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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方成婚 第6章(2)

「多吃點,你……」馬廷亨接過她手中空了的湯碗,將炒飯遞出,又夾了點菜堆上小山丘。

「你最近臉色有點白,可能太久沒吃我精心制作的飯菜,有點營養不良,再瘦下去,抱……我是說穿衣服不好看。」

她接下來只會一直胖起來,不會再瘦下去了。方寧真在心里回著話,專心地吃起她的確很想念的味道。下飛機後吃了滿肚子甜食,著實有些膩,現在有專人伺候晚餐,是不錯的。「謝謝,廷亨,」

可他想听見的不是謝謝。馬廷亨望著她的側臉,嘴里塞了食物顯得微鼓……只差一點,就像極了她笑時會變得圓潤的兩頰。「寧真,現在像不像我們剛到香港那幾回,從連鎖快餐店買一盒半肥半瘦的叉燒,再到超市買一袋冷凍青豆,炒一鍋飯,吃上三天,就為了省錢?」

那時的他們可住不起現在的套房,可因為身邊有想法、目標一致的彼此,所以不覺苦;過去總是美好,也許再過十年,不再覺得此刻分離的苦是苦,留存在他們心里的,會是美好的時刻。這麼想,她才不會太不舍。

方寧真知道廷亨想說的是什麼,他想提醒自己,兩人曾有過的一切並不是輕易可以抹去;她也並非想否定過去,可是人都應該看向未來。

她不想再被困在充滿不安、不平、甚至嫉妒的負面情緒里,猜測著什麼時候廷亨必須將宇霏擺在第一位,懷疑著其實他心里有過離開自己的念頭,更害怕哪天她終于受不住,理智月兌軌,逼得他左右為難。

每個人都希望能在重要的人心中留下美好的樣子,而不是丑陋的樣子。……她愛過,仍深愛,可……是時候前進了。

「現在一盒叉燒的錢,都快夠我們兩人在外頭吃一餐了。」方寧真微笑應著。「以後……不用再為我做這些了。」

「這世界就是這樣,代價總是越付越高的。」馬廷亨將特地從自己炒飯中挑出的幾塊叉饒肉塊撈起,堆上了她盤中。「或許你覺得費神,可若能換得兩人的平靜時光,我認為值得。」

他話里有涵義,可她不想再猜了……這男人只是想擾亂她而已,而她是孕婦,反應比往常遲鈍的那種,所以有特權當個縮頭烏龜,只接受他的溫柔,不跟他玩猜謎。方寧真大口吃著快涼掉的晚餐,轉開了話題︰「既然你來了,有些事我想跟你說。」

「我見過守文了。」馬廷亨掃空了盤子,開門見山道︰「這跟你明天去見的整合行銷公司有什麼關系嗎?」

為什麼她要心虛?有什麼好心虛的,就因為他睨了自己一眼?財務拫表廷亨不是沒有收過,開公司本就有賺有賠,他們只是還沒細聊該怎麼解決而已。方寧真清清喉,說著︰「這間整合行銷公司我們配合超過三年了,謝董你也見過的。他們進軍大陸有段時間了,以往以廣告為主,獨缺公關這一塊的專業,我們在電話中聊過,他有興趣入股捷思。」

馬廷亨回想著謝董這號人物,有點油,有點禿,經商手腕獨到,在政商界的人脈頗廠。他們一直想進香港跟中國,如果謝董入股,兩家公司不但專長互補,有能力提高更多元的服務,同時也為捷思開通了一條路。

初見寧真的行事歷上安排了這會議,他還沒聯想到這一層,如今看來,她安排得極好。

「公司目前的赤字還不至于要鬧到馬上收攤,可情況不改善的話,離關門也不遠了。年後讓客戶換約的事,我談妥了幾間,加上近來你這邊的客戶增加了……」方寧真說著,語氣略略停頓。先前她沒細想,可極少主動推銷的廷亨在過去幾個月忽然簽了多個新舊客戶的內部訓練合同。以往這是客戶要求很久他才會勉強答應的差事,是公司額外的收入,畢竟那會綁住廷亨太多時間,而他慣了自由來去,遙控處理發言工作。所以……她是有些訝異。發覺廷亨看著自己,她接著道︰「如果能跟謝董談妥條件是最好,要不,就得另想辦法。」

馬廷亨點頭同意她的說法,只不過……「這麼大的事,我們天天都見面,你怎麼沒想到要跟我討論一下呢?」逼得他角色扮演○○七偷翻她資料、登入她電腦,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溝通了?

「……」方寧真不想再細數自己究竟錯過幾次兩人的單獨咖啡時間,又或是被他激怒了,才把正事擱著沒說。以前……以前就算錯過會議,晚上回家還是能多少提一提,現在只能一拖再拖。

「還有什麼事,你要不要趁這個機會一次說給我听?」馬廷亨問得輕描淡寫,是不希望逼她逼得太過。他起身,收拾了碗盤到廚房清洗,邊等著她回答。

廷亨的背影很挺、很高、抱起來很舒服哪……

發覺自己竟在這關頭分心,方寧真轉轉眼,都是他營造的溫暖氣氛,才會令她一直想起分居前的生活。

窩在沙發上,方寧真說了幾件公事,哪位客戶如何如何、哪位廠商又怎麼怎麼。事很瑣碎,不說無妨,說了,或許往後與這些人見面時能避開地雷,投其所好。

洗完碗,馬廷亨開了在超市買的紅酒,又回到她身邊,轉開電影台,將音量調小。

夜漸深,方寧真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廷亨有會應上兩句。她手里握著酒杯,卻沒沾唇。

「還有呢?」

當沉默拉得過長,廷亨會這麼問。然後,她就會想起某些忘了說的事,又再開啟話題。

「廷亨……我有點累了……」意識過來的時候,不遠處的時鐘提醒她,生日已過,慶祝已過。方寧真想馬上睡去,讓美夢延續。

「嗯,」馬廷亨的聲音低低的,涼涼的,兩眼停在熒幕上的刺激爆破畫面,有些漫不經心。「還剩一點酒,喝完就走。」

他承認,他有點故意,不過電影正演到精彩處,現在叫他走人有點不人道吧。眼看那主角在搶林彈雨中避了又避、避了又避,就要到達終點,卻還是不幸中彈,真是令人扼腕。救得活嗎?既然是電影,應該能回光返照吧?

「廷亨……我累了,累了累了……」方寧真已有點睡眼惺訟,想著明天還要開會,再浪漫,也該回歸現實。

「累了就睡吧。」他長手將她攬進懷中,溫熱的手將她的臉按進懷里。

方寧真眼微瞠,僵住,睡意消了大半。這男人……是預謀好的嗎?雖然,這副胸膛,很暖,很好躺,他的心跳很穩很能安撫人心……

……為什麼她還是會一再地被他牽著鼻子走、被他弄得很混亂很猶豫不決?方寧真皺著眉,抬起埋在他胸前的小臉,喚道︰「廷亨,真的晚了,你該回去——」

從高處落下的是他的吻,蜻蜓點水地印了印她微啟的唇。

方寧真怔怔地,沒有反抗。

當他吻上她的小巧鼻尖,她也很自然地閉上眼,將唇輕觸他的下巴。那是太熟悉的力度味道,混合著酒香,在口鼻間散開,引她入迷。

懷中人任他擺布,馬廷亨不動聲色將手中酒杯放到身後的窗台上,單手捧住她頰邊,加深了吻。吮著那柔軟的上唇,舌尖探進她口中。

靶覺他溫熱的大掌掀了衣擺一角,從腰間撫至背脊,掌心揉著她總是太過僵硬的右後肩,如此輕柔,如此親密地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方寧真閉上眼,試圖抗拒那輕易便能瓦解理智的舉動,但又抑不住對他的思念與渴望。

當那綿密的吻來到頸間,她好像有點明白了那個早晨,廷亨在窗邊對她說的想念是什麼意思。

今晚身邊有他,令她想起雖然以往時常是零零碎碎的,仍在晚餐時、臨睡前訴說一天發生的事,快樂的、疲憊的、愚蠢的……都有人听著,有人理解,有人放在心上。分居後,他們雖然天天見面,所見、所聊,只剩工作。

一心盤算著一步步戒除對彼此的依賴,可她搬離廷亨家的那一日開始,他們其實就完完全全地退出了對方的生活,跳躍得太快,獨留廷亨在他們共同擁有的家中,自認是給了他空間、讓他習慣,事實上是折磨。

……思念如潮。以為隔絕得密不透風,越易潰堤。

上月復貼在他胸膛,熱力透過衣物傳來,方寧真緩緩睜開眼,雙手埋在他的短發間。廷亨在人前總是帶著笑容,這雙眼眉該只有飛揚自信的……手指揉著他緊擰的眉心,她無法不自責。

寧真眼底有對他的想念,有心疼,可沒有悔意,馬廷亨手中使力,狠狠地將她困在懷里。

他不信。

寧真看似溫和的個性里,其實包裹著十分倔強的因子,認定了的事,旁人難以更改。她不會被感情沖穹頭,這是為何過去五年來她總站在太過理性的角度看待他們之間的三角關系,為宇霏多想一分,體貼他多一分,傷到的卻是她自己;到頭來,她擅自下的結論就是退出,將他拱手相讓。

可他不信不信不信……不信她真的沒有一點留戀,不信他連美男計都用上了,還是融化不了她半分。

席卷而來的是他掀起的狂潮,熾烈的吻已顧不得太多,重重壓向她的唇、她的身子,只想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上衣被扯開大半,他的吻來到胸月復間,倒抽了口氣,方寧真在那刻驚醒了。懷行,廷亨……」

她的聲音很軟,拒絕得很邀請,可他仍在瞬間停下了動作。

餅了很久,他才終于穩住呼吸,撐起身,下了沙發。

黑眸垂低,掩去當中情緒。他彎身替她拉好她拉了半天還是太誘人的衣物,最後干脆拿了一旁的外套將她裹得密實,然後攔腰抱起,回到臥室。

「廷亨……」

「你可以試試再不閉嘴會發生什麼事。」

偌大的床上,兩人窩在棉被中。馬廷亨手伸得很長,為的是越過他隔在兩人間的抱枕,擁住她的肩。

床頭的燈被熄了,方寧真仍感覺他的指尖在發尾處順著,輕輕的,輕輕的,想撫平什麼似地。

黑暗中,見不到他的表情,只余剪影。

她不舍,可還是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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