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您現在不能進王妃的房里……」
就在此時,屋外居然出現丫鬟制止歐陽秀芙進房的聲音,歐陽名哲與喬依人訝異地對看一眼,他們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被孩子撞見了那還得了?不只對孩子不好,他們的臉也不知該往哪兒擱。
「爹和小娘在里頭吧?我要見他們,為什麼不能進去?」歐陽秀芙使出了小主子的脾氣,揚高嗓音質問丫鬟。
「這個……啊?郡主不行呀——」
歐陽秀芙趁丫鬟猝不及防時突然推開房門,直接沖進去了,一听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歐陽名哲與喬依人腦中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慘了!
「我不管了,你自己去應付她!」躺在內側的喬依人馬上將整個人都縮到被子內,丟臉得不敢見人了。
喬依人一躲到被子里,歐陽秀芙就沖入內房,看到歐陽名哲半撐著身子,表情非常尷尬,被子沒蓋住的上半身不著寸縷,她停在床旁,微歪著頭,納悶地瞧著他。「爹,你怎會躺在小娘的床上,而且沒穿衣裳?」
「這……咳,爹正在休息。」
「那小娘呢?」她往他後頭明顯隆起的被子瞧了一眼。
「小娘也在休息,秀芙乖,別吵小娘。」
「爹為什麼不在自己的房里休息,要和小娘同擠一張床?」歐陽秀芙繼續追問,表情有些不滿。
她一直在等小娘回來,為什麼沒人告訴她小娘早回來了?爹和小娘窩在房里這麼久都不出來,又是在做什麼?
她很不開心,有種被刻意排除在外的感覺,非常討厭!
「郡主!」溫女乃娘終于在此刻追進房里,頭低低的,盡量避免直視床上的情景,試著要將歐陽秀芙拉出去。「咱們先去外頭等著,讓王爺和王妃能夠起身梳洗,好嗎?」
「為什麼?我也想上床一起休息。」歐陽秀芙不甘心地嚷著。
「秀芙別胡鬧。」歐陽名哲板起臉,已經管不了尷尬不尷尬的問題了。「快和女乃娘出去,我和小娘等一會兒就出房見你。」
歐陽名哲一拿出威儀,歐陽秀芙就有些忌憚地頓了頓,但還是很不甘心。「可是……」
「是呀郡主,別讓王爺及王妃生氣,咱們先去外頭等著吧……」溫女乃娘繼續拉著歐陽秀芙,免得場面越鬧越僵,那就不好了。
在溫女乃娘半拉半哄之下,歐陽秀芙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房間,到外頭等待,確定危機已經解除後,歐陽名哲才松了口氣,忍不住輕笑一聲,覺得還真是荒謬。
他們是夫妻,在房內歡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怎麼還會有做壞事被發現的心虛感?好似這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你還笑得出來?」喬依人終于露出臉,沒好氣地戳了他腰側一記。「該如何向秀芙解釋咱們倆剛才在干什麼?由你想辦法去,我不想踫這燙手山芋。」
「還不簡單?就說咱們倆在努力幫她添個玩伴,這樣不就好了?」歐陽名哲笑著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記輕吻。「快起身吧,免得她在外頭待久了,又跑進來「湊熱鬧」,害咱們倆想起都無法起來。」
「嗯。」喬依人也終于有心情笑了,雖然渾身疲累,還是努力打起精神,準備出去見歐陽秀芙。
他們本以為這只是一個插曲,事情過了之後就沒事了,卻沒想到,完全不是這樣……
喬依人與歐陽名哲終于確定了彼此的心意,當起真正的夫妻,正是該如膠似漆
的時候,但事情完全不是這麼發展的!兩人尚且有名無實時,喬依人一日都花很多時間與歐陽秀芙相處,兩人感情好得有如親姊妹,但在她與歐陽名哲有名有實後,她發現,她想挪出一些時間給歐陽名哲,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因為歐陽秀芙竟然開始死纏著她,像個背後靈般緊緊跟著,只差她上茅廁、洗浴時不在而已,很明顯的,這小女娃不希望爹瓜分掉她們倆太多相處時間,找盡鎊種理由都要霸著她不放。
這個小娃兒……居然在吃自己爹爹的醋!
「郡主,王妃今早身子突然有些不太舒坦,還躺在床上休息,請郡主先回去,等王妃起身後,奴婢再派人去通知您一聲,好嗎?」
一大清早,喬依人的房門外就出現丫鬟「擋駕」的聲音,听得屋內的喬依人忍不住頭疼,不懂情況怎會變得如此奇怪?
其實她早已起身,而且都打扮好了,也沒有哪里不舒坦,只不過為了不讓歐陽秀芙纏上,她不得不找個理由,好偷空喘一口氣。
而且她也覺得,不能再讓歐陽秀芙這樣毫無節制地纏下去了,這會養成她驕縱的習性,所以是該適時地分開一下,讓她明白,不是每一件事都會順著自己的意發展。
「小娘身子不舒坦?那我更要進去看看小娘!」
「不行呀郡主,王妃怕郡主進去看她,會不慎將病染到郡主身上,害郡主也跟著不舒坦,所以特別吩咐奴婢,一定要請郡主先回房里等著。」
「喔,是這樣啊……」歐陽秀芙的語氣明顯沮喪起來。
在丫鬟好言相勸許久後,歐陽秀芙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回到自己的院落去乖乖等消息,小絮偷偷打開一個小門縫,確定歐陽秀芙已經遠離到看不見身影時,才沖回內房,對喬依人說︰「小姐,郡主已經走了,就是現在!」
「好!」
喬依人即刻從椅上起身,在小絮的掩護下離開院落,一路疾走來到王府大門前。
王府門前已經準備好一輛馬車,喬依人主僕一上車,車夫便駕起馬,離開耀王府,後頭還有兩名護衛跟隨,以保護喬依人的安全。
馬車從熱鬧的大街逐漸駿向較安靜的巷道內,最後來到離耀王府不遠的一座典雅別業前,喬依人下車後,馬上有名僕人打開大門,恭敬地請她進入。
一進到前廳,她就看到早已先來此等候的歐陽名哲,即刻撲入他懷里。
「呼……真是好不容易。」
「的確不容易呀。」歐陽名哲輕抱住她,忍不住苦笑。
真想不到,他們為了擺月兌歐陽秀芙如影隨形的跟從,免得讓她以後總是食髓知味地任性行事,竟然不得不轉移陣地,跑到外頭來「幽會」。
這事要是傳出去,肯定會笑掉眾人大牙的,但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遇上那個不講理的小娃兒,兩人也只能見招拆招、隨機應變了。
歐陽名哲低下頭,刻意在她的頸邊游走、輕吻,暗示道︰「今日我可不會輕易放你回府的,等著瞧吧。」
喬依人的身子敏感地顫了顫,嬌顏泛紅,不甘示弱地回應。「誰怕誰,我奉陪到底就是。」
兩人終于能在外頭的別業享有私人的空間,這一天他們過得很輕松、很自在,像是想將這一陣子的情潮難耐全都一次補回來。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才一轉眼,就過午了。他們一同從外回到王府,滿面春風,歐陽名哲甚至不避諱地在眾人面前握住喬依人的手,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們已經有名有實了,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
兩人並肩走在穿廊上,依舊有說有笑,然而此時,一名丫鬟卻急急地朝他們倆沖過來。
「王爺、王妃,您們倆可回來了!」丫鬟急切地稟報。「郡主已經哭了半個多時辰了,任女乃娘怎麼哄都沒用,都快哭癱了。」
喬依人表情立變,擔心地問︰「秀芙怎會哭呢?是發生了什麼事?」
「郡主在發現王妃根本不在房里,而王爺也不在府中後,就開始大哭出聲,所有人都拿她沒轍,就怕她會哭壞身子,現在恐怕只有王妃能哄得了她了。」
歐陽名哲蹙起眉,同樣擔心女兒的情況,對喬依人說︰「咱們馬上過去看看。」
「嗯。」喬依人即刻點頭。
兩人加快腳步,趕緊往歐陽秀芙的院落去,果然在院門外就隱約听到歐陽秀芙大哭的聲音,听得他們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了。
他們一進到房里,就見到溫女乃娘抱著歐陽秀芙坐在長榻上,想盡辦法地哄,卻沒有半點效果,歐陽秀芙早已哭得滿臉通紅、眼眶浮腫,甚至上氣不接下氣的,非常淒慘。
「秀芙,怎麼了?」喬依人率先沖到榻邊,擔心地詢問︰「別哭別哭,告訴小娘怎麼了,好嗎?」
「嗚……你和爹都不要我了,我討厭你們!」歐陽秀芙難過地哭著。
「是誰說咱們都不要你了?」喬依人訝異地問。
「溫女乃娘,你先退到一旁,讓咱們好好與秀芙談談。」歐陽名哲表情凝重地命令。
「是。」溫女乃娘將歐陽秀芙放在榻上後,就起身退到一旁。
歐陽名哲溫聲地對女兒說︰「秀芙別哭,把話好好說清楚,這樣咱們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爹和小娘從來就沒有想過不要你呀。」
「是呀,把話說清楚,好嗎?」喬依人也柔聲安慰著。
歐陽秀芙的哭聲終于緩和了些,抽抽噎噎地說著︰「你與爹爹好了,就會開始不理我了,結果我又會變成一個人、沒有人理會,我討厭這個樣子。」
她的親娘在她兩歲時病筆,從那時開始,就只有溫女乃娘關心她,這三年她是個爹不疼沒娘愛的孩子,好不容易因為小娘的出現,她又有新的娘疼愛,爹也開始關注她,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但小娘開始與爹好了之後,她又有被忽略的感受,總覺得再過不了多久,她又會沒有爹娘疼愛,會變回那個不受重視的存在。
所以她最近總是緊纏著小娘不放,一發現小娘與爹都不在府內,她就覺得自己又被拋棄了,才會難過地大哭出聲。
直到此刻,歐陽名哲與喬依人才明白,過去那一段失去父母關注的日子對歐陽秀芙造成如此大的影響,導致她一覺得自己受到的關注變少了,就馬上不安起來,甚至出現如此強烈的反彈。
這個可憐的孩子,真的讓人好心疼呀……
喬依人坐到她身旁,溫柔地將她擁入懷里。「秀芙別怕,小娘向你保證,無論小娘與你爹爹再怎麼好,都不會不要你,你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過去那樣、沒有爹娘理會的日子。」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這一回換歐陽名哲坐在歐陽秀芙的另一側,伸手將她們倆一同摟入懷里,又慚愧又懊惱。「秀芙,過去是爹對不起你,爹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忽略你的,你與小娘都是我最喜愛的姑娘,我會一起好好守護,一個都不落下。」
餅去那段荒唐的歲月,原來影響的不只有他,這個小娃兒受到的傷害比誰都還重,他虧欠最多的人,是她。
這個受了傷的小小心靈,需要好好地重新護養,過去的他未盡到半分為人父的責任,但現在不會了,他不會再讓她失望的。
歐陽秀芙第一次被爹與小娘這樣一同緊擁著,感受到不曾有過的溫暖,忍不住再次大哭出聲,但這一回她緊緊抓住他們倆的衣袖不放,內心所有的惶恐、不安、焦慮全部被平撫,終于願意相信,她不會再被拋棄了。
一旁的溫女乃娘忍不住眼眶泛紅,替歐陽秀芙感到欣慰,也很慶幸喬依人的出現帶來這種種轉機,要不然,郡主可能永遠得不到爹的關注,只能孤獨地長大,不知親情為何物了。
將所有心結都解開了就好,接下來耀王府的氣氛肯定會更加和樂,再也沒有任何挖瘡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