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來人往的街道因市集而更顯熱鬧,四周充滿小販的叫賣聲和敲鑼打鼓的喧嘩聲響。
「真有意思!」徐代晴看著雜耍者的表演,露出興奮的神情。
一大早沈煜就回避著她,無論她怎麼套話就是問不出下文,當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剛好听說今天有市集,于是她以此為借口,拉著沈煜走出客棧,來街上湊熱鬧。
「這麼喜歡?」這不是很常見?沈煜瞥一眼那只挽住他手臂的小手,清了下喉嚨。
昨夜他根本是瘋了,居然對睡著的她上下其手,還欲罷不能!
當他回過神時,她雖未醒過來,但臉頰緋紅、雙唇紅腫的媚態,狠狠地撞擊著他的心扉。
餅去,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失控。
他必須好好思考徐代晴對他的意義,可是一面對她,他總是思緒大亂,因此他才會想閃躲她。
然而她不是簡單的人物,總有辦法逼他妥協。
沈煜嘆了口氣,不懂自己怎會輕易就被她控制住。
徐代晴點點頭,臉上揚起淡淡的笑。
「我已經好久沒來過市集,也沒有看過這麼有趣的表演。」與其說她是喜歡市集,不如說是喜歡和他在一起。
「你好久沒有來過市集?」他訝異地挑眉。
「嗯。」成天被逼著執行殺人任務,哪有心思逛市集?她早就失去了活著的樂趣,要不是和他重逢,恐怕仍是具行尸走肉。
沈煜蹙起眉,不想看見她眉宇間的哀傷。
「代晴,你師承何處?」他忽然想到,自己尚未弄清楚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突來的問話讓她的神情略顯慌張,對上他的雙眸,心中感到一絲愧疚。
「……听過無南派嗎?」她也不想欺騙他,是不得已的!徐代晴穩住紊亂的心思,淡定地開口。
「無南派?」沈煜仔細思索著,蹙起眉頭。為了多方尋找武林高手,他可是下了一番工夫弄清楚江湖上各大門派的特長,卻從沒听過這個門派。
「你沒听說過是正常的,其實我們的師父早已不涉足江湖,隱居深山數十年,現今沒有多少人听過這個門派。」她垂下眼眸,面不改色地說︰「代晴是為了見識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才會下山,剛踏出師門就遇上煜哥哥,真是榮幸。」
「原來如此。」一直住在深山中,當然少有機會逛市集。沈煜點點頭。
「那麼,無南派的拿手功夫是什麼?」他好奇地探問。
雖然他們未曾正式過招,但她居然能跟上他的拳法,可見身手不凡,偏偏他一面對她總會面紅耳赤,壓根忘了比武這個目的。
「若先告訴你,咱們對決時可就沒意思了。」徐代晴四兩撥千斤地說。
「你可真會吊人胃口。」
「這樣你才會牢牢記住我,不是嗎?」她揚起一抹絕美的笑。
沈煜一愣,望著她美艷的小臉,心跳瞬間加快。
「代晴,溪谷里的那一吻純粹是報酬而已?」他很在意她的想法。
聞言,徐代晴臉一紅。
「我想去買糖葫蘆吃。」想到自己那時大膽的行徑,她根本無法再偽裝冷靜,慌張地逃開。
沈煜眯起俊眸,看出她是害羞,唇角噙著一抹笑。
「真是個別扭的丫頭。」他向來灑月兌,並不會為了一件事而糾結太久,既然已被她迷得暈頭轉向,那他就將她永遠留在身邊,負責到底。
另一頭,徐代晴走出擁擠的人群,很快的便尋到賣糖葫蘆的攤子。
「老板,請給我……」她走上前,話還沒說完,便感覺身後有絲異狀。
有人跟蹤她!她看了還在人群中的沈煜一眼,隨即佯裝沒事般避開人潮,走進一條小巷弄中。
「是誰?快出來!」徐代晴大喊一聲,戒備地望著四周。
話才落,殺氣乍現,接著四道黑影飛快的欺近她。
她側過身,避開直接揮來的劍,然後腳步一轉,以未出鞘的劍化解他們的攻擊。
「為何跟蹤我?」她打量著面前的四名男子,從他們的穿著以及利劍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分別是玄戶派、儒城和武宗堡的門下弟子。
江湖上的各大門派平時大多各自行事,現下不同門派的弟子竟結伴而來,可真是詭異。
玄戶派的弟子從袖口拿出一幅畫像。「畫中的人可是姑娘?」
「你問我就得回答嗎?」徐代晴冷哼,瞪著畫像。確實是她沒錯……這些人怎麼會有她的畫像?
「是你殺了盟元派的當家何掌門?」
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為此事而來!
「這位大俠,你可別含血噴人,小女子怎麼可能殺了盟元派的當家呢?」
即使她那時沒有蒙上面巾,但她仔細察看過周遭,並沒有其它人的蹤影,難道是在執行任務之前和何原東踫面一事被發現了?徐代晴蹙起眉頭。是她一時失算,才會讓他們抓到把柄。
平時她並不會先去見目標,是當時恰好在路上踫見何原東。
那時的何原東瘋瘋癲癲,說起話還顛三倒四,她是為了確認他是不是本人才會假藉理由接近。
沒想到此舉止倒成為他們的線索!
「有人看見你和何掌門踫面,在當夜便傳出他被殺害的消息!即使人不是你殺的,也和你月兌不了關系。」
這樁命案牽扯上武林秘籍,因此三大門派才會連手,當他們前去何府調查時,從一名下人口中得知何原東曾和一名陌生的年輕姑娘踫過面。
何原東近來行徑詭異,和那位姑娘見過面後便滿嘴都是武林秘籍,因此那名下人才會記得這件事。
他們一听,立刻請畫匠畫出下人口中的那名女子,就算對方不是凶手,也是個線索,如今果然讓他們找到了人。
「這麼一說,倒是挺有可能。」徐代晴冷笑。既然被抓到把柄,這下恐怕無法輕易擺月兌。「話說三大門派可真有正義感,是真心想替何原東報仇?」
「廢話少說,凶手到底是不是你?」
事到如今,她否認也沒用了。徐代晴面無表情地道︰「是我又如何?想為他報仇?可是我听說各門派看彼此不順眼很久了,我解決了何原東,你們不是該感激我?」
「你殺人的手法極為殘酷,這事令江湖中人難以容忍,你還是快快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然後呢?」她偏過頭,冷著俏臉道︰「是想從我的手中搶走武功秘籍對吧?表面上說得好听,還不是為了江湖上人人欲得到的秘籍。」
四人相互一望,臉色漲紅。一個大門派的當家被殺,一有線索理當是要交給武林盟主處理,但武林秘籍是極大的誘惑,所以他們才隱瞞情報,直接來抓人。
「四位大俠連手對付小女子,若真讓你們拿到秘籍,可怎麼分呢?倒不如你們先行廝殺,最後那個再和我一決高下如何?」徐代晴好心地出主意。
「廢話少說!」他們惱羞成怒,揮劍指著她。「妖女,納命來!」
妖女?徐代晴眯起眼,跟著拔出長劍。她會讓他們後悔如此稱呼她!
當她的劍一出鞘,儒城弟子看見長劍上的記號,立即毛骨悚然。「你是南天門的殺手?」
徐代晴不語,僅是冷笑。
「南天門人人得而誅之,咱們快上!」玄戶派弟子大吼,率先攻擊。
劍與劍交鋒,殺氣濃烈。
四人連手對付她,原以為綽綽有余,豈料她劍術高超,過招幾回後仍傷不了她。
「名門正派不過如此。」徐代晴失望的搖頭,激起了他們的怒火。
「可惡的妖女!看招!」
四人連番攻擊,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
原先輕松對付的她,忽然頭一暈眩,差點被刺中,趕緊集中精神。可惡!
她心中低咒,痛恨體內不時發作的毒性。
徐代晴想快速解決那些人,正要揮劍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傳來。
「丫頭,你在哪里?」
是沈煜!可不能讓他發現她的身份啊!這下她不禁慌了,劍招變得凌亂,剛好讓他們有機可乘,一劍揮向她的背。
這一劍又深又重,徐代晴單膝跪在地上,咬牙忍住痛楚,再次使出全力將劍揮向那四個人。
淒慘的痛呼聲響起。
「走,快走!」他們皆被她利落的劍法所傷,只能狼狽地逃離。
「代晴?」
她听見沈煜逐漸接近的腳步聲,趕緊將劍收起,艱難地站起身。
「煜哥哥,我在這里。」她使勁的喊,眼前剎那變得模糊。
「代晴。」沈煜一走進巷子,看到她臉色蒼白,接著見到地上的血跡,心猛地一震。「怎麼回事?」
「我……」徐代晴才啟唇,便全身無力的倒下。
沈煜急忙摟住她。
「代晴!」他發覺自己的手沾滿了濕黏的熱液,定楮一看,她的背後竟是一片血紅。「你……」他的嗓音不禁顫抖。
「我好累,煜哥哥……」她虛弱地說出這句話,隨即閉上眼。
「代晴——」一種像是失去重要寶物的感覺襲上心頭,令沈煜極為害怕,心慌意亂的大吼出聲。
***
由于此處已遠離客棧,沈煜為了先行替徐代晴止血、上藥,便決定直接將她帶往附近的一間破廟。
他抱著她走進破廟里,讓她趴在干草堆上,替她點穴止血。
「你怎麼會受傷?」他皺起眉,眼里充滿擔憂。
「唔……」徐代晴無意識的低吟出聲,神情痛苦。
「我立刻替你上藥,乖。」沈煜安撫著她,但大手停在她的衣衫上,有些難為情。
須臾,他才深吸口氣,接著拉下她的衣衫,露出雪白的縴背。
他屏息,隨即看見那道怵目驚心的傷,胸口一緊。
「該死,到底是誰傷了她!」沈煜低咒,心像被用力扯住,十分難受。
他從袖袋里拿出一個小瓷瓶。行走江湖難免受傷,他有位友人是個大夫,給了他一瓶名為「百草膏」的藥,能夠醫治所有傷口,效果極佳。
沈煜倒出黑色的膏藥,輕柔地替她上藥,瞧見她神情難受,跟著皺起眉。
「很疼嗎?忍著點,上完藥會好受很多。」他的嗓音極為溫柔。
徐代晴似乎听見了他的話,舒展眉頭輕喃︰「清哥哥……」
聞言,沈煜的心情極為復雜,緩緩地收回手。
「還想著他嗎?」他啞聲問,又道,「傻瓜,人都已經死了,干嘛還念念不忘?」
他的語氣充滿嫉妒,一股酸澀涌上喉嚨,對自己怪異的反應感到不解。
「清哥哥……清哥哥……」昏迷的徐代晴伸出手,不斷的喊著這個名字。
「丫頭,我是沈……唉,算了,清哥哥就清哥哥吧,在這一刻我當你的清哥哥。」他握住她的手,心軟地說。
徐代晴一臉滿足,緊握著他的大手不肯放。
「真是個壞丫頭。」對她而言,他只是替身!沈煜越想越不是滋味,偏偏拿她無可奈何。
替她上完藥穿好衣衫之後,他靜靜看著她,嘆了口氣,俊臉上難掩失落。
「你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