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忙碌的小手始終沒停過。

今天早上她做好早飯之後，就開始整理所有的房間，整理好房間。她又到河邊來來回國地提水把水缸往滿，做完午飯之後，她就開始收拾要洗的衣服，準備待會地拿到河邊去洗。

瘦弱的身于吃力地抱著一堆衣服，她走到外面時，看到娘和隔壁的卿娘在一起，兩人之間的談話因為她而中斷了。

「卿娘。」她對卿娘點點頭。然後看著娘親，「娘，我去洗衣服了。」

「嗯。」聶大娘淡淡的應了一聲。

看著小紅單薄的背影，卿嫂嘆氣道︰「小紅真的是很乖，小小年記就這麼懂事；還有啊，才十二歲就長得這麼標致，簡直就是小美人一個。我說聶大娘，你就不要挑剔了，這樣的女兒你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

卿娘一直看不慣聶大娘對親生女兒冷淡的態度，她今天說這話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用意，她只是想讓聶大娘知道自己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了，做人要惜福啊！

「唉！」聶大娘搖著頭，「我不是故意挑剔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孩子就是壞在長得太美了，所謂紅顏禍水，好好的一個家都讓她給弄垮，你說我對她還能不冷淡嗎？」

本來，聶家在開封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本來她以為嫁給小紅她爹就能從此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沒想到

在小紅三歲時，小紅的爹就莫名其妙的病死了，那時她肚子里還懷著小紅的弟弟。接下來的一年，小紅的爺爺女乃女乃又相繼過世，短短不到兩年徹時間，家里死了三個人，不是她在說，外面的人也和她一樣驚疑這個家被詛咒了。

聶家從此家道中落，原本不算少的家產被其他親戚一分，聶大娘一家三口拿到的十分有限，就這樣他們母子三人過著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貧苦生活。

前幾年她帶著一雙兒女去給一位人稱半仙、據說會通靈的老人算命，結果老人說中她的疑慮，就是小紅的命太硬，才會克死三個至親；老人還說小紅長得太美，她的美貌會帶給她自己不好的命運，也可能再帶給這個家不幸。，就這樣，聶大娘對自己親生的女兒從此只有恨沒有愛，她現在還留著小紅算對她很好了，要是換成別人，可能早就把她送去當尼姑或是干脆把她給賣了、她覺得自己對小紅算仁至義盡了。

卿嫂是外人，當然不好說什麼。不過她對聶大娘把一切的罪過都推到無辜的小紅身上十分不以為然。聶大娘說小紅命硬克死家里的人，這種事沒憑沒據的，怎麼能怪在一個小女孩身上呢？還有，聶家現在會過得清貧也要怪小紅，聶大娘怎麼不想想自己呢？她自己好賭的事又怎麼說？她怎麼不認為是自己把這個家敗光的呢？把所有的錯都怪在女兒的頭上，她不覺得她這個母親說得太過分了嗎？

「聶大娘，我勸你還是要想開點，小紅已經很難得了，家里的事不都她在做嗎？我要是有小紅這麼貼心的女兒，我作夢都會偷笑呢！‘卿嫂換這番話表面上是稱贊小紅，事實上也間接點醒聶大娘這個母親有多不盡責了！

「你要這麼喜歡我家小紅，那我就把小紅賣給你如何？」

聶大娘的話讓卿嫂不知如何應對。「聶大娘，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誰跟你開玩笑？」聶大娘說得認真。「這丫頭留在我身邊總是讓我提心吊膽的，生怕我還是她弟弟又會被她連累。

這個主意已在我心中很久了，只要有人出好價錢，我就賣了，這樣對她對我都比較好。對了，你到底要出多少，開個價碼吧，我們是鄰居，價錢可以商量的。」

聶大娘眼中只有錢沒有女兒的模樣讓卿嫂傻了眼，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中為那個可憐的小紅心疼。可憐的孩子，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娘迫不及待要賣掉她，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小紅小小的身影蹲在河邊，此時正值秋末冬初時分，河水有部分已經結冰了，這時候來河邊洗衣對大人來說已經是酷刑，更遑論只有十二歲的小紅。

被河水凍冰的小手早已沒了知覺，她埋首在髒衣服里一件一件洗著，流在臉上的汗，一下子就被凜冽的寒風吹冷了，她單薄的身體科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嗚咽的風聲就像是在為她深深嘆息著。

也許，在別人眼中的她是可憐的、是苦命的，但是小紅不在乎自己是什麼樣子，她知道母親討厭自己，弟弟討厭自己，所以她拼命的做事，她不想讓自己的家人討厭她。

她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她習慣性地掩藏自己的感覺和感情，她覺得只要不去在意，那她就不會難過、不會受傷。

所以她才可以在母親的白眼下委曲求全的過日子，如果她在乎的話，那她就會恨自己的母親，她不想恨自己的娘，所以久而久之她變得沉默、變得不愛說話，她不會哭也不會笑，她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感覺的人。

好冷啊！她對自己紅遍通的小手呵著氣，她的心是沒感覺了，不過的感覺還是正常的。冷得受不了的她決定暫時休息，先讓自己的身體暖和些再繼續工作。

「小紅，原來你躲在這里呀！」朝小紅跑過來的是小她三歲的弟弟小寶，他沖過來就捉若她的手，趾高氣揚的對她說。

「看你可憐，今天就找你陪我玩吧。」他對唯一的姐姐一向是這種態度。

「我現在很忙，你去找別人陪你玩。」小紅不是不想和弟弟玩，她是真的很忙。

小寶很不滿的嘟喂著︰「你每次都說你忙，真討厭！」

「我是真的很忙啊！」

「算了吧你！」小寶瞄了瞄她，不以為然地道。「看你這張沒啥表情的臉，難怪娘要說你是木頭人，走到哪里都惹人嫌。」

「你要是嫌我可以不用理我啊！」小紅早已習慣小寶對自己惡言相向，她一點也不以為意地回到河邊繼續洗她的衣服。

可惡，竟敢不理我！小寶頓時起了惡念，他悄悄地走到小紅的背後，打算推她下水給她一個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不理他！

「哇——」想不到小寶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小紅正好轉過身來，看到他來勢洶洶的撲向自己，她嚇得躲到一旁；結果，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的小寶就這樣一頭栽進冰冷的河水里。

「救命啊——哇——救命——」小室不斷地在水里掙扎著。

「小寶——」小紅嚇出了眼淚，她用盡至身的力氣大叫︰「快來人啊！有人掉進河里了！快來人啊——」

「小寶，你要撐著點啊——」遼著小寶痛苦的樣子，小紅的心又痛又急，她一直大聲的呼知，希望能有人听到來救她的弟弟，她不想再失去自己的親人了。

冉夫人弄玉啜了口茶然後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一老一小。

老的年紀和她差不多，但是外表卻蒼老得可以做她的娘的遠房親戚，另一個是位小女孩，大概十歲、十一歲左右，小小的臉從一進門就看著地上，讓人看不請她長得什麼模樣。

「你說，你要把你女兒賣給我？冉夫人問道。

「是的，冉夫人。」

聶大娘抬起小紅的下巴，這讓冉夫人本來佣懶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這小女孩長得還真是美啊！

瞧那雙大眼楮，水充水亮的，那長睫毛，還有那鼻子，鄧小小薄薄的嘴，光看五官就已經夠教人驚艷了，再加上晶瑩剔透的肌膚，任何人看了都會說是個小美人啊！

冉夫人自己也是受人稱贊的美人胚子、不過硬是被眼前這個小女孩給比下去了。不過這女孩的美倒不會引起她的嫉妒，只會對她產生憐惜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也許，這就是這女孩與眾不同的特殊魅力吧。

看到冉夫人眼楮眨也不眨的盯著小紅，聶大娘心里甚是得意，看來她這次的目的應該可以達成才對。

「她叫什麼名字？」冉夫人再向。

「冉夫人，她叫小紅，紅色的紅。」

「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嗎？」冉夫人尖銳的問。

「小紅是我的親生女兒，千真萬確的，」聶大報知道冉夫人還是半信半疑的，她趕緊推了推小紅。「小紅，告訴冉夫人我是你的親娘，快說啊！」

小紅沒有任何表情的小臉看著冉夫人，小聲和清楚的

說︰「夫人，她的確是小紅的親娘。」

「我知道了。」這孩子的眼神不像是在說謊，冉夫人是信她了，不過……

「你真的忍心賣自己的女兒？」若不是親眼所見，冉夫人是不會相信這世上真的有狠心至此的娘。

聶大娘裝出哭喪的臉說︰「沒辦法，我也舍不得啊，可是」你之前說過，我知道了。「冉夫人可不想再听她哭訴自己的家有多窮，有多需要這筆錢之類的話。

「如果我不買了她，你真的要把她賣給青樓？」冉夫人再問眼前這個為了錢。不惜推女兒人火坑的女人。

「我……我也是走投無路了。」聶大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所有的親戚中，就只有你能幫我這個忙了，所以我才會帶著小紅千里迢迢的到杭州來求你幫忙。」

聶大娘這些話一字不假。在小紅差點客死她唯一的兒子之後，她就不想再留著她了，她不想哪一天也被這個掃把里給害死。所以她想到了兩個方法，一個就是把小紅賣人青樓，憑她的姿色一定可以賣到好價錢的。不要說她這個做娘的狠心，她還想到嫁過杭州富豪之家、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弄玉，如果弄玉要了小紅，那也是小紅的造化。

在聶大娘喋喋不休的時候，冉夫人一直在觀察小紅，她發現這孩子出乎她意外的沉靜。照理說讓自己的母親賣了，別的小孩早就哭哭啼啼的，但是她不但沒有哭，而且還面無表情，好像被賣的人不是她一樣，她身邊這個貪婪的女人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真是個奇怪的小女孩。

不等聶大娘哭訴完，冉夫人下了決定。「這個孩子我要了！就當是做善事，她總不能看著這孩子被推進火坑。

「真的嗎？」

聶大娘變瞼的速度是冉夫人生平所見最快的，先前的眼淚都不知道到哪兒去。

「以後你和這個孩子就沒有關系了。」

冉夫人吩咐身邊的丫環。「你帶她去帳房領三百兩的銀票。」

三……三百兩啊！聶大娘興奮得快暈倒了，她本來想開價一百兩的，沒想到這個冉夫人問都不問就給她三百兩，她問過妓院的人最多只肯給她八十兩，現在多了二百二十兩，真的是賺到了，來這趟果然是對的。

聶大娘高高興興的跟在丫環的身後走了，臨走前居然看都沒看女兒一眼，好像小紅真的已經跟她沒有關系，母女之情到此劃下句點。

「唉！」冉夫人這聲嘆息是為了小紅，她看向小紅，柔聲的對她說︰「孩子，過來我這兒。」

小紅低著頭走到她面前，低垂的長睫毛微微顫動著。

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親娘竟然這麼狠心把她給賣了？冉夫人就是想不明白，難道非要把孩子賣了才能過活嗎？

「我看這樣吧，從今天起你就在再家住下，反正我也沒有女兒，你就當我的女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