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的風還是很清涼的,顧旭打開車窗,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搭在車窗上,任清涼的風吹亂了他的發型。
想到家里的那個小女人,他不禁微微一笑。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寬容的人,誰傷害了他想要保護的人,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至于夏如芸嗎?其實他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吧,這兩年來,她想要什麼他都有求必應,除了自己和感情,其實她的目的他一清二楚,之所以留她在身邊,不是為了報復她以前的背叛,而是懲罰她兩年前騙了杜妍玉離開自己,如果她稍微有點良心和頭腦,就不會陷入這簡單的陷阱里。
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極度虛榮的女人,只要給她一點幻想、一點甜頭,讓她失去生活的本能,讓她產生妄想,然後把所有的一切都拿走,那這個女人就毀了,現在,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夏如芸很快就知道自己信用卡被凍結的事實。
當時夏大美人正在名品店里試衣服,店里的工作人員很熱情地上茶、上咖啡,並將最新款和限量版的款式逐一拿出來供她挑選。
這兩年在台北市,誰都知道夏大美人是顧氏大少爺顧旭嬌寵的女人,這個可以從夏大美人的外表就看出來,幾乎是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輛新車,至于她全身上下更別提,無一不是名品,平時養尊處優,每天不是去做臉,就是買衣服,或者搓搓麻將,生活很驕奢。
這樣的女人,雖然性格脾氣不是那麼的好,但是勝在全身上下寫著幾個金光閃閃的「我很有錢,快來宰我」這樣的大字,就算再不喜歡也得按捺了個性去伺候這位大小姐,只要這位大小姐心情好了,那他們的業績就馬上飄上去了啊。
所以名品店的工作人員,包括經理和下面的服務員全都卯足了勁,流水一般地將衣服一件又一件地拿來讓夏如芸試穿。
夏如芸本身長相不錯,天生麗質,這幾年又精于打扮,眼光精準厲害,出手又大方,買東西都是一堆一堆地買的,至于有沒有用到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她試穿著一件黑色的連身裙,貼身的剪裁,勾勒出她前凸後翹的完美身材,純黑的質地,映的她白皙的膚色如陶瓷一般,襯著完美的妝容,整個人如佣懶性感的貴婦,形象很不錯。
「夏小姐穿什麼都好看。」身旁手上拿著一堆衣服的女孩,滿眼都是艷羨。
夏如芸不回答,這樣的奉承話已經听得太多了,她懶懶地坐上高高的椅子上,修長的雙腿優雅地交疊著斜靠一邊,一只手里夾了一根雪茄,另一只手捏著一張信用卡,懶懶道︰「這些都打包吧。」
店里的工作人員們喜上層梢,將夏如芸試過的衣服一一打包起來,而這邊刷卡的收銀人員,拿著卡刷了一次又一次,半晌之後,面露難色。
「好了沒?我趕時間。」夏如芸有些不悅,她等會兒要去見顧旭,已經有幾天沒見到他了,一向如工作狂般的顧大少爺,這回竟然連連失蹤幾天,問了季秘書,可是他除了顧旭,對別人都是口風很緊的,休想從他嘴巴里套出一絲半點有用的資訊來。
夏如芸覺得有些煩躁,心口很悶,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自從杜妍玉出現之後,她就沒安心過。
「夏小姐,你的信用卡刷不了。」收銀小姐放棄了刷卡,因為她刷了很多次都確定不能用,看來,這卡是真的被凍結了。
店里的其他人員听到這句話,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看向夏如芸。
傳說中顧旭的女人,平時走路都如開屏孔雀的驕傲女人,她的卡竟然被凍結了吶。
收銀小姐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好奇地看著夏如芸。
「怎麼可能?」夏如芸的臉色變了又變,片刻後,將手中的皮夾打開,扔出一堆的一用卡,黃黃綠綠的。
收銀小姐一張一張地刷,然後夏如芸的臉色開始慢慢變得很難看。
收銀小姐無奈地攤攤手,「全部都被凍結了。」
夏如芸唰地站起身,臉色有些猙獰,「這不可能。」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突然想到某種可能性,夏如芸夾著雪茄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她將煙隨意地熄滅,把所有的卡一把塞進包包里,然後就想跑出店外。
「等等,夏小姐,你身上還穿著我們的衣服呢。」工作人員立刻上前將夏如芸攔住。
夏如芸臉色一寒,要不是她身上從來不帶現金,今天也不會遭遇這樣的尷尬了,她遷怒地恨恨瞪了一眼那女孩,轉回身去了試衣間,將衣服快速換了,出來的時候,隨手將手中的裙子甩到女孩臉上,腳下高跟鞋踩得蹬蹬響。
有工作人員看不過去,故意在她身後喊︰「夏小姐,你這些衣服還要嗎?」意思就是嘲弄加奚落了,可是言語之間又挑不出什麼大的毛病。
夏如芸听到這聲音,心中怒火更甚,但終究沒有轉身,只頓了頓,就匆匆走了出去,身後一波又一波的聲音蓋了過來。
「天大的新聞啊,是不是被顧先生給甩了啊?」
「誰知道呢,豪門間的秘辛總是奇奇怪怪的。」
「平時看她這麼囂張,這下子沒了顧先生的庇護,嘿嘿。」
「都別亂說了,去工作吧。」
接下來便是一陣唉聲嘆氣了。
有些話隱約飄到夏如芸的耳朵里,她的臉色已經變為慘白了。
昨晚她在酒吧里待到了凌晨,中午醒來的時候頭遺疼得厲害,臉色又不好,本來不想出門,但為了想見顧旭就去做臉,又想著顧旭一向喜歡清冷高貴的女人,就去買衣服,想著打扮好就去顧氏見他,沒想到,沒想到,所有的卡都被凍結了。
她有些哆嗦地從包包里掏出行動電話,按了顧旭的號碼。
本來只是試試,那邊幾天都關著的行動電話竟然已經開了,嘟了幾聲之後傳來顧旭低沉的嗓音,「喂。」
夏如芸那些疑問、那些不痛快的話突然都哽在喉里,「顧旭,我想見見你。」
那邊停頓了,才淡淡道︰「好。」便掛了電話。
十幾分鐘後,夏如芸出現在顧旭的辦公室。
彼旭還在工作,幾天的工作已經堆積如山了,夏如芸進來的時候他只抬了頭,向她投去淡淡的一瞥。
這個時候的夏如芸已經忘了表現平日的嫵媚或優雅,顧旭的那一眼極其的冷淡,如同看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讓她心里有些忐忑,那不祥的預感似乎也越來越強了,越是這
蚌時候,她越不敢主動開口。
彼旭扔了筆,用手按按眉心,神態有些疲倦,「你都知道了。」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原來,真的是他凍結了她的卡,是了,也只有他才有這個權利不是嗎?
「我想知道為什麼。」夏如芸看著他,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比如,為什麼這兩年來顧旭對自己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又為什麼兩年後的現在突然凍結了自己所有的卡?雖然他對她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的,但是她還以為自己在他生命里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如果不是這樣,他又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呢?
彼旭淡淡一笑,「你問我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胃突然有些痛,這才想起昨晚喝了太多的酒,而今天一天都還未進食。
「我高興。」顧旭將身體靠在寬大的轉椅里,說的簡單又理所當然。
「你……」沒想到得到的是這個回答,夏如芸覺得有些搖搖欲墜。
「坐吧,免得暈倒了還要讓我送你去醫院。」
夏如芸的臉色自得不像話,任誰一下子從雲端掉落下來,那感覺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是因為杜妍玉嗎?」她試探地開口。
兩年前,杜妍玉離開,而他開始對自己好;兩年後,杜妍玉回來,她失去了他全部的關注,即使這種關注只是在物質上。
「我想我沒必要一直養著你吧,我們畢竟非親非故不是嗎?」顧旭並沒有回答她,他可不想牽連到杜妍玉。
「是不是她?她回來了,你就一腳把我踢開,那個賤人有什麼好的?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我哪一點比不上她?」一定是那個杜妍玉的關系,想到這幾天顧旭不見蹤影,也許他們一直在一起,整天整夜都在一起。
這一點,倒真被她想到了。
彼旭的臉微微一沉,已然不悅,「夏如芸,你的意思是我很沒眼光嗎?」
不怒而威,夏如芸微微顫栗了一下,她還是有點怕他發火的,現在的顧旭,早已不是
當初戀愛的時候,對她百依百順的少年顧旭了。
「顧旭,我愛你啊。」夏如芸覺得手腳冰涼。
「你是愛我的錢吧。」顧旭嗤笑一聲,繼而慢慢道︰「夏如芸,做人不要那麼貪心,這幾年我這麼供著你,你還不知滿足嗎?以你現在的身價,找個好男人過下半輩子,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夏如芸緊抿著唇,臉色蒼白如紙。
彼旭頓了頓又道︰「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夏如芸如听到惡耗一般,口中喃喃,眼楮依然模糊,她知道他說的對,他的確沒必要養著她,非親非故的,又不是正式女朋友,也許連女伴也算不上,可是這兩年來,他對她如此大方,已經讓她養成了生活驕奢的習慣,望著自己那雙沒做過任何事、涂著指甲油的雙手,夏如芸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已對他生出了綺念,不是豪門命卻習慣了豪門的生活,一旦離開了顧旭,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了,去找個工作,然後找個平凡的男人嫁了,一輩子為著那一點的薪資精打細算,買衣服也會舍不得買,更別談尋歡作樂,更別談讓那些男男女女艷羨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了。
不,不,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再也過不了以前的那種生活了。
「出去吧,夏如芸,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而這里,以後也不是她想來就能來的地方了。
「你一定要對我這麼殘忍嗎?」夏如芸說話都輕飄飄了,她怎麼也想不到,當她以為快要成功的時候,卻突然被判出局了。
「如果你可以舍棄你那可悲的虛榮心,也許你以後會活得很快樂,至于殘忍不殘忍,夏如芸,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情,難道就對我不殘忍嗎?」讓他差點失去所愛的人,難道還不殘忍嗎?還好杜妍玉回來了,他們又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杜妍玉回來,也許他會對她下手更狠。
「都是因為杜妍玉那個小賤人,你才會這麼對我。」夏如芸的眼里透著陰沉和惡毒。
「夏如芸,你敢把主意打到杜妍玉的身上,我會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