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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是雄獅 第9章(1)

雷里歐和安琪似乎在比賽誰撐得久,誰的定力好,浴室里的甜蜜戰爭就消磨了一個小時,待回到床上,已經進入午夜。

坐在床沿,安琪流露出依戀的眼神,象是要把他鑿進心里一般,視線離不開他。

雷里歐拉了張椅子反坐,帥氣的將手擱在椅背上,與她面對面,刻意忽略浴袍的帶子松月兌,起伏不停的乳峰呼之欲出,潔白的玉腿令人遐想,甚至變身狼人,只想撲過去圖個痛快。

但是,痛快前先把話說清楚,他必須好好的教育她,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準再有和他分手的念頭。

「你舍不得我,對不對?」

即使她以為自己將那股憂愁藏得很好,不過這一年他可不是白混的。

表演、修心理學,他可是有下過工夫,她太小看他對她的心意,也太小看她愛的他,騙外人可以,騙他?還早一百年,恐怕她身上有幾根毛,他都比她還清楚,她對他的心意,他又怎麼會不明白?

「舍不得。」她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會和他相愛到這麼深,他會將她模得這麼清楚,全是她始料未及的。

「那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我愛你。」

「我知道。」多驕傲的自信,他的嘴角上揚,幾乎拉到耳際。

「我會去美國。」

「我不會阻止你想做的事,除非你離開我。」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魚與熊掌難以兼得……」她都要離開台灣了,也要離開他身邊,怎麼可能經常在一起?

「何以見得?」他慢慢的逼近她的底限。

「如果我們成年了,如果我們有經濟基礎,如果時間可以再後退個幾年,如果我沒有懷……」她吞下最後一句話,沒打算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為什麼不讓她好好的制造與他共同擁有的美好回憶?為什麼非要逼她說出真心話?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心情,情緒又被他攪亂,莫非舉棋不定的人一直是她?

如果不是她,她又何必煩惱?

耳尖的他可沒漏听她說的每一句話,所以才問她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他,她不會想帶著小孩離開他吧?只要她敢,天涯海角,他都不放過她。

「沒有懷什麼?」

壞心的貓直逼問老鼠,不知為何,安琪感覺一陣涼意沁上心頭,空調太冷嗎?她拉了拉身上的浴袍。

「懷疑我們的感情。」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說了一個謊,必須用更多的謊去圓,都是他害得她平時的冷靜淡然消失無蹤。

嗯哼,居然敢懷疑他們的感情,還有,看來她並不打算告訴他懷孕的事,雷里歐覺得自己不下重手欺負她是不行了。

安琪如果知道會有今日,欺負他時就該懂得手下留情,現在慘遭現世報。

「你覺得我愛你這件事值得懷疑?還是你愛我這件事值得懷疑?」清冷的音調顯得格外疏離,他的神情嚴肅,當她是陌生人般漠然。

唉!她就知道能言善道、軟嘴塌舌的男人難對付,加上頭腦又聰明,比頑劣的污垢還難纏。

算了,豁出去了。

「我以為我想飛的時候就可以翱翔,也以為你愛我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但是我怕如果我飛走了,當我回過頭時,你已不在,被挖空的心,寂寞啃蝕我時,我會不會後悔?」他就是想听她的真心話就對了。

「那就叫我等你,叫我等你等到你回頭的那一天,你知道,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會做。」听到她心里的擔憂,他嚴肅的神情總算柔化了,瞅著她如黑玉般炯炯有神的眼楮,一動也不動,他說到做到,只要她開口。

何時他已經成熟到有無比堅定的信念?

其實從他對她執著這件事上,她就該明白,他的年紀雖輕,但擁有鋼鐵般的意志、貫徹的執行力,在在顯示他不是個容易妥協的男人。

一時貪玩、貪歡、貪戀,瞧她連惹上什麼男人都不知道,退貨來得及嗎?

「但我更怕的是,萬一自己飛出去之後再也飛不回來,你怎麼辦?」如果她負了他,她一輩子都會活在罪惡感里,無法原諒自己。

「那就叫你自己不要變心,你怕看管不住你的心?」

她知道世事無常,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絕對主義者,世上唯有變才是不變的王道,一方變了心,戀情就崩毀,就象是在對方的胸口插一把刀一樣痛。

「但我更怕你變心……與其有一天發現你身邊多了你想守候的女人,不如我們留下最美的回憶……」

這才是她心底最深層的恐懼來源,對他,什麼灑月兌都不管用,什麼淡然全是謊言,在遇到他之前,她可以隨遇而安,但遇到他之後,她想停泊的只有他的臂彎。

她對他就這麼點信心?不是才說過,只要她開口,他就會做嗎?

好啦!就當他不對,是他給的愛還不夠消弭她對自己的恐懼,他當然也會擔心,一旦她只身去了美國,外頭的花花世界和他們兩小無猜的戀情相比,外頭多的是有錢大帥哥,隨便就能將她把走,但是,除非從他的尸體上踏過,否則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妄想得到她。

「夢想和我,如果你只能選一個的話,你如何抉擇?」雷里歐知道自己很壞心,但這輩子恐怕沒機會看到安琪這種被逼入絕境的姿態,就當他有虐待狂吧!

「夢想和你,如果我只能選一個的話……」她喃喃自語,這才是無解的一道題目,不管選哪一個,她都怕自己後悔,更怕他後悔。

曾以為這輩子不會有機會面臨像「如果你老婆和老媽同時溺水,你會救誰?」這種考驗人性的選擇,現在卻親自面臨到了。

「好難選,你知道我想去飛,只要你開口叫我留下,我會……」

本想佯裝無事的瀟灑,獨立的外衣,優雅的防備,正一塊塊剝落在他面前,連同她無聲的淚。

滑落的每顆淚珠都揪著雷里歐的心,他投降了,咄咄逼人的氣勢被柔情吞沒,這淚為了他流,是他壞心的逼她走在懸崖邊,是他欺負她非要她說真心話,是他再一次被她迷住了。

她攢眉的哀愁,因淚而迷蒙的憂然,輕啟朱唇的難過,美得彷佛一幅畫,只有他才能讓她露出這種坐困愁城、愁緒如麻的表情。

偶爾為之欺負人的快/感,這痛非得將他記住一輩子不可,不管是她的喜、怒、哀、樂,他全部要獨佔,就連負面情緒也都屬于他。

安琪如果知道自己愛上一個變態……不是,是愛她愛到痴狂的男人,應該會後悔當初招惹了他。

鞭子完之後是滴蠟燭……呃,不是,是給糖果。

「這麼離不開我就別輕易的說分手,看你掉淚,我的心都疼了,你是想折磨我嗎?」雷里歐沒有猶疑,走過去,將她納入自己的懷中,像在安撫一只受傷的小貓。

想欺負她的人,是他;害她哭的人,也是他;看了心疼的人……還是他,他現在是有虐待狂?還是被虐狂啊?

哭了?她哭了嗎?感覺淚水不斷淌下,她明明想勇敢的……

「想分手還擺出這種難過的表情,傻瓜!」多寵愛的責備,多舍不得的口吻。

「還不是你害的……」更多的淚水溢出眼眶,全然不計形象,最後她放聲大哭,將這幾日的煩悶一並發泄,在他身邊,最不需要的就是形象。

完全不在意自身上的浴袍被當成衛生紙使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直到她的哭泣變成微弱的抽噎,他才听到她低聲抱怨自己好丑。

「對我而言,不管任何時刻,你在我心中永遠美得像天使。」捧起她的一綹發絲,他親吻一下,帥氣得不可言喻。

「最好是我在蹲廁所、挖鼻孔、摳腳趾頭、流口水時,你也可以這樣說。」她嬌嗔,笑著捶打他的胸口。

他重重的點點頭。

「你沒救了。」

「早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沒救了,除了將你留在我身邊一輩子,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可以醫治我的一見鐘情。」

他是想用甜言當繩索,蜜語當枷鎖,將她禁錮在他身邊一輩子吧!

只能說,他太賊了,他也得逞了,一旦意識到這份愛,她早已無法再容得下別人,愛情的世界是雙人座,容不得第三者。

他們這樣哪像要分手的情侶?只怕情比石堅。

「你真的愛慘我了。」安琪從沒想到這輩子也會有傻笑的一天。

「何止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他嘆息,「無可救藥、病入膏肓、藥石罔效、不可收拾、世界末日……你選一個吧!」

她給他一個吻。「我很貪心,統統都要。」

「安琪,我愛你,怎麼可能有機會讓你二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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