。
藺艾柔結束和水沁的通話,公司在她請假期間改朝換代,現在已由煒光集團全權接手,關于人員調度,基層人員變動不大,倒是理級以上主管被裁撤,換上煒光集團帶來的新人馬。
沒想到公司的事出奇快速的被接手落幕,唯有公司內部人心安定後,才能繼續發展,煒光集團會挹注可觀的資金,彌補被虧空的財損,至于水沁,藺艾柔知道她的心情應該是五味雜陳吧!
「小姐,有你的訪客。」泰勒管家在書房找到藺艾柔,必恭必敬的向她通報。
「是誰?」她在美國又沒有朋友,誰會來拜訪她?
「萊特雷維斯萊爾侯爵。」
「他是誰?」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一號大人物。
「目前維斯萊爾家族的大當家。」
「他和亞諾是什麼關系?」這個什麼維斯萊爾的听起來好耳熟,和亞諾應該是有關系的。
「依輩分來說,是主人爸爸的哥哥。」泰勒管家盡量用淺顯易懂的方式解釋他們的關系。
「泰勒,其實你只要告訴我,他是亞諾的伯伯,我就懂了。」藺艾柔笑了笑。
頓時,管家泰勒的臉龐浮現可疑的紅暈。
來到美國,雷亞諾再也不準她污辱化妝品……呃,正確的說法是,化妝品是讓女人變美麗的法寶,不是拿來自毀容顏的工具,所以不準再化那種破壞她美麗的妝,否則連化妝品都想哭泣了。
露出真實面貌的藺艾柔美得清新自然,就連笑都不做作又真誠,很快就受到莊園所有人的喜愛。
避家講了一堆頭餃,對她的意義都不及他是雷亞諾親伯伯來得大。
身為一位稱職的管家,巨細靡遺的報告,尤其侯爵大人是何等的尊貴,怎麼能隨便帶過?
「他是要找我,還是找亞諾?亞諾上班去了,你應該知道如何聯絡他吧!」
「小姐,侯爵大人要拜訪的對象是你。」如果是要找主人,他直接去公司就成,不必大費周章的跑到莊園來。
「找我?會有什麼事呢?」她自言自語。
「小姐親自跟侯爵大人見面,不就知道了?」
藺艾柔再三提醒自己,待會兒見到長輩要有禮貌,不可以害亞諾丟臉,然後起身,準備去見客人。
「小姐!」
她走到門邊時,因為管家的呼喚而停下腳步。
「還有什麼事嗎?」
「你忘了穿鞋子。」
吐了吐舌頭,她走回來,乖乖的穿上室內鞋。
身為一名稱職的管家,有義務提醒粗心的小姐。
她偷偷瞄了眼一絲不苟的泰勒管家,發現他的嘴角微乎其微的上揚一下。
藺艾柔對雷萊特的第一印象,直覺就想到以前國中的訓導主任,充滿威儀,教人不敢隨意放肆,他的臉像是被熨斗燙整過,緊繃而嚴肅,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神情,與雷亞諾的父親雷伯格那開朗隨和的個性呈現兩極化。
只是雷家的男人是不是偷偷喝保養品,否則為什麼看起來像是凍齡?
名貴手工西裝穿在高挺雷氏一家,真的有說不出的帥氣感,小牛皮鞋樣式簡單,卻極富奢華品味。
雷萊特沒有太多的寒暄,也沒有太多的迂回,一見到藺艾柔便單刀直入,由他的隨從將一張空白支票與一只精美皮紋紙袋遞交給她。
好歹她也是國立大學畢業,為了想時時與水沁在一起,以前水沁修什麼課,她就跟著修什麼課,英文會話和閱讀都難不倒她,問題是,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些是要轉交給亞諾嗎?我一定幫你交到他手里。」大概是什麼重要文件,所以才親自送上門。
雷萊特搖頭。
「那是要請管家轉交嗎?」她看向一旁的泰勒。
他再度搖頭。
這人會不會太惜字如金了?他不說清楚,她也不曉得該怎麼做。總不會是蟑螂老鼠的搬家費吧!房子打掃得這麼干淨,想必它們一定很難討生活。
藺艾柔的思緒當場亂飄。
「還是要請亞諾轉交給什麼人?」猜一猜,除了猜,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他第三度搖頭。
她這個人最不擅長猜謎了,下棋還有兩把刷子,他總是以「搖頭」做為響應,恐怕只有老天爺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