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貧嘴了。」喬依人終于拾起些許笑意。
這下子孫雨眉的臉色又難看了些,她不但常伴在太後身側,上元夜時兩人還曾經遇過,他卻對她沒半點印象,這教她的面子往哪兒擺?
「表妹怎會突然來到咱們耀王府?」
「因為太後憐憫,怕民女一直待在皇宮內,會住得生厭,便要民女來耀王府作客幾日。民女與王妃年歲差不多,平日里也可以與王妃說說聊聊,排解心情。」孫雨眉言行得體地說著。
「就當多個朋友來王府暫住吧,反正咱們王府這麼大,不怕多住一個人。」喬依人強壓著內心的不適,順勢應道。
她不得不幫孫雨眉說話,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看在眼里,讓她猶如芒刺在背,若是她未善盡「待客之道」,只怕孫太後會更刁難她而已。
既然喬依人都這麼說了,歐陽名哲也不好拒絕,雖然他其實不太喜歡府內有外人在。「那好吧,希望表妹住得習慣。」
「多謝王爺。」孫雨眉欣喜一笑。
「你隨意逛,不必客氣,我就不特別奉陪了。」一番客套後,歐陽名哲就拉著喬依人的手,先一步走了,不想多花半點心思在妻子以外的女人身上。
「呃?」孫雨眉不敢置信地瞧著他們倆先一步離去,懷疑這是什麼待客之道?
一旁的小絮忍不住輕笑出聲,孫雨眉來王府的目的她當然一清二楚,只不過被告誡不能講,看到這位表妹一進府就吃了癟,她當然替自家小姐開心!
離開穿廊後,歐陽名哲直接把喬依人帶入自己的房內,一關上門,就不客氣地將她圈在自己的懷里,低頭追問︰「依人,到底怎麼了?別瞞我,你的不對勁我一眼就瞧出來了。」
一向樂觀活潑的她,何時出現過這麼沮喪的樣子了?絕對是有事發生,要不然她才不可能變成這樣。
「我……我只是又被母後碎念了一頓,直到現在肚子里的火還消不下來。」喬依人趕緊找其他理由搪塞過去。
「是嗎?所以母後又碎念了你什麼?」
「還能有什麼?」她干脆回抱住他,將臉蛋靠在他的胸膛撒嬌,免得他再繼續觀察她的臉色。「她每一回見到我,唯一在意的就是我的肚子到底有沒有消息,一念再念三念,念得我都快煩死了。」
太後執意要幫他納妾、怒罵她沒有度量的事,她怎有辦法說出口?就算有萬般委屈,她還是只能隱忍下來。
「這種事情又急不得,又不是說要就能馬上得到的。」歐陽名哲輕笑出聲,終于放下心來。「別把這事放在心上,快點消消氣,免得氣壞了身子,嗯?」
雖然他也想要有新的孩子,但還是決定讓一切順其自然,不想給她任何壓力。
「只要你也別再追問我怎麼了,我的氣就會慢慢消了。」她的表情非常沮喪,只可惜他看不到。
「好好好,我不再問了。」歐陽名哲回抱著她,與她緊緊相依,不再開口說些讓她心煩的話,一切無聲勝有聲。
被他的溫暖緊緊包圍,喬依人突然覺得好想哭,不知道這樣的擁抱還能讓她獨佔多久?
她想要一心一意的情愛,然而他呢?他是否也與其他的人一樣,認為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她的心胸也不該如此狹窄?
他現在還能將所有目光都放在她身上,那麼之後呢?在孫雨眉住下來後,他們倆肯定會有更多往來,到那個時候,他會不會也在朝夕相處之下記住第一一個女人的臉,心也跟著分成兩半了?
她討厭這種事發生,卻無法阻止一切朝這個方向發展,除了無助之外,還是無助……
歐陽名哲本以為,多了一個客人,對生活應該沒有多大影響,結果他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孫雨眉的存在非常突兀,且讓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王爺,雨眉瞧您似乎挺喜歡臘肉的,要不要多吃一些?」
本該是三個人的晚膳,現在多了孫雨眉一個,變成四個人。而不知是恰巧還是怎麼的,孫雨眉總會坐在他的某一側,喬依人則改為坐在他的對面,營造出一種奇怪的氛圍。
這幾日下來,歐陽名哲發現這個表妹總會特別注意自己的喜好,甚至喧賓奪主地幫自己挾菜,而不論她做了什麼,喬依人總是若無其事地只關心著歐陽秀芙的用膳情形。
她是覺得他們是表兄妹,沒什麼好在意的,還是有其他原因存在?瞧著喬依人一顆心都放在歐陽秀芙身上,歐陽名哲非常不是滋味,刻意說︰「依人,你只顧著幫秀芙挾菜,那我呢?」
「你是在吃秀芙的醋嗎?」喬依人輕笑出聲,笑他的幼稚。「有些菜放太遠了,秀芙挾不到,我不幫她挾,誰幫她挾?」
歐陽名哲故意把飯碗遞出去,就是要幼稚到底。「我就要你面前的那一盤菜,快幫我挾。」
喬依人表情微變,有些惱他故意在這個節骨眼耍任性。「你……」
孫雨眉眼見情況有些尷尬,干脆笑著說︰「王爺消消火,不如就由雨眉幫您挾吧?」
歐陽名哲銳陣一眯,氣勢懾人地狼瞪她一眼,真想月兌口而出——關你屁事?
孫雨眉心一驚,被他可怕的眼神嚇了一跳,只能悻悻然地繼續吃自己的飯,再想其他吸引他關注的辦法。
歐陽秀芙瞧著他們,雖然她還小,但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怪怪的,從前一家人和樂的用膳氣氛已不復見,而問題明顯出在突然多出來的孫雨眉身上。
她討厭孫雨眉,如果她能快點回到皇宮去,那不知該有多好?
一場飯就這樣吃得各懷心思,隨侍的僕人也隱隱不安著,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而喬依人除了在飯桌上無視孫雨眉的逾越之舉外,還有其他地方也越來越奇怪,她像在刻意避開與歐陽名哲親密獨處的機會,且次數之多,要他不覺得怪異都難。
「王爺,王妃不在自己的房里,您……還要進去嗎?」
夜深之後,歐陽名哲來到喬依人的院落,沒想到她的房里不但沒有燈火,院里其他丫鬟還說她根本就不在房內,這又是哪招?
歐陽名哲站在喬依人的房門外,氣悶地問丫鬟。「她不在里頭,那麼是跑到哪兒去了?」
「回王爺,郡主這幾日都會作惡夢,一晚醒來好幾次,王妃知道後,就決定去陪郡主睡個幾晚,看情況能不能轉好些。」丫鬟戰戰兢兢地回答。
「還有這種事情?」歐陽名哲大皺其眉。
自從兩人確認彼此情意後,他睡在她的房里已是常態,雖然沒有正式搬來這兒,但前幾日開始,她就說她身子不太舒服、睡不好,要他暫時回自己的院落去,現在更好了,她直接到歐陽秀芙那里,讓他連人都見不到,他總不能跑到女兒的院落去搶人吧?
要是只有偶爾幾次,還說得過去,但喬依人這樣接一一連三地找各種理由避開與他同處一室,要說沒有問題,誰信?
「罷了!」
歐陽名哲火大地轉身離開,已經氣得睡不著了,干脆命僕人去拿一壇酒來。
他屏退僕人,一個人坐在後花園的花亭內,不斷地倒酒喝酒,沒多久就已有微醺之意。
酒喝到一半,他開始撫額苦思,所有的怪異全從孫雨眉出現後開始。喬依人那一日被召入宮中,內情肯定不單純,絕對不像她之前所講的一樣,只是被母後念到煩了,臉色才那麼難看。
「王爺,夜都深了,您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頭喝酒呢?」
此時孫雨眉居然也恰巧出現在後花園內,歐陽名哲循聲望去,一看到是她,倒是輕笑一聲,心想非常好,他干脆就從這里「下手」算了。
要如何應付主動靠近的女人,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雖然他早已厭惡這麼做,但必要時,他也是不會「客氣」的。
丙然,孫雨眉很快就進到亭里,一臉擔憂。「王爺,您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是挺不愉快的。」他哼笑一聲。
孫雨眉見他又要倒酒,趕緊來到他身邊,壓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動作。「王爺,酒喝多了會傷身的。」
歐陽名哲反過來握住她縴細的指,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孫雨眉一跳,但也讓她有些欣喜,心想他是不是……終于對她有些感覺了?
她來到耀王府好些日子了,可歐陽名哲始終對她不冷不熱,該不會是喝了酒的關系,終于讓他有些意亂情迷了?
歐陽名哲勾起能魅惑眾女的俊雅笑意,語氣也變得異常溫柔。「雨眉,長夜苦悶,你願不願意陪我說說話?」
「若王爺不嫌棄,雨眉當然願意。」她欣喜萬分地回答。
「那好,你就留下來吧,咱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