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產房外的走廊上,難得地並非「門庭若市」,似乎只有一家子在等待產房中的孕婦傳出好消息。
除了身為父親的談文清之外,他身邊尚有四名分別為八歲、六歲、五歲及三歲的男童。
兩名較大的男孩看起來已經相當懂事,靜靜地陪在父親身分守候,甚至費心看顧兩個較小的弟弟,不讓精力過于充沛的他們到處亂跑,以免讓緊張的父親更加憂心。
雖然已經歷過四次相同的生產過程,但談文清每一回當爸爸總是無法輕松以對,摯愛的妻子正在產房中受苦,而他也只有在外面衷心地祈禱母子均安。
身旁的四名男子是支持他渡過這段煎熬的主要助力,所幸孩子們都相當能體諒父親的焦慮,全都表現出難得的安分。
「爸,媽媽是不是要生寶寶了?」老三仰頭望著父親,期待他為自己解惑。
母親推進產房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活潑的男孩已快捺不住性子,不能在走廊上跑動,那說說話總可以吧。
「是啊!」談文清模模他的頭,「媽媽現在正在里面生寶寶,我們一起為媽媽加油好不好?」
「爸,我們這次會多一個妹妹嗎?」老大問道。
「應該不會錯的,肇啟喜歡妹妹嗎?」談文清笑看著大兒子。
「喜歡!」一旁的老二搶著道,「我們都好想要一個妹妹。」
「真的嗎?那太好了。」談文清笑道。
「我要妹妹!」即將升任為哥哥的老四也不甘寂寞地道。
雖然「男孩女孩一樣好」,但一連生了四個兒子,其實最失望的應該算是身為母親的翁明箏,一家子陽盛陰衰,讓她特別期待這一胎能生個貼心的女兒,好教她能有個嬌寵的對象。
因此,當產前檢查照超音波得知這次懷的是個女兒時,翁明箏可說是欣喜若狂,萬分期待地盼望孩子呱呱落地的日子,連懷孕的不適與生產的痛苦都變得微不足道。
談文清對于女兒倒不是很在乎,但在連續生出四個兒子之後,能有個女兒來疼讓他相當高興。
同時,對這個消息最為興奮的卻是他們的四個兒子,尤其是老大,三個弟弟已經夠讓他煩了,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期盼即將出生的妹妹。
因此這會兒才會是這種爸爸帶著四個孩子出現在醫院的情形,男孩們想在第一時間見到他們的妹妹,也承諾會安分守己地等候,這會兒大概是四個男孩有生以來最乖巧的時候了。
而談文清也已為久盼的女兒取好了名字——喜兒,他相信這個女兒將會成為全家喜悅和樂的焦點。
談喜兒,這將會是個多惹人疼的孩子啊!
家里已經準備好一間純粉紅色的嬰兒房,前四個兄弟都是輪流用著大部分的嬰兒用品,而喜兒卻是全套新品,這樣截然不同的待遇是他們全家迎接寶貝小妹的一份大禮。
「翁明箏的家人是哪一位?」一名護土由產房中走出,揚聲道。
談文清連忙迎上前去,「是我,我是她先生。」
護土小姐以充滿喜氣的笑容對他說︰「先生恭喜,你太太已經生了,是個男孩,母子均安,再等一下就可以探視產婦了。」
報完喜訊,護士小姐又回產房去忙她的工作。
生了!
喜悅與驚愕交織在談文清的臉上。
但——
是個男孩?
★★★一家五口排排站在育嬰間的玻璃牆外,看著小床上一個個粉女敕可愛的小臉,談喜兒也在其中,尚未睜開的眼楮顯示他才剛出生不久。
「爸,他好丑。」老大談肇啟皺著眉道。
「爸,他跟你說的不一樣。」老二談肇澄裝模作樣地嘆著氣。
「爸,他不是妹妹。」老三談肇轉的鼻頭貼著玻璃,白茫茫的霧氣讓他看不清在嬰兒床上揮舞著拳頭的小男嬰。
「爸,我要妹妹。」老四談肇和失望地說出四兄弟共同的願望。
他能怎麼辦?談文清在震驚之後,已經能接受這個意外的事實,誰知道在照超音波時會剛好沒看到那根最重要的「小雞雞」,才會指男為女,弄得一家子都失望極了。
但男孩就是男孩,兒子們就算想要妹妹,他也沒法子啊!
「好了,我們回去看媽媽吧。」
不知該如何安慰一群失落的兒子,而他還有個失望的老婆要哄呢。
走進病房,看到妻子的神情還算平靜,談文清松了一口氣。
「你看到孩子了?」翁明箏淡淡地道。
「是啊!很可愛的孩子,將來一定和你一樣漂亮。辛苦你了。」談文清以溫和的笑臉慰勞妻子的辛勞。
「爸爸說謊!他一點都不可愛。」談肇啟不客氣地批評,對他來說,只要不是妹妹就不可愛,他已經有三個不可愛的弟弟了。
「他不是妹妹!我們要妹妹。」談肇澄巴不得把那個弟弟塞回媽媽的肚子里,看下次出來會不會變成他們想要的妹妹。
「漂亮有什麼用?又不是女孩。」忽略兒子們的抗議,翁明箏扁扁嘴,也不知是高興或不高興。
「就算是男孩也很好啊!一樣會是我們疼愛的寶貝,不是嗎?」談文清有點同情這個小兒子,才剛出生就飽受批評,只因為性別不對,也算是無妄之災。
「名字怎麼辦?」翁明箏問,乍受打擊,她已經不想再為意料之外的兒子傷腦筋了。
談文清靈機一動,「還是叫璽兒,玉璽的璽,談璽。」
「也好。」翁明箏表示同意,「既然是男孩也就算了,我已經要醫生順便幫我做節育手術,五個兒子夠累人了,我不想再失望一次,這樣就夠了。」
「沒關系,雖然都是兒子,但並不表示不比女兒貼心啊!」談文清安慰她,「明箏,不要太在意。」
老實說,他也不想再經歷這種令人筋疲力竭的生產過程,若非妻子一直想要女兒,也不會再有這次失望。
「我知道。」翁明箏不置可否,突然又道︰「其實還是有希望的。」
「什麼?」談文清沒听清楚。
「沒什麼。」她不再開口。
談文清卻有種十分怪異的感覺,卻不知該說什麼。
談璽,就這麼加入了這個大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