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天子家奴 尾聲

凌雲王朝五年——

在凌庭卿勵精圖治、任用賢良下,新王朝一掃舊王朝的腐奢之氣,一時間政治清明,天下太平,人民安居樂業。

而百姓一有了好生活,便喜歡東家長西家短。對于凌雲王朝的人而言,最有趣的話題,莫過于皇宮里那個活潑的皇後娘娘了。

話說凌雲王朝的皇後蘇蓮特別愛練武,更愛穿著太監的衣服在宮里到處亂晃,說自己是天子的家奴。原來當年在皇帝凌庭卿還是龍騰王朝的威盛王時,就是在宮里看上了身著太監服飾、女扮男裝的蘇蓮,這段佳話自然也成了百姓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而自立後大典至今,凌庭卿也如他所承諾的,沒有再納任何嬪妃,專寵皇後一人,雖然群臣們對于皇室至今無嗣有些擔心,但基于皇上對皇後的寵愛,誰又敢多嘴一句呢?

只不過,不敢多嘴並不代表沒有人敢挑戰,如今的定南大將軍陳進之女陳妗,長得貌美如花,詩書棋畫四藝皆通,是京師有名的才女,一直對文武雙全的凌庭卿傾慕不已,藉著父親入宮參加成功拓展南方疆土的筵席,她也跟著一同進宮。

但她的目的可不只是入宮而已,她要想辦法見到凌庭卿,讓他留下驚艷的印象,她就不相信依自己的美貌與氣質,會輸給那個既無後台又無才的蘇蓮。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設宴按品級、身分,在宮中不同的處所,她得借口有事要找父親,請人帶路,不然自己胡亂走動,怕不一會兒就迷路,正巧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從她身旁經過。

「站住!」陳妗開口喚他,語氣里十足的尊貴氣勢。

那名太監止住了步,莫名其妙地看向她,「這位……姑娘你叫我?」

「你知道皇上在哪里吧?帶我去。」陳妗傲然道。

「姑娘,宴會中,皇上自然是坐在首位了,那里不能隨便靠近的。」小太監好心提醒她。

「我父親可是陳進,這次拓展南疆,他居功厥偉,坐的位子離首位也不遠。」陳妗瞪了小太監一眼,表明自己的身分,她的行為可不是這小太監能過問的。「我叫你帶我去,你就帶我去,要怠慢了我,小心你的人頭!」

小太監縮了下脖子,模了模後頸,好像很久沒有听到有人這麼對自己說話了,如今听起來,倒是新鮮得很。

不過這姑娘找皇上……應該是和之前許許多多的王公大臣之女一樣,有著飛上枝頭的想望吧。小太監原想勸勸陳妗,但陳妗卻是堅持,還拿他的小命威脅,小太監也就沒辦法了。

于是,小太監領著頭,帶著陳妗往皇帝設宴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百官的妻妾女兒爭奇斗艷,令陳妗看得目不暇給,開始有點擔心自己是否打扮不夠美艷。

不過她的競爭者主要是皇後一人,只要她也成為皇帝嬪妃,這些官員的妻妾女兒還要和她行禮呢!想想這些尊榮如今竟讓皇後一人獨享,真是越發令她嫉妒起蘇蓮。

「喂!小太監,我問你,你見過皇後蘇蓮吧,她長得比我漂亮嗎?」

小太監仔細地看了看陳妗,而後搖搖頭,「沒有你漂亮。」

「可比我氣質出眾?我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京師里都稱呼我第一才女呢!」陳妗有些得意地道。

「皇後琴棋書畫樣樣不通,連才女的邊都構不上。」小太監老實回答。

「那你說,皇上怎麼會獨寵她呢?要寵,也該是寵愛如我這般絕代佳人才對!」陳妗可是不甘心得很,一張秀麗的臉都扭曲了。

此時,兩人正好走到主筵席區邊緣,小太監遠遠指著一張最大的桌,那桌旁圍著許多人,說道︰「那里就是首位了。」

「看來我要見到皇上,還得擠過這些人。」陳妗皺了皺柳眉,「你知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才能得空?」

「也得等那群官員和皇上敬完酒吧……咦?好像也不用……」小太監原本歪著頭苦思著的傻氣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又驚訝,突然指著陳妗身後,「因為他現在自己走過來了。」

陳妗听得心頭一驚,回頭一看,赫然見到一個身著明黃色便服的英偉男子,英氣勃發地朝著她直直走來,這顏色只有皇帝能穿,她幾乎可確定此人必是凌庭卿無疑。

他越靠近,陳妗的心跳越快,他為什麼拋下眾人,獨自一人直直沖著她走來,是否被她的美色所吸引了?

「民女參見皇上。」直到凌庭卿離她三步遠,陳妗盈盈一福,卻沒有注意到身邊那個小太監,見到皇帝居然沒有行禮。

「免禮。」凌庭卿濃眉微皺。「你是誰?官員的妻妾兒女未受召應該不能靠近這里。」

「民女是定南大將軍陳進之女陳妗。」說話的同時,她還特地小臉微抬,希望他注意她的美貌,邊避重就輕地回答道︰「因為陳妗從小听聞父親訴說皇上英武行徑,心生傾慕,才會想來親見龍顏,望皇上不吝厚愛……」

「朕為什麼要對你厚愛?」凌庭卿有些無言地看著她的搔首弄姿,不知剛離席的陳進若看到自己女兒現在這德性,會不會立刻告老還鄉?

以為皇上對自己真有興趣,陳妗賣弄得更起勁了,除了以水袖半遮面,聲音更是裝得嬌潤婉轉,「民女、民女自認姿容不俗,才藝更是冠絕京城,方才听那小太監說,當今皇後蘇蓮姿色平庸,又文不成武不就,民女認為皇上英雄蓋世,有美人匹配才相得益彰,應再納一名嬪妃……」

「等一下。」凌庭卿面無表情地舉起一只手,止住她的話,反手指向她身後的小太監。

「皇後蘇蓮姿色平庸,又文不成武不就,是這個小太監跟你說的?」

「確實是他說的。」陳妗突然警覺起來,連忙把事情推給小太監,她身為一個大家閨秀,當然不可能對人說三道四的。「而且也是他帶我來這里的。」

「那這小太監有沒有告訴你,朕想納妃子,得他喜歡才行?」凌庭卿瞪著面前的小太監。

「為什麼要他喜歡?」陳妗听得一頭霧水,茫然地看向了小太監。

凌庭卿靜默的盯著那小太監,直到小太監心虛地別過了頭,他才沒好氣地道︰「蘇蓮,你玩夠了嗎?」

打扮成太監的蘇蓮被抓包,只能呵呵干笑起來,「我、我才沒有玩呢!是她自己叫我帶她到首位,說要以美色誘惑皇上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會不會中招嘛!」

凌庭卿實在拿她沒辦法,又好笑又好氣,卻又舍不得拿這件事處罰她,只能將事情丟回去給她。「我若會中招,早就後宮佳麗三千人了。這陳妗你帶來的,你自己解決。」

蘇蓮見陳妗又紅又白的臉色,可不敢和她多說什麼,怕她太過羞愧或驚嚇,就這樣厥過去,于是向凌庭卿撒嬌,暗示他這可是他的桃花劫,他要自己化解才是,

「爺……別這樣嘛,誰叫你太過英俊瀟灑,風靡萬千少女,現在我知道了嘛……」

「你、你便是皇後?」而被這一切震驚得無法動彈的陳妗,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花容失色地叫道︰「怎麼可能?皇後怎麼會穿著太監的衣服……」

說到這里,她忽然像被雷打到一樣,整個人怔在當場。是的,民間似乎傳聞蘇蓮真有這樣的怪癖,喜歡穿太監衣服裝成家奴……

難怪,難怪此人只是個太監,卻能帶她一路直闖這里,沒有任何人阻擋,原來靠的就是那張臉。她原本還有些納悶,只是這些納悶都被她的興奮及期待給掩蓋了。

懊死的該死的,為什麼她就這麼倒楣,遇上了這麼一個怪皇後,還在皇帝面前丟了一個大臉。

蘇蓮有些同情地望著她,「你想起來了吧,整個凌雲王朝的人,都知道我喜歡扮成太監的,這樣練武才方便啊!我可沒有騙你,是你自己沒認出來的喔!」

「你你你……那我……」陳妗已然說不出話來,她方才還在對方面前大肆批評,可是那些皇後不美又無才的話,明明是對方自己說的……陳妗現在只有一種被人陰慘了的感覺,仿佛不管再說什麼,必然都會成了辯解。

「皇上恕罪!皇後娘娘恕罪!」陳妗只能哭喪著臉連忙下跪求饒,自知今天能夠不死就僥幸了,哪里還顧得上在皇上面前擺什麼儀態。

凌庭卿對她卻是一點同情都沒有,像她這般自命清高的女人他看多了,根本不值他一哂。「夠了,陳妗,朕對你沒有興趣。看在陳進的分上,今日朕便饒你一回,下一次絕不寬宥。來人啊!帶她出去。」

他的命令一下,身後立刻出現兩個貨真價實的太監,帶著失魂落魄的陳妗退了下去。

又解決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女人,凌庭卿哭笑不得地轉向蘇蓮,捏了下她的小臉蛋。「你真是太頑皮了,陳進的女兒都欺負。」

「明明是她欺負我啊,把我批評得一無是處……好嘛,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也是為了你立妃著想啊,那些大臣,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吵呢!」蘇蓮不否認,她就是刻意利用這個形勢,要讓凌庭卿知道她已經被那些大臣搞得很煩了,他還不快去解決這件事。

瞧她那口是心非的樣子,凌庭卿不由得失笑。「那好,明日朕便立一條規定,說本朝皇帝以後後宮都只能有一名皇後,不能納妃,這樣你可滿意?」

蘇蓮詭計得逞,開心的笑了起來,笑容仍如小孩般天真可愛,一點都不像母儀天下的皇後。「嘻嘻,可是爺,這樣你會害到我們的兒子呢。」

「我們哪里有兒子……等等!」凌庭卿心頭一動,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蘇蓮羞答答地紅了臉,輕按著月復部微微點頭,「人家也是剛剛從太醫那里確定,正想親自和爺你說呢。」

凌庭卿呆站著好半晌,臉色由青轉白,又漲紅,最後眼中爆出狂喜的光芒。「真的?太好了!」他一把抱起蘇蓮,忘形的在她唇上親了又親,讓遠處等著他的官員們看得目瞪口呆,更粉碎了附近對他有期待的萬千閨女芳心。

這個可愛又可恨的小女人,究竟要給他多少驚喜啊?

正想抱著她迅速的回寢宮,再讓禮官公布這個喜訊,開到一半的宴會他也不想管了,但才一舉步,突然又停下,滿臉狐疑地盯著懷里的她。

「等一下!你既然懷孕了,為什麼還穿著太監的衣服到處亂跑?」

「呃……這個……」

「你剛才說,這樣穿比較適合練武,你不會到剛剛還在練武吧?」

「那個……」

「可惡的女人!」凌庭卿氣極卻又不能對她如何,最後只得咬牙切齒地道︰「以後我一定要把你這身家奴的衣服都丟掉,把所有武器都砸了,把秘笈全燒了,以後你只能是皇後,朕一個人的皇後,懷孕了就乖乖給我關在房里……」

凌庭卿的碎碎念,通常是以一刻鐘為基本單位的……噢不,加上懷孕加成可能會長達半個時辰,然而在如此催眠般的轟炸下,最後他的威脅有沒有奏效,就不得而知。

但至少蘇蓮可以肯定,在自己的撒嬌與笑容之下,她這個家奴的游戲,應該還可以玩個好幾年,而以後說不定還會多幾個小表頭陪她一起玩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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