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花轎紅幔翠蓋,四角掛著絲穗,由白家沿路鑼鼓喧天,燃炮不斷,一路上前呼後擁氣派十足,最前端四人開道,緊隨的是執事的、掌燈的、吹鼓奏樂的,最後才是新娘的花轎,玉虺城不管男女老幼全來湊熱鬧,呈現一片喜氣洋洋。
花轎抵達鳳家大門前,一名小女娃身著大紅衣裳,笑嘻嘻拉著新娘子衣袖三下才出轎,步紅氈,由喜娘燕燕攙扶入廳堂。
鳳城主及夫人坐在廳堂上,身穿大紅袍、胸前還結了朵大紅球花的鳳蔚夜,披紅插花喜笑顏開,一點也沒將白初意笑他一身紅得像猴兒而生氣,他知道,白初意只是嫉妒他比他早日覓得良緣罷了。
新娘風蒔蘿也是一身喜氣紅,足登繡履,腰系流蘇飄帶,裙掛上繡著鴛鴦,鞋面上是荷花,象征百年好合,肩披玉虺城吉祥靈蛇圖騰錦緞霞帔,頭戴明珠、玉石編制而成的鳳冠,並覆上紅色蓋巾。
廳堂上燃燭焚香,外頭點響爆竹、奏起喜樂,禮生即誦唱著︰「香煙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華堂。」
鳳蔚夜讓新娘先跪于前,一旁的白初意差點笑出聲。
這疼娘子不就疼到天上去了嗎?古有習俗,跪在前頭,以後可管後頭,嘖嘖嘖!還真不怕他看笑話呀!
鳳蔚夜倒是無所謂地對他笑了笑,彷佛在說︰怎樣?我就是寵娘子如何?
回應他的,只有白初意的忍笑及搖頭,反正主子的家務事他也管不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禮生視而不見鳳蔚夜的舉動,以往主持婚禮時,大多是新郎新娘搶著跪前頭,有時還會大打出手,這是有點夸張,不過鬧得不愉快倒是不少,只是這回新娘跪前頭,鳳城主與夫人都沒作聲,誰敢多嘴一句?
新人走進鳳夜居,花燭裊裊,四處張燈結彩,吉祥婆提著裝著一籃子的棗、栗子、桂圓、花生等果子走到寢帳前,一邊念著︰「撒個棗、領個小,撒個栗、領個妮,一把栗子,一把棗,小的跟著大的跑。」
即有早生貴子之意,最好是接二連三生不完,瞧這床被這些果子給佔滿,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接著吉祥婆把被子鋪好,不忘念道︰「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在床沿坐著的風蒔蘿,讓夫婿用秤子給揭開紅蓋頭,水靈有神的美眸里盡是他的身影。見到自家娘子經過粉妝玉琢後,眉如輕煙、唇似櫻桃,越發楚楚動人,尤其那香腮帶赤,更是令鳳蔚夜神魂蕩漾。
「娘子──」口干舌燥的鳳蔚夜只想吸取她兩片絳唇,以解這幾日的相思,沒有她睡不安穩,腦中纏來繞去都是她的倩影,此刻他只將這些人趕出鳳夜居,好讓他能對他的娘子恣意妄為。
「喝交杯酒。」吉祥婆提醒新人。
兩人各執一只酒杯,一條紅線系著杯腳,飲完這交杯酒便禮成。
「少爺,小姐,燕燕祝您們白頭偕老,恩愛永久。」燕燕心里感到好笑,因為少爺一副急著想趕人走的模樣。
「打賞去吧。」鳳蔚夜揮揮手,將屋內清空。
臨走前還听見燕燕道︰「謝少爺。春宵一刻值千金,燕燕不打擾少爺和小姐,不,應該改口叫少夫人了。燕燕不打擾少爺和少夫人洞房花燭夜。」
「我被燕燕取笑了。」小臉酡紅如醉的風蒔蘿失去平時的淡然,顯得不知所措。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畢竟她這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呀。
就算他們同床而眠的次數超過十根手指,可今晚不同,因為她的身分正式升格為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有名有分的妻子,而他可以行使身為丈夫的權利,她知道他再也不會當柳下惠,只抱著她什麼事都不做,那絕對是不可能,恐怕他是什麼都想做。
思及此,她的胃糾結起來,她會令他滿意嗎?
「娘子,你今天美得讓我魂都被勾跑了。」鳳蔚夜取下她的鳳冠,欺身將她壓在床上,眼波迷醉的看著她。
四目相望,風蒔蘿劇烈的心跳聲如擂鼓,魂被勾跑的人不只是他,她也是。她終于明白,她的夫君到底是俊俏到什麼程度,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先前任何一朵笑都不像此刻,簡直要將她融化。
逃不出他撒下的情網,掙月兌不了他呵護憐愛的密密情鎖,除了困在他布下名為寵愛的情網里,被他用真心上鎖,她哪兒也去不了了。
「怎麼,被我迷得說不出話來了嗎?是不是戀上我的俊美呢?」鳳蔚夜依舊不改自戀本性。
「是的,我的夫君,我迷戀上你了。」第一次她坦白自首,因為他的自戀宣言消除她的緊張,他還是他,只是換個身分愛她而已。
「其實我也很迷戀我自己,不過,我更迷戀,迷戀著我的你。」他將鼻尖湊至她潔白的頸子,舌尖掃過,滑女敕到直想咬上一口。
「夫君……」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
「夜……」風蒔蘿星眸微啟,低呼著他的名,這更令鳳蔚夜興奮莫名。
「娘子,圓房之後,我們便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你會害怕嗎?我不會傷害你的。」感覺到她身子輕顫著,今夜兩人可不是只有合衣而睡、相擁而眠就可了事的。
這些日子累積的情潮,今天將會一次席卷她的人、她的心、她的身體,娘子她得做好覺悟了。
「我相信你。」她很明白,要成為他真正的女人,要跟他生孩子,床笫過程是必要的,她也知道,他一諾千金,他說到做到。
別在這個時候這麼相信我,連我都不太相信我自己了。鳳蔚夜暗忖。
體內巨大的氣流想找出口,從他意識到喜歡她開始就不斷累積,與日俱增,她身上散發著甜如仙桃的香氣,讓他直想一口吃掉她。
「我的好娘子,你應該做好覺悟了,今晚我們會共享魚水之歡,我不會手下留情了。」鳳蔚夜在她耳畔低訴著教人臉紅心跳的情話,一面動手解開她身上的衣裳。
春宵一刻值千金,偏偏就是有不識相的人來鬧洞房。
「蔚夜,我們來鬧洞房了,快開門呀!」
白初意領著騰曜宇,跟著斐憶嵐及靳凌等四家族的兄弟姊妹們,大家擺明了來鬧洞房。
不理會外頭一群人想來湊熱鬧,里頭的鳳蔚夜只想好好品嘗他的娘子,過他的洞房花燭夜。
風蒔蘿推推他,「夜,人家來鬧洞房了。」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越吻越帶勁。
「別理他們。」肉都到了嘴邊,誰還管鬧洞房。
她怎麼可能不理,一想到外頭的人心知肚明里頭的人在做啥羞人之事,叫她明天怎麼見人。
「蔚夜,不是聾子別裝耳背,不是啞巴別裝啞。」
白初意的風涼話飄進室內,鳳蔚夜可以裝聾作啞,可是風蒔蘿做不到,她輕推著他的身子,鳳蔚夜無奈的嘆了一聲。
「白公子,他們可能已經就寢,我們就別打擾新人了。」被拖來湊一腳的斐憶嵐柔聲勸阻,不忍破壞人家的好事。
「放心,他們連晚膳都還沒用怎麼可能就寢。我說蔚夜,不要新人娶進門,媒人就扔過牆,借人鬧一下洞房啊!」白初意分明就是故意。
「是啊,我也想看看精心打扮的小娘子。」靳凌手中黑紙扇啪一聲打開,唇角勾著笑。
「就是不想讓我度良宵就是了。」
欲求不滿的鳳蔚夜眼露殺氣,嘴角笑容卻極為和善,像裹了糖的砒霜,他替風蒔蘿理好衣服,再三確認她無春光外泄之虞後,才起身整理自己的衣物。
「蒔蘿,乖乖在床上等我,外頭擾人蒼蠅叫人心煩,為夫去去就來。」他不忘給了她一記熱吻才離開她身邊。
他看起來好陌生,象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風蒔蘿突然發現,這會不會才是他的真面目?一個人怎麼可能個性好到讓家臣騎到他的頭上呢?再說,他一點也不象是懦弱的人。
鳳夜居貼著喜字的門緩緩開啟,門口圍著一群年輕男女興沖沖想鬧洞房,卻被鳳蔚夜傾國傾城的笑容給差點勾走了魂。
「想鬧洞房是嗎?」鳳蔚夜既然是蛇族下一任的當家,豈是池中之物,連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來,怎麼肩負傳宗接代大任?
不過,傳宗接代和鬧洞房似乎沒有直接關系……
誰說沒有,在鳳蔚夜的認知里,他們來鬧洞房,叫他如何與娘子共赴雲雨……咳咳,是傳宗接代,所以他決定快刀斬亂麻把他們趕走,良宵苦短,他們多耽擱一刻鐘,他就少一刻鐘與娘子恩愛。
「是。」笑臉迎人的白初意回答,大多數的人都被鳳蔚夜迷到喪失說話能力。
「很好,歡迎之至。」話是這麼說,但鳳蔚夜杵在大門口,一點也沒放行的意思。
「入內之前,我想起了幾件事兒還沒做。」他笑,笑得連白初意都感到一陣寒顫。
沒一會兒功夫,鳳蔚夜回到新房里,本來還吵著要鬧洞房的人已作鳥獸散。
「他們不鬧洞房了嗎?」風蒔蘿感到詫異,外頭靜寂無聲。
「嗯,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他漫不經心地回答,開始褪去自己的衣物。
「什麼事?」
「主子命令的事。」他告訴她,不過是叫他們去跑跑腿,想喝白螭城的白花露,想吃騰蛇城的騰花餅,想穿靳蟒城的靳雪靴,想穿斐蚺城的斐羽裳如此而已。
什麼如此而已?他根本就是假公濟私。
「原來這兒的每個人都听你的命令。」雖然白初意會數落他,可再怎麼樣他還是主子,主子的命令還是得听。
「是呀,就你不听而已。」起初為此還惹他不快。
「我沒有──」她小聲抗議。
「叫你不準死,還叫我殺了你,叫你好好照顧身體卻累垮自己,向你求愛還遭拒絕,還敢說你沒有。」鳳蔚夜舉證歷歷。這麼多人听命于他,就她最不听話,還讓他替她提心吊膽。
「我現在來得及補救嗎?」看來,她還真讓他操了不少心。
「來得及,從今以後你會听為夫的話?」
「會的,從今後以夫為天。」
「那我想要你,娘子。」支開那些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他終于可以如願以償了。
風蒔蘿羞澀地點點頭。
羅帳里,春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