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意地摟著她問道︰「你為什麼要避開我?」
「呵,真好笑!我干什麼要避開你?你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只是不舒服,所以休息一下……喂,你想怎麼樣?」
隨著他又一次扳正她的身子,讓她和他面對面,還將額頭貼上她的,她的冷嗤變成了驚慌的語氣。
「沒有發燒……你是哪兒不舒服?」他緊張地詢問,兩手抓緊她的肩頭,深怕她逃離自己身邊。
「與你無關!」他吃錯藥了嗎?還是說這是他的新策略?他該不會以為她會再次上當吧?
「你放手!我們已經沒有什麼瓜葛,所有謊言都拆穿了,你究竟還想要我怎樣?」
她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才要不斷地償還他?
「對,謊言已經拆穿了。」他認真地說道。「從一開始我根本就是想和你重修舊好,然而我是膽小表,我害怕被你拒絕,害怕不能踏進你的世界,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以一個謊言擠進你的世界。」
他最初只顧慮到自己的感受,忘記了一段愛情最不需要的就是欺騙,他該坦白地告訴她,埋藏在心底的真正情意,希望和她廝守一生,希望兩人的生命從此纏綿地交疊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就算她會拒絕他的接近,他也不能因為怯懦而欺騙她。
「夠了!我沒興趣知道你的事!」夏寧低聲咆哮。他以為這麼說會讓她有所期待嗎?她已經不會再為他心動了。
「寧寧,這次無論怎樣,我都不讓你走!」任晉之不顧她的掙扎,緊緊地擁住她。「我會用往後數十年的日子證明我對你是真心的!」
屬于他的氣息拂過耳畔,她難掩滿身顫栗,對于自己還是那麼輕易地受到他擺布感到吃驚。她不是決定不再與他有所關連嗎?為什麼仍受制于他的接近,並為他的說詞心生悸動?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他在她耳畔呢喃。
「啥?」她肯定自己現在的神情一定很蠢,但是她已管不了那麼多,狠狠地一腳踩在他的腳背,在他因為痛楚而松手之際,迅速地跑遠了。
他神經病發作呀?
「寧寧!」他忍住腳痛,拚命追了上來,她這一腳還真狠!「你听我說好不好?」
「還有什麼好說?我沒興趣听你的謊言,你說的每句話都是假的,從六年前開始統統都是虛偽的,你覺得這樣子耍弄別人很好玩嗎?」
她回首咆哮,明知自己應該忘記他,偏偏他所做的一切都像烙印一般刻在心底,不論好的、壞的,都深入了骨髓之中,怎樣也抹不去、驅不散,任憑她六年來如何努力以工作填滿時間,始終忘不了他。
她氣他,也氣對他念念不忘的自己,為什麼就是拋不開任晉之這該死的男人?他強勢霸道地入侵她的生命,讓她的生活從六年前起變得一塌胡涂,徹底擾亂了她看似平靜的日子,讓她沒日沒夜地惦記著他,輕松地瓦解了她所有的防備,一下子便對他挖心掏肺。
但,即使明知一切只是謊話,怎麼她到現在還是禁不住為此隱隱心動?
可惡——
先愛上的便是輸家,所以注定了她在他面前永不翻身,只能嘴硬地說自己不再在乎他。上次在辦公室,她可是用盡所有力氣令自己沒有流露太多表情,倘若她真的能對待他一如陌生人,何以會萌生結束律師事務所這個念頭?
她就不信世界那麼大,會找不到一個他接近不了的地方。
「這不是游戲,我知道我騙了你是我不好,但要是我不這麼做的話,你肯定會逃得遠遠的,對不對?」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問題,然而她對他處處防備,要不是謊稱爺爺生病,她豈會容許他走近?
「當然!像你這種人,我恨不得跟你劃清界線!」
可惡!她已經用全速在前進了,為什麼始終拉不開距離?
「寧寧,你真的不能原諒我用謊言接近你嗎?我對你是真心真意,沒有一絲的虛偽。」
他邊追邊說︰「我當年是羞于承認自己被一個還未大學畢業的小女生迷倒,你明明沒有令人驚艷的外表,也沒有引人注目的身段,又高又瘦的如同一根竹竿,可是……我就是喜歡你了,一見鐘情這種事我從來沒有經歷過,是這麼毫無預兆,也沒有道理,我就這麼墜入愛河了。」
為了惱人的面子,他一直不敢向別人坦承自己到底有多喜歡夏寧,最後還讓她誤會他是為了繼承權才娶她,令她傷心得只想要跟他離婚,讓兩人從此互不相干。
而後,他隱忍了六年的思念終于按捺不住,決定讓她重回自己身邊。
要是他能早一點承認自己的心意,也不至于白白浪費六年,明知她討厭別人的欺騙,他卻用謊言接近她,現在會被質疑也是他咎由自取。
「呵……」這次她懶得回頭。「任晉之,這次又是什麼把戲?你真的拿我當白痴看待呀?原來我在你眼中是這麼愚不可及,你認為我會信你嗎?」
不要再有任何盼望,連一丁點也不能!夏寧在心底吼叫。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他拉住她,令她不得不停下來。「寧寧,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事令你難過,但我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和你重新開始,我已經浪費了六年的時間,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讓我證明我有多愛你,願意為你付出所有。」
「你愛我?別說笑了!」因為被他緊緊握住手臂,夏寧不得不回頭。「你想證明是嗎?好呀,你敢站在馬路中央,用所有人都听得見的音量說你愛我嗎?如果你敢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給你一個機會。」
停頓了一下,看見他面露難色,她冷笑道︰「怎麼了?不敢嗎?不敢的話就不要在這大放厥詞。你現在糾纏不休是覺得被我拆穿了沒有面子對不對?那麼,我道歉可以了吧?對不起,不好意思,你原諒我可以嗎?這樣子你滿意了嗎?」
看吧,他高傲自負的個性哪可能受得了這樣的要求?虧她竟然有一秒鐘期待他會毫不猶豫地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呵,她真是笨得徹底!
心坎忍不住地陣陣抽痛,想到自己奉上的真心換來他的不屑一顧,她生氣,她懊惱,為自己依然如此喜歡他而羞憤不已。
為了保護僅存的自尊,她只好趕他遠離自己,想盡快躲起來舌忝舐傷口。
任晉之心一凜,他的確沒有想過她會提出這種要求。瞄一眼車來車往的馬路,或許比不上尖峰時段的車潮,可是他仍然很可能還沒走至馬路中央,就已經給汽車撞死了……
只是,她看扁他不敢做的神情,莫名地激起了他的好勝心,加上他深深明白要是不這麼做,她一定會以此為由,將他摒拒在心門外,一輩子不理會他。
因此,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決定豁出去了……誰教他發現自己真的很愛她。
她以為他是決定放手離開,可是當她看到他越過馬路,在行駛中的汽車間穿插,兩眸瞬間圓睜,忘記了呼吸,耳邊掠過他聲嘶力竭的大喊……
「夏寧,我愛你!」
看著他兩手圈在唇邊,拚命地令聲音足以傳進她耳內,她的眼眶迅即變得火熱,視線慢慢地模糊了,因為距離的關系,他的聲音並不清晰,但他所說的每個字都狠狠地敲打在她心扉上,引發出強烈的疼痛,路人不約而同地轉向他,對他指指點點,有好些汽車甚至在經過他身邊時減速,好看清他的面容。
他怎麼真的這樣做了?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嗎?還是說,為了她,他真的可以豁出去,完全不顧自己的顏面?
而她為何又被感動了?合上眼,她斥責自己,卻管不住心坎的悸動,淚水剎那間決堤,滑過兩頰,她哭得淅瀝嘩啦。
望見她哭了出來,仍在拚命大叫的任晉之陡地停止呼喊,跑回她身邊,指尖微顫的為她拭淚。
而那些路人看著他跑來,耳語不斷。
「別哭了……」她的淚水總是教他手足無措,每每灼燙他的指尖,也擰痛了他的心。
她想別開臉,可是因為被他捧住臉頰,只好承受旁人怪異的目光。「很丟臉好不好?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了!」她只是想為難他,根本沒料到他真的會行動。
「是你要我證明的,不是嗎?」反正已經豁出去了,丟一次臉與丟十次臉,本質上並沒有區別。「只要能得到你的信任,別說是一次了,就算要我再說十次我愛你,又有什麼關系?」
之前因為他一直不敢承認自己的心意,賭氣浪費了六年的光陰,現在他不願意為了所謂的自尊再度錯過她,他們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能浪費了。
所以,盡避很丟臉,就算要他當眾跪下來求她,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你……」夏寧又羞又惱,對于自己夸下海口只要他敢當眾示愛,她就會考慮重新給他機會感到後悔……現在好了,他真的做了,她該怎麼辦?
「寧寧,我不求你立刻原諒我,但……至少讓我追求你,我會用時間證明你對我有多重要,我會將你捧在掌心細心地呵護,不讓你受到絲毫傷害。」他以虔誠的語氣低喃祈求。
早已被他的行為感動而軟化的她,再也難以按捺情感與淚水,但她仍倔強的說︰「我並沒有原諒你,不過可以給你一個觀察期,看看你是否符合標準,到時候再做決定。」
她才不會那麼輕易原諒他!
聞言,他將她擁入懷中,小聲的在她耳畔輕語︰「嗯,我會每天說愛你,每分每秒都讓你沉浸在濃情蜜意中,永遠都不會再有離開我的念頭。」
「好呀,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吧。」她破涕為笑,不服輸地回應。
他低頭,吻住她的小嘴。
讓他們美好的將來,從這一吻展開,彼此牽絆著再也不分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