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姜以諾望著拉下的鐵門,今日並非假日,而且就算是假日,也沒見店里休息過,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姜以諾按下手機通話鍵,對方並沒有接電話。
濃眉緊擰,就在他考慮是否該沖去梁家一趟時,身後傳來怯怯的聲音。
「今——今天店里休息,因為筱月姊……身體不舒服。」小雅在他轉頭銳利的目光注視下,硬著頭皮回答。
她剛好住在附近,騎著腳踏車出來買東西,經過這里看到他站在店門外,本來想當成沒看到,猶豫許久,才決定開口的。
「筱月哪里不舒服?」一听到她不舒服,眉頭皺得更深。
「沒什麼啦!」小雅本來不願意說,在他充滿威脅的瞪視下,只好別扭地開口︰「就……就是女人每個月會有的毛病,筱月姊每回生理期來,總會痛到無法下床,店里就會休息個兩天……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小雅一口氣說完,不等他回應,連忙騎著腳踏車閃人。
姜以諾听了,總算松了口氣,原來她並非生了什麼大病,但痛到下不了床?他不是女人,無法體會這種痛苦,原本放下的心,又再次不安起來。猶豫了會,還是大步往梁家走去。
當他腳步停在梁家紅色鐵門外,考慮是否該按門鈴時,鐵門打開了,楊秀蘭走了出來,一看到站在門外的姜以諾,似乎愣了下。
「伯母好。」姜以諾主動開口打招呼。
楊秀蘭上下打量了他一會,瞥見他手里提著一盒鳳梨酥,正是大女兒愛吃的。
倒是挺有心的,送到家里來。
「筱月人不舒服,現在在房里躺著,你回去吧。」
「伯母,我可以進去看她嗎?」姜以諾語氣雖是請求,但態度堅決。
楊秀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刁難。「她剛睡著,廚房里我煮了一鍋紅豆湯,等她醒了,讓她吃一碗。」
「謝謝伯母。」姜以諾輕輕頷首,泰然自若地大步走進屋里。
「筱月的房間在二樓,房門上掛著一只泰迪熊的就是她的房間。」
楊秀蘭對著他的背影喊著,就將鐵門關上,一點也不擔心獨留女兒和他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
姜以諾步上二樓,找到楊秀蘭口中掛著泰迪熊的房門,轉動門把,並未鎖上,輕易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觸目所及,房間是以柔和的鵝黃色調為主,目光停在床上,只見薄被緊裹著她縴細的身軀,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枕頭上披散著她烏黑的發絲,看來格外惹人憐愛,一點也沒有她平時老愛和他爭辯的倔強模樣。
拉了張椅子,在她床邊坐下,看著她毫無防備、熟睡的嬌顏,忍不住輕撫她的臉頰,掌下觸踫到微涼的觸感,令他皺眉。明明全身被薄被緊緊蓋住,怎麼臉還會這麼涼?
梁筱月被他這一踫觸,似是驚醒了。
睜開雙眸,瞧見是他時,驚訝地瞠目望著他,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才驚訝地問道︰「你為什麼會在我房里?」
「你媽讓我進來的,要不要吃碗紅豆湯?等我一下。」不等她回應,他站起身,走了出去,再次回來時,手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紅豆湯。
梁筱月從床上坐起,一向綁慣的馬尾,此時放下,發絲全散落在她胸前。加上她蒼白的臉色,那難得柔弱的模樣,讓一直注視著她的姜以諾,黑眸變得更加深沉,目光無法自她臉上移開。
「我媽怎麼會讓你進來我房里?」總覺得他闖入了她私密的空間,令她不太自在。
「先把紅豆湯趁熱吃了吧。」雖然他不明白,為何她要吃紅豆湯,可她的氣色實在很差,希望這碗紅豆湯對她真有幫助。
梁筱月接過溫熱的紅豆湯,用湯匙舀著一口一口吃了起來。感受身旁男人的火熱注視,讓她尷尬地趕緊吃完。
姜以諾接過空碗,放到一旁,關心地問道︰「身體有感覺好一點嗎?」
「你……怎麼會來的?」被他這麼一問,她愈發不自在,到底是誰告訴他的?
「我去店里發現今天沒有營業,恰巧遇到那個小雅,是她告訴我你人不舒服,所以我就來看看了。」
「原來如此……」那也不關他的事,干嘛親自跑來一趟?他此刻的行為,倒像兩人是真的男女朋友,他這麼做只會讓人誤會更深。
「你氣色很差,要不要再躺一下?」他輕觸她微涼的雙頰,不放心地問。
「你回去吧,我沒什麼事。」她不自在地揮開他的手,卻反被他大掌包覆住,掙月兌不了。
「你是怎麼回事?怎麼全身包在被子里,卻連手都是冷的。」他眉頭不悅地皺起,外頭出大太陽,她房里也不冷,怎麼會搞得整個人一身涼?在這六月天里,也算離譜了。
「我沒事,你回……」話說到一半,冷不防地被他抱進懷里,他雙臂緊抱住她,似是想溫暖她。
很好,這個男人變得動不動就愛佔她便宜。不過……他的胸膛倒真是溫暖啊!雙眸不自覺地閉上,小臉偎靠在他厚實溫熱的胸膛里,神智又開始飄浮了。
姜以諾望著懷里的人兒,唇角微勾,情不自禁地在她額上輕落下一吻。
微敞的窗戶外吹進一絲涼風,房內溫馨的氛圍,是專屬于情人的,只要是有眼楮的都不舍得打擾,只可惜……
陡然,一陣怒吼聲響起,伴隨著掃把的木柄,毫不留情地落在姜以諾身上。
「臭小子!誰準你進來佔我女兒便宜!」梁大清抽空回來看寶貝女兒的狀況,沒想到會看到令他火冒三丈的一幕,當下抄起掃把,下手一點也不留情,先打一頓再說。
「伯父……」姜以諾沒料到會被攻擊,為免波及懷里的人,只能將她護得更緊。
「我打死你這個吃我女兒豆腐的臭小子!」梁大清吼聲如雷,打人一點也不手軟。
「爸……」梁筱築剛好回來,撞見這一幕,連忙拉住激動的老爸。
而被護在懷里的梁筱月,雙眸仍是沒有睜開,唇角卻忍不住上揚,毫不掩飾她的幸災樂禍。
早就叫他走的,誰叫他不走,活該!
無力的她一點也不想幫忙,任由房里爭鬧不休。小骯與腰間傳來的悶痛,讓她痛苦地皺起秀眉。
真是討厭極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姜以諾仍是月築咖啡簡餐店里固定的客人。
店里客人較少時,梁筱月就會在他對面坐下,也不打擾他,徑自看著食譜,偶爾研發一些新菜色,找他試吃。
這對假情侶,愈來愈像一對真情侶了,但兩人都不願說破,而筱築和小雅也比較不怕姜以諾了,或許該說習慣了他的冷臉和毒舌了。
鈴!玻璃門被推開,麻糬搖著尾巴率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名身著套裝的短發女子。
「琴姊,你好久沒來了!」趴在櫃台內打盹的兩個女孩一見著她,異口同聲招呼,興奮地沖出吧台。
「來來來!外面熱死了,我買了一些冰,你們去裝來吃吧!」
李琴將手上提的紅色塑料袋遞給兩人,目光往店內一轉,看到角落的老同學,還有她對面的男人,隨即笑得一臉曖昧。
「阿琴,你怎麼這麼久沒來店里?」梁筱月無視她曖昧的笑,起身走進吧台,倒了一杯冰咖啡遞給她。
「你的事我全都听說了,你眼光不錯,這個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極品。」李琴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對她豎起大拇指,表示稱贊。
對此,梁筱月無意多說,只是關心地問道︰「最近生意還好嗎?」
「還不錯,最近有不少外地人看上我們小鎮的清幽和樸實,買賣房子和租房子的人變多了,所以才沒空溜過來你這里坐坐。」
「裝好了,一人一盤,姊,這一盤是你的。」梁筱築將一盤冰放到姊姊面前。
梁筱月光看這一盤冰就覺得暑意全消,正準備挖一口來吃,一道低沉的聲音同時響起。
「不準吃冰,一口也不行。拿過來。」姜以諾從筆電中抬起頭,黑眸警告地盯著她。
粱筱月懊惱地瞪了他一眼,掙扎了會,只好不甘願他將一盤滿滿的冰送到他桌上,再度瞪了他一眼,這才氣呼呼地走回吧台內。
其他三人見狀,全都忍不住低頭竊笑,李琴更是不客氣地拍著老同學的肩頭,笑不可抑地說道︰「不錯喔!這男人很關心你,知道你根本吃不得冰,可又愛吃得很。」
這女人每回月事來,總是痛到下不了床,卻又不知節制,痛過就忘了。這下好了,終于有男人制得了她了。
「少在那邊幸災樂禍。」梁筱月白了她一眼。
「他真的是「神算鬼谷子」的編劇嗎?」李琴一邊喝著冰咖啡,一邊觀察角落吃冰的男人,長得是帥,但就是一副難以親近的模樣。
「沒錯。」梁筱月瞪著正在一口接一口吃著原本屬于她的冰的男人。
「那出戲昨天播出大結局,結局出人意料,可說是精采萬分,收視率創新高。據說原本只打算播出四十集,可能是收視率太好,才會又多加了十集。」李琴也是這出戲的忠實觀眾,只是怎麼也沒想到,能寫出這麼好的劇本的人,竟然會來到他們這個小鎮,又成為好同學的男朋友。
「我知道。」梁筱月昨晚也是看完才睡,不得不承認,姜以諾確實很有才華。
「對啊!姜大哥真的很厲害,就不知道他現在又在忙著寫哪出戲的劇本了。」梁筱築接口道。
那次姊姊不舒服,姜以諾連著兩天都來家里陪姊姊,雖然頭一天被老爸打,第二天又要面對老爸的臭臉,還是堅持在姊姊房里陪她。當時,梁筱築就對他改觀,也開始改口叫他姜大哥了。
「筱月,下次你男朋友又寫了哪出戲,記得提醒我看。」李琴喝下最後一口冰咖啡,準備走人了。
「小心騎車。」梁筱月走出吧台叮嚀道。
「對了。」想起一事,李琴回過頭,眼神復雜地望著她。「你知道李經理出事的事嗎?」
「你說什麼?」梁筱月莫名不安地問道。
「前幾天,李經理開車下交流道時,被一輛酒駕的卡車當場撞死。」李琴語氣有絲悲傷。她口中的李經理就是李揚,而她也知道他生前對梁筱月有多執著。
梁筱月渾身一震,臉色愀變。
李揚死了。
那個纏了她一年,最後還對她做出無法原諒的事後就消失無蹤的男人死了。
她的心情十分復雜,甚至沉重,沉浸在思緒中的她,沒注意到路面的凸起,腳步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一只有力的臂膀及時將她扶住。
「還好吧?」
姜以諾眉頭微皺,看著魂不守舍的她,自從她在店里知道那個男人死了之後,她就這副模樣,她的妹妹還跑來偷偷拜托他,打烊後陪著她走回家,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多少也心里有數。
「謝謝,其實我跟筱築一起騎車回家就好了,何必一定要你陪我走回家?」害他回家的時間變得更晚。
「這樣別人才會相信我們是感情很好的男女朋友啊!」姜以諾不悅地輕哼,心情莫名地不快。想到她為了一個欺侮她的男人的死訊而心情變差,該不會她心底其實有點在意那個叫李揚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