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一時寂靜無聲,兩方僵持,最後還是葉銘書屈服了。
他嘆了嘆氣,睜開眼,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來我這里好不好?」
沈蕭蕭投入了他的懷抱,臉埋在他頸窩處,蹭蹭他頸間的肌膚,他的手抱緊她盈盈不及一握的縴腰,鼻際縈繞著她的發香,他好久沒有像這樣抱她了。
「想不想我?」葉銘書吻了吻她的耳朵,在她耳邊輕輕地哄著她,輕輕地訴說情話,「我很想你,想得心口都發疼了。」
「騙人。」沈蕭蕭張嘴咬了咬他,「你跟別人在一起,哪有時間想起我?你都不記得我在家里等你,每天都這麼晚才回來。」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抱怨呢!葉銘書低低地笑了,「吃醋了?是不是覺得心口有點悶?」
沈蕭蕭卻異常認真地看著他的眼楮回答,「是。」
她算是給他答案了,這人真是倔,他都哄了她這麼久,她才肯給他一句話。
葉銘書親了親她的眼眸,「蕭蕭,你知道嗎?每當我看見你身邊有別的男人出現,我也會像這樣,心口悶悶的,或許比你感覺的還要強烈一點,所以其實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感覺。」他不是壞心,他心情真的很好是因為……
「這樣我才能知道,我並不是在唱獨角戲,你也有像我這樣的心情,還有不管我跟誰在一起,應酬也好,公事也罷,我都一直想著你。」
他的嗓音低沉,靠在她耳邊輕聲說話,更是迷人,「想你是不是在沙發上,等我等到又睡著了,想這段時間你沒見我,有沒有更想我了,想會不會有一天例外,你會想我想到睡不著。」
被人說中了的沈蕭蕭臉色轉紅,她膽子不大,甚至可以說是膽小,但此時,她很勇敢地對他說,即使聲音弱得堪比蚊子的叫聲,「我有。」
等了這麼久,他總算等到了她的回應,她不知道,她這樣比她說一句心里有他,更讓他高興,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早出晚歸,不斷的應酬,不斷的開會,制定近程、中程、遠程目標,估算投資資金,忙得焦頭爛額,連睡覺的時間都幾乎沒有,而現在他全身疲憊的細胞似乎都煥然一新。
他知道,她……喜歡他。
伴隨喜悅而來的激動,讓他無法按捺,在他最難過的時候,她讓他得知的事,真的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
等他終于平復下情緒,她早已臉色酡紅地在他懷里睡著了,看來今天還是要他來開車,他一臉嗜足的親了下她的臉,內心綿軟。
夜深。
臥室里還亮著昏黃的小台燈,而門外早已是漆黑一片。
葉銘書坐在床上,靠著枕頭,不斷地敲打著腿上的筆記型電腦鍵盤,他帶著藍牙耳機,一邊說著流利純正的英語,一邊不斷地從電腦中調出文件,沈蕭蕭從浴室出來,走到床邊時,他剛好掛了電話。
「還沒處理好?」沈蕭蕭跨上床,躺在他身側。
葉銘書伸手把她納入懷抱,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這個外商公司很難纏,你先睡吧,我還要等他的電話。」
沈蕭蕭看到他眼底的疲憊,卻是半點也幫不上他的忙,只能對他說︰「我幫你煮杯咖啡吧。」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她飛快地下床。
沒一會兒,她把咖啡端來給他,飄香四溢的咖啡香遍布了整間臥室,葉銘書接過咖啡,喝了口,見沈蕭蕭坐在床邊的小沙發上,一點都沒有上床睡覺的意思。
「你不睡嗎?」
沈蕭蕭搖搖頭,對他笑笑,「我還不困。」
她其實是想陪著他,他知道。
葉銘書把剩下的咖啡喝完,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又繼續專注于腿上的電腦,「兩個星期後,我要到紐約出差一趟。」
「要去多久?」
葉銘書沒有抬頭,「大概一個禮拜吧,董事會很看重這一次的案子,要求我帶一個翻譯過去,你可能要陪我出一趟差了。」
沈蕭蕭讀的是外語專業,進入葉氏後,被葉銘書安排到了翻譯部。
由于她的基礎扎實,工作很快就上手,大概也是因為這樣,辦公室里的同事們看她的眼光才有點不同,雖說她是葉董的千金,但空降部隊要是沒有一點學識,只是個花瓶,即使不會排斥她,也會看不起她,這樣的目光,她又是這麼敏感的人,怎麼可能察覺不了?
沈蕭蕭有點詫異,「董事會的人同意了?」畢竟她的資歷還淺,董事會的人這麼看重這個案子,怎會由她來負責?
「我好歹也算是個執行總裁,還是有那個權利選定隨從人員的。」
「我去會不會不太好?像琴姐、小潔她們,都比我有經驗。」沈蕭蕭有點不確定。
葉銘書抬頭,語氣淡淡地問︰「你是不是不想去?」
「不是,只是……」話還沒說完,葉銘書就打斷她的話,「不是就行了,哪有那麼多只是、只是的!」
他又再次低頭看電腦上的文件,「再說,你要是不去,我們不就一個禮拜不能見面?天知道一個禮拜後,你會不會又給我多搞個「端木暖」出來。」葉銘書還是一直記著那一次的事。
沈蕭蕭笑了,「我跟端木暖不熟。」
「不熟,也可以一起吃飯?」那熟還得了?他知道他是在無理取鬧,但他就是一直記著端木暖執起她的手要親的場景,即使是西方禮節,他也無法容忍。
沈蕭蕭上床蓋好被子,枕在他的胸膛上,臉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他跟木怡有婚約。」聲音有點減弱。
「不是所有男人有了婚約都會乖乖的。」他親了親她半合的眼眸,嗓音低沉,手從她身下穿過,把她抱在懷里。
她卻沒有再回應,她睡著了,其實早就困死了,還強睜大眼楮,還敢說不困,葉銘書幫她攏好被子,嘴角的微笑一直未退。
她乖乖地依偎在他懷里沉沉睡去,他靜靜觀看她的睡顏,只是這麼簡單的事,他心里就盈滿了滿足。
他手上還有一大堆工作沒處理好,還需要把出差那個禮拜的工作,能先處理的都處理完,這幾天他怕是沒多少時間睡覺了。
兩個星期後,銀翼的飛機從天際緩緩降落,終于抵達了紐約的甘乃迪機場。
冬天的紐約,氣溫降到了零度以下,這個國家像是冰天雪地,與台灣似是兩個世界,天正下著鵝毛大雪,當地的外商公司早已派人在機場等候,一接到葉銘書一行人,便把他們領入車子,把寒風隔絕在車外。
苞隨葉銘書到紐約出差的人不是很多,只有沈蕭蕭與他的特助,「這位是我的特助,這位是我的……」
沈蕭蕭嬌軟的嗓音不算小聲地打斷葉銘書,「翻譯。」像是要阻止他說出什麼一樣。
葉銘書瞥了沈蕭蕭一眼不說話,沈蕭蕭也別過視線,轉而看向車窗外的風景,她不敢與他對望了。
接待人員熱情健談,渾然沒發現氣氛有點不對,「葉先生真是敬業,自己的英語說得這麼好,還要帶上翻譯。」
「過獎了,我的英語說得再好,也只是一個人,有的事情我分身乏術。」葉銘書再看了沈蕭蕭一眼,然後轉過頭與對方對話,刻意忽略自己不太好的心情,把注意力集中到公事上來。
接待人員點點頭,笑呵呵的,「也對也對,姚小姐是今天下午的飛機,我原本以為你們兩位會一同前來。」
葉銘書語氣淡淡,「反正她到了之後我們也會見面的,就沒必要一超來了。」
「這一次,真的很榮幸,能與您還有姚小姐合作……」
沈蕭蕭坐在一旁沉默不語,她捏緊了自己的手指,原來,姚格絲也要來……
酒店的裝潢很華麗,房間里的設施都很人性化,沈蕭蕭把行李箱拖到衣櫃前,把一套套衣服掛好在衣櫃里,順平了衣物的皺褶。
葉銘書從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語氣淡淡的,「會議的資料我放在這里,你準備一下,晚飯我不回來吃了,不用等我,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今晚我不過來了。」
沈蕭蕭有點怔住了,她捏了捏手指,「你是要跟姚小姐用餐嗎?」
若是在平時,葉銘書听到沈蕭蕭這句話,該是很高興的,只是今天他滿滿的壞心情下,實在無法因為這麼點喜悅而高興起來。
他的語氣未有變化,「嗯。」
她用指甲按了按自己的指月復,「我今天……」
他此時最不想听的就是她的解釋,解釋這麼多有什麼用?她做都做了,人前避他如蛇蠍,跟他扯上關系,有這麼為難她?
葉銘書走向門口,腳步沒停,打斷了沈蕭蕭的話,「好了,我趕時間,有事明天再說吧。」
咯當,門被關上了。
這算什麼?趕時間,迫不及待要見姚格絲嗎?但這不是她選擇的嗎?沈蕭蕭走到窗前,一直死捏著的手指,有點泛白。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明明早就告誡過自己,不要喜歡上他,不要習慣他對她的好,結果,告誡再多又有什麼用?她現在還是陷進去了。
其實能跟他走這一段,他有喜歡過她,這就夠了,真的夠了,但是為什麼她的胸腔還是會不自主地發涼?明明她一直跟自己說,她會一直在他身邊,只要他需要她;當他遇上他更喜歡的人,她就當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會是他的妹妹。
伸出手指,點了點玻璃窗,寒冷順著玻璃與皮膚的觸踫處,傳進她的心里。
她以為,這一天應該還不會那麼快到來,她以為自己還擁有貪戀的時間,原來時間真的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