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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寵 第10章(1)

與此同時,徐妃宜正在帳中寫信。

幾日前她收到了問春來信,信里表示家中還算平靜,只是爹娘親很氣她不告而別、遠赴戰場的大膽行為,但因為她遲遲不歸,所以憤怒漸漸又變成了擔憂,所以收到她的來信後,他們才松了口氣。而孫興金倒是遵守諾言,一直沒再去徐府搗亂,只是遣兩個狗腿日日守在徐府外,問春隔三差五會帶著面紗出去逛一圈,所以他們也並沒有起疑。

平陽城一切正常,似乎只等她回去,或者帶著林書浣回去了。

若她孤身而歸,那就嫁給孫興金;若是她將林書浣帶回,那麼大家就一起對付孫興金。可偏偏眼下的狀況卻變得不尷不尬,她是找到了林書浣沒錯,可對方卻因為失憶而完全忘記了七年前的事,而她卻在不確定他想法的情況下就把自己守了七年的貞操獻了出去。

她失了心、失了身,換來的卻是烏烈說想要她。

僅僅是想要而已嗎?那他肯定是想讓她留在軍營,無名無分地做他的女人。如果她孑然一身、無依無靠,說不定真的會委曲求全。可事實並非如此,她的父母還在平陽城里等著她,不管她尋到了什麼,半年之後都是要回去的……

她該寫什麼?現今的狀況,算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呢?

徐妃宜頭疼地用雙手捂住眼楮,想著想著關注點就又圍著烏烈的那句話打轉了,我想要你。這算是什麼?難道他之前的保護、糾纏與關心,就是為了得到她?她又不是一個物件,怎憑他想得到就得到?思至此,徐妃宜不禁有些生氣。

正郁結著,帳外傳親兵的行禮聲。

「將軍。」

「嗯。」烏烈草草一答,很快就掀開帳簾大步而入。

他的大手里托著一個碗,秀氣的白瓷碗在他的掌中更顯得小巧。

因為方才那些胡亂的想法,徐妃宜現下看到烏烈便有些懊惱。可當她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瓷碗上時,水眸中的不悅即刻被擔憂取代。她從案後起身,蹙著秀眉朝他走去,「藥?又頭疼了嗎?」她走到烏烈面前,「熬藥、端藥的事何不吩咐給別人?」

徐妃宜習慣性地想要把碗接過來。

因為前段時間烏烈喝藥時,大多情況下都要由徐妃宜侍奉。

不過這一次烏烈卻抬手閃開,另一只手大剌剌地將她拉住,然後牽著她往帳中走,「我什麼事都沒有,而且這藥也不是給我喝的。」他將徐妃宜按坐在軟席上,自己坐到她對面,將碗放到桌上後向前輕輕一推,「給你的。」

徐妃宜一愣,「我沒有生病。」

烏烈半伏在桌上,「這是補藥,我見你最近氣色不好,特地讓雲生配的藥。」

徐妃宜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烏烈有些不悅,「怎麼,怕我毒死你?笑話,我想殺誰用得著下毒嗎?」

徐妃宜無語,這人真是殺人都殺得理直氣壯。

烏烈不耐煩地揮手,「別羅嗦,快喝!」

徐妃宜倒也覺得他不至于給自己下毒,于是便把藥碗拿了起來,可唇剛貼到碗邊就被那滾滾的熱氣給逼了回來。她皺著臉將碗放回去,搖著頭不肯喝,「好燙。」

「多事。」烏烈橫她一眼,大手一探將藥拿了過來。

徐妃宜怔怔地看著他把碗放到嘴邊,鼓起腮幫連吹了好幾口氣,那褐色的湯汁被他噴出來的氣流吹得蕩起漣漪,他、他這是做什麼?徐妃宜有些慌亂地垂眼,明明剛才還對他心存怨恨的,可現在卻只剩下了悸動,她有些惱,惱自己的沒用。

反覆吹了數次之後,他抿著碗沿嘗了一口。

確認溫度適中了之後,烏烈又把碗遞回去,「這次沒那麼不燙了。」

徐妃宜輕咬著下唇,伸手將藥碗接過,頓了一頓之後,便悶不吭聲地一口氣將藥汁全部喝光,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用這藥的苦來遮住心頭的甜。她這一飲而盡的豪邁樣子嚇了烏烈一跳,他連忙站起身,「喂,我說的是沒那麼燙!沒那麼燙也是燙啊,你怎麼硬灌?」烏烈剛繞到桌案那頭坐下,徐妃宜便灌盡了最後一口,然後放下碗開始咳。

她捂著唇嗆咳了幾聲,感覺到一雙大手在用力地撫拍著自己的背,徐妃宜下意識地想要躲,結果卻被他順勢摟住。烏烈的大手勾過來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小臉兒扳過去,四目相對後,他的眼底浮現出了心疼與不悅,「你瞧,嘴都紅了。」

他用拇指輕輕地蹭了蹭她的唇瓣。

徐妃宜動彈不得,只能別開目光,「我沒事。」

烏烈眸色漸濃,聲音低了幾分,「又紅又腫,還說沒事。」

徐妃宜覺得下巴上的手稍稍一抬,她被迫仰起頭,看到烏烈將臉湊過來。

他勻了勻氣,問︰「藥苦嗎?」

徐妃宜仍是垂著眼,「不苦。」

烏烈的聲音顯得有些嚴肅,「不信。」言罷又忽而一笑,「我嘗嘗。」

說完便將唇貼了上來,靈巧的舌迅速撬開她的齒關探入,輕輕掃過徐妃宜的上顎,勾住她的小舌重重地吸吮,仿佛像要把那上面的苦澀通通吞掉。一吻過後,她果然覺得嘴巴里沒那麼苦了,反而是舌頭麻酥酥的,好像沒了知覺似的。

他一手摟著她,一手朝自己的衣襟里模去。

烏烈很快就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來,接著一面意猶未盡地舌忝著她的唇,一面舉起紙包。徐妃宜想要去看,接著下唇卻被他咬著不放,只好含含糊糊地問︰「是什麼?」

「梅子。」

「哪來的?」這荒山野林的哪會有梅子吃?

「別管。」烏烈將梅子塞到她的懷里,輕輕地啄著她的唇,「吃你的便是。」

本以為這女人會怕苦才特意翻出來的,結果發現她喝藥竟和喝水差不多。他吻著她的唇輕笑,剛打算把大手探下去的時候卻又停了停,還有重要的問題沒有問,烏烈鐵壁松了松,垂下頭看著的徐妃宜,「對了,我想問你,你的月……月……」

徐妃宜擰眉,「什麼?」

烏烈老臉發熱,「月信……」

徐妃宜聞言怔住,不可思議地瞧著他,「你說什麼?」她沒听錯吧?他說的是月信?這時,帳外的通報聲救了烏烈一命。

「將軍,軍師求見!」

烏烈立刻把問題吞回去,松開了徐妃宜,「傳。」

裴良臉色凝重地走進來,「大哥。」

烏烈站起來,還在琢磨著剛剛的問題,所以有些心不在焉,「何事?」

裴良不語,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烏烈看出他臉色不對,繞過案幾走到他面前,「出了什麼事?」

裴良附到他耳邊耳語了幾句,接著目光狀似不經意一般從徐妃宜的臉上掃過。

烏烈听完之後臉色一沉,直接將裴良扯到軍帳外面去了。

不過幾天的光陰,奇怪的人從徐妃宜變成了烏烈。

先是莫名其妙地給她送補藥,接著問她月信,最後又和裴良神神秘秘地離開了。之後的幾日他變得十分忙碌,總是和副將、軍師們湊在一起議事,可近日明明無仗可打,而最令徐妃宜起疑的就是他平時議事都是在將軍帳的,就算是有機密,也是徐妃宜回避。但是最近他卻將議事的地點改到了別處。

他到底要干什麼?

那些疑點盤旋在徐妃宜的心里,交錯、拼接,讓她隱約猜到了什麼,卻始終弄不清晰。

她覺得烏烈最近的古怪是和自己有關的,但始終提不起勇氣去調查,生怕查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可她又實在無法忽視烏烈的反常,他明明很忙,可仍是堅持每晚給她送補藥,然後陪她說說話就再去忙,之後便是直到半夜才會再回來。

如此又過了三四日,徐妃宜的疑團終于被解開了。

那天她因為近日心事太多,所以離開軍營去附近的林子里轉了轉,散心回來之後剛巧看到裴良和一個年輕的藍衣男人神色匆匆地走向營地。徐妃宜當時並未多想,下意識地就悄悄跟了上去。那二人似乎心急如焚,竟沒有注意到後面有人跟著。

兩人說了幾句之後,終于說到了徐妃宜好奇的事。

藍衣男子,「你先慢點說,愚兄糊涂了。」

裴良緩了緩氣,「咱們的傻大哥烏烈,前幾日因為一個女人把「鷹衛軍」的人砍傷了,一共兩個人,各斷一臂。」他伸出兩個手指,接著無奈地搖頭,「我軍和「鷹衛軍」本就互不所屬,對方又向嫉恨咱們戰無不勝,所以事出之後對方借題發揮、不依不饒,還一路捅到了上將軍那里,請旨要嘛處置大哥,要嘛讓大哥把那女人交出來……」

藍衣男子擰眉,「營中私藏女人,可是重罪。」

裴良道︰「說的是呢。」

藍衣男子問︰「那該如何是好?」

裴良搖頭,「你還是到營里去問大哥吧,他心意已決,誰都攔不住。」

他無奈地輕嘆一聲,而後看向藍衣男子,「我還沒來得及問你,怎麼從恭州趕到這來了?」

藍衣男子頓了頓,「前段時間大哥讓我調查烏秀族的事,今日終是有了眉目。」

裴良問道︰「他調查烏秀族做甚?」不過他立刻又擺了擺手,拉著藍衣男子加快了腳步,「哎,暫時先管不了這個,一會兒上將軍的人就到了,我先帶你去找大哥。」

兩人快步走下最後一個斜坡,直奔恭州營。

徐妃宜沒有再跟,而是呆呆地站在坡上,失神地向下遙望著。那些零星的碎片如今終于在心底拼湊出了真相,只是那些碎片的邊角太過鋒利,割得徐妃宜心頭絞痛,似乎已經淌出了血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烏烈這幾日這麼忙,原來是在考慮著該如何對付鷹衛軍。

那湯藥、月信,又是怎麼回事?

徐妃宜很快就作出了自己的揣測,烏烈已經決定把她交給敵軍,但因為兩人關系復雜、又屢屢有肌膚之親,他怕自己會懷孕,所以才會問她月信的事,而那些「補藥」想必就是避子湯了,她真的沒有想到,烏烈竟是如此狠心!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他跟自己坦白,那她會主動去鷹衛軍承擔後果的,可他卻……

她太蠢了,竟會被他騙得團團轉!

徐妃宜狠狠地咬唇,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淌下,原來那些溫柔與關心全是假的!甚至連那句「我想要你」都是假的!他已經不要她了,在自己的安危面前,他選擇了放棄她!憤怒仿若一條火龍,從身體深處盤旋而上,直接轟上她的大腦。她想也不想地沖下斜坡,一路飛奔,沖進軍營之後甚至趕在了裴良二人前面沖進了烏烈議事的營帳。

她唰的一聲撩開了帳簾,氣勢洶洶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帳內站了不少人,烏烈站在帳內高掛的恭州軍旗之下,一襲素色將袍,威武又不失俊郎。

徐妃宜的目光越過眾人鎖住他,繼而目不斜視地向他走去。帳內瞬間靜了下來,大家都不自覺地為她讓出一條路來,目光著她走到烏烈的面前站定。

烏烈本想問她為何擅自闖進來,可一見徐妃宜蒼白如紙的臉色便又改變了主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徐妃宜的胸口微微起伏,「烏烈。」

烏烈還未來得及應聲,就見徐妃宜高高舉起了小手,接著用力一甩!

手起掌落間便是一聲脆響!

烏烈的臉紋絲未動,黑陣中滾起怒氣,「你……」

徐妃宜抬起另一只手,干脆俐落地又給了他第二個耳光!

營帳中因為她的第一個耳光而呆滯的人,忽然被這第二個耳光給叫醒了!

有人回過神來,忍不住上前一步,「放肆!」

烏烈抬了抬手示意噤聲,但眼楮卻始終凝視著徐妃宜,「理由?」

徐妃宜的手在抖,嘴唇蒼白、唇縫間卻仿佛沁了血,「理由?」

她重復了一遍,接著有些瘋癲地笑了起來,「理由?你還敢問我理由?你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眼底紅得幾乎要出了血,淚珠不斷滾出,「烏烈,我只問你一句,于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

若是換作原來,烏烈早就氣得發狂了。

但他此刻卻是異常地安靜,黑眸里翻涌著沉郁的情愫,「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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