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少,這麼久沒回來,怎麼一見到我就擺臭臉給我看?」一名俊美男子莞爾輕笑,優雅的坐在板著一張臭臉的凌傲雲身邊。
嘈雜的PUB里,五光十射的舞台,震耳欲聾的搖賓樂,還有瘋狂舞動身體的男男女女,相較于那些正High的年輕人,凌傲雲陰沉的表情,反倒顯得格格不入。
他手中握著一杯威士忌,略顯煩躁的一飲而盡,見他如此不要命的喝法,萬霽翔左眉微挑,饒富興味的盯了他好半晌,平時看這家伙脾氣壞歸壞,還沒見他如此虐待自己,莫非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而他沒來得及參與的?
「我每回見你不都是這張臉嗎?」凌傲雲不置可否的說道。
「不不不,那不同,雖然一樣都是這張令人敬而遠之的死人臉,但你今天全身散發出強烈的寒氣,很顯然有什麼讓你感到煩心的事。說吧!兄弟我可以替你分憂解勞,不收費的。」萬霽翔笑意吟吟,一點也不怕掃到台風尾。
他可是國內極富威名的心理醫師,平時想找他咨詢可沒那麼容易,光是預約掛號的病患,都可以排到三個月後了,若不是看在兩人是好友的份上,他才不想免費替他看診。
用力擱下手中的酒杯,凌傲雲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肯定是腦子有問題,才會找這家伙出來,明知道這家伙看熱鬧的成分比實際的用途還大,他還沒事找他來羞辱自己做啥?
「你可以滾了。」他鄙夷的揮了揮手。
「嘿!兄弟,別這樣,既然你都找我出來了,有什麼事就說吧!憋在心里會得內傷的。」萬霽翔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天塌下來有他在的神情。
「找你出來是最大的錯誤。」他後悔了。
「這你就錯了,你會十萬火急的把我找出來,不就是為了要一吐怨氣,好抒解你心中的不滿嗎?反正我人都來了,你不擅加利用未免太對不起你自己了吧?」看他多有兄弟情啊!這家伙還不懂得感恩。
凌傲雲狐疑的望著他慷慨激昂的表情,對于自己莫名其妙跑來PUB喝酒,又發神經的狂call他出來的舉動感到懊悔。他的失常,全都怪僕小童沒事和他胡言亂語,搞得他心情惡劣,才會在這里發神經。
「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突然想到我母親。」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當年他也曾擁有一個人人艷羨的美滿家庭,父母感情深厚,他還有一個和他相距五歲的弟弟,為了討母親歡心,父親還特地舉家遷居法國,甚至在母親生日時,在台灣買了間別墅送給她。
案親說,他想看母親幸福的笑容。
只是這份幸福背後卻是如此的不堪,他最愛的母親居然背叛父親,趁父親出差的時候,和別的男人暗通款曲,他永遠忘不了那兩具赤果的身軀,躺在她和父親的床上恣意纏綿,當下他顧不得一切,發了瘋似的沖上前毆打那個男人,一直打到那個男人被他打趴在地,跪地求饒為止。
而母親驚慌失措的表情,讓他徹底對她失望,不給她任何辯解的機會,他馬上打電話給父親,將事情的始末全盤托出,沒有包庇,更沒有任何不舍,等父親倉皇趕回來後,他逼他們離了婚。
「有什麼好想的?當年做出那個決定的人是你。」收起嘻皮笑臉,萬霽翔不認為他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一個背叛自己家庭的女人,我不認為她有資格當我的母親,她不配擁有這一切。」他眯著眼,陰惻惻的低喃。
「傲雲,有時我總覺得你的想法太過武斷,或許你父親並不想和你母親離婚,或許他們還有補救的機會,可你卻連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們,難道你從來沒有顧慮過你父親和傲晨的想法?」向酒保要了杯馬丁尼,萬霽翔語重心長的嘆道。
或許要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在當下考慮那麼多,著實有些強人所難,但一般人不都會極力挽救父母的婚姻,鮮少有人像他這樣,硬逼著父母離婚,甚至將那個他稱之為母親的女人給趕出家門。
冷血無情,是凌家上下給他的評價。
「如果他們認為我做的決定是錯的,大可反駁我的作法,畢竟和那女人簽字離婚的是我父親,不是我。」他唇角輕揚,藍眸有著一抹嘲弄。
「唉!心病還要心藥醫,如果你自己不想開,任何人來勸你都沒用,不談傷心事,說說你這次毫無預警回台灣是為了哪椿吧?」修長的手指舉起酒杯,萬霽翔輕啜著杯中的液體。
一撇開窒悶的話題,凌傲雲慵懶的只手托腮,另一手則是搖晃著杯中黃澄澄的酒液。
「休假。」沒什麼特別。
「馬斯願意放人?這可真是天下奇聞!」那個身為凌傲雲的頂頭上司兼青梅竹馬,何時開竅了?
「當然不可能,我是偷溜回來的。」若是告訴馬斯那家伙,他根本連踏上法國機場都不可能。
「嘖嘖嘖!我真想看他氣到跳腳的樣子。」萬霽翔壞心的揚唇輕笑。
「如果你想看的話,我不介意把你空運到法國去。」他很樂意。
聞言,萬霽翔斂起笑容,他可不想去領教馬斯的火爆脾氣,那家伙就跟噴火恐龍一樣,見人就噴,他沒興趣去當炮灰。
「用不著,我還想留著我這條寶貴的性命,你預計在台灣停留多久?」
他思忖許久,原本在台灣只想停留二、三個月左右的時間,但一想到僕小童那張據理力爭的清麗臉龐,他想離開的欲/望頓時煙消雲散,心里悄悄的攀升起不想離開的念頭。
畢竟像她這麼獨特的女孩實在是少之又少,只是當她親口向他坦承會為了房子接受任何男人,他就沒來由的光火。
「看我心情。」他輕哼,不做正面響應。
「好隨性的說法,也好,不如你就待久一點,咱們好好的聚一聚,世諺他們也很久沒見到你了,改天到你家喝一杯吧!」
「沒問題。」舉杯向上,萬霽翔從善如流的和他的酒杯輕踫,清脆的聲響隨即淹沒在嘈雜的環境中。
很吵,真的很吵!
僕小童皺著眉頭,翻身看著床頭上的時鐘,凌晨三點,是哪個沒公德心的人一直制造噪音,吵得她不得安寧?
樓下明顯的踫撞聲,將她最後一絲的睡意都給趕跑了,這時間哪還有其它人?如果不是那個脾氣古怪的大少爺,就是來闖空門的小偷了。
驀地,她瞠大眼,火速的從床上跳起來,若真有小偷闖進來,她還能睡得如此安穩嗎?到時少了東西,凌大少要她從口袋里挖出來還得了!
思及此,她隨手抄了根掃把,躡手躡腳的往樓下走去,只見昏暗暈黃的燈光里,有個人影踉蹌的晃動著,一下跑去撞牆,一下又跑去撞沙發,現在還跑去撞茶幾──
「媽呀!」茶幾上頭的百萬古董花瓶搖搖欲墜,她顧不得自己極有可能曝露在危險之中,死命的牢牢抱住迸董花瓶不放。
「你在做什麼?」低沉的嗓音倏地揚起,嚇得她背脊一涼,全身僵硬。
「凌傲雲?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這里裝神弄鬼的想嚇誰呀?」她驚魂未定的轉過身,看著癱坐在沙發上的罪魁禍首。
「閉嘴,別鬼吼鬼叫的,我頭很痛!」和萬霽翔在PUB里喝了太多酒,他此時只想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