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羽彤順利的趕上了「世紀畫展」,她興高采烈的去參加畫展,懷著欣賞和愉快的心情去觀看每位大師的杰作,整個人完全的沉溺于每張畫作里。
她意猶未盡的看了好幾遍,最後腳步停在一副「天堂地獄」的畫作,這是她最喜歡的作品,這位畫者把天堂的和諧和地獄的墮落全用畫筆表現得淋灕盡致,而且他的構思相當的大膽,這種強烈的對比,要畫得令人折服實在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小姐,你喜歡這幅畫嗎?」一個低沉的男聲由她身後傳來。
雷羽彤立即轉過身,她有些奇怪的看著眼前這個非常斯文的外國人,偏著頭想了好一會,突然,她驚訝的用手指著他。「你是羅杰,美國的藝術大師。」見他不解的看著她,她連忙的用英文和他交談。「對不起,我失禮了。」
「沒關系,你喜歡我的畫,是嗎?」羅杰又問了一遍。
「是的,它太棒了。」雷羽彤發出了贊嘆之聲。
「謝謝,我可以請教你是哪位大師嗎?」他藍色的瞳眸直視雷羽彤,似乎對這位嬌俏的東方女子很有好感。
「我只是個小小的畫家,不足掛齒,倒是你,世界的知名畫家,年輕又有才華,還是個英俊的男人,今日我有幸見到你,也算不枉此生了。」雷羽彤俏皮的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你太過謙虛了,這個畫展集合各地有名的畫家,我相信你不是一個小小的畫家。」羅杰覺得她很特別,來這里的每個畫家,大多會說出自己的姓名,在會場隨意繞了一圈後,多半就會站在自己的畫作前,認定自己的作品最好,可是她不是,她在會場認真的看了好幾遍,最後卻在他的畫作前停了下來,絲毫不偏私自己,這令他更想要認識她。
「是嗎?可是我覺得我有好多地方需要學習,畫畫的領域太廣,我很渺小,但是我很快樂,因為我可以畫自己喜歡的東西。」雷羽彤溫柔的微笑,其實她不喜歡和人比較,因為每幅畫都有它存在的價值,而她愛畫、惜畫的心,絕不輸任何一個人。
「你是個好畫家。」羅杰對她更有好感了。
「你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的,對了,你不是很忙的嗎?怎麼會有空來台灣參加這次的畫展?」她不禁好奇的問。
「其實我正在放長假,原本只是想來台灣看一下這次的畫展後,就想去義大利度假的,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想留在台灣一陣子,若你願意的話,可否請你當我的向導呢?」羅杰有禮的詢問著她,藍眸中閃著異樣的光芒。
「我?!」雷羽彤有些訝異的指著自己。
「不方便嗎?」
她搖了搖頭。「不,我很樂意當你的向導,不過我是個路痴,可能沒辦法帶你到處逛。」她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系,其實我並不會很想到處逛,我只想和一個志合道同的人,一起談天說地。」羅杰的話中有話,他不單單想和她談畫而已,他希望可以更了解她。
「這你就找對人了,我很喜歡聊天,尤其是有關畫的。」雷羽彤並沒有多加注意他眼中的欣賞,只當他的請求是因為很單純的想和她談論作畫的心得和感覺。
「那你是答應了?若是如此,可否告訴我你的芳名?」羅杰微笑的問她。
「我的中文名宇叫雷羽彤,至于英文名字,我就不說了,因為我一講,你就知道我是哪位畫家了,我不想讓你笑我。」她仍是不告訴他,她是哪位畫家,只因她覺得他沒必要知道,而且以他的名氣,他大概也不會想知道她是誰。
「怎麼會?我相信你的畫一定很棒的,羽彤。」最後兩個宇,他是用中文說的,但並不是說得很標準。
雷羽彤听了不禁笑道︰「你的中文很爛,也許我可以教你一點哦!」
「你願意教我?那太好了。」這樣他更有機會接近她了,「那你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和住址嗎?或許我會比較好找到你。」
「這……」她的表情充滿了為難,電話是可以給他,但地址怎能給呢?要是他哪天突然來到她家,他也許會被一室的髒亂給嚇昏,沒辦法,她閉關了一個多月,東西全到處亂丟,而凱琳和阿康也很忙,所以……
「有困難?」羅杰微蹙著眉頭。
「沒困難,不如你給我電話和你所住的飯店名稱,我會主動跟你聯絡。」雷羽彤提議著,心想,他和她並不熟,應該要給他保留一點美好的形象比較好,還是不給他住址了。
「我住在‘龍心’大飯店,這是我的行動電話號碼。」他遞了一張類似名片大小的紙給她。
雷羽彤接過後,大略的看了一下,把紙給放入皮包中,緩緩的向他伸出了手。「羅杰,很高興能認識你。」
羅杰回握住她的小手,露出了一個賊賊的笑容。「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希望我們可以成為‘非常好’朋友。」
「我也希望。」雷羽彤抽回了手,「對不起,我該要離開了。」她倏然想起了蒼,她已經好久沒看到他了,這次她能順利的趕上「世紀畫展」,完全是他的功勞,若沒有他提醒她該堅持,也許她早就哭著回屬于雷天盟的私人島去了,所以她要去謝謝他。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有開車。」她亮出了一串鑰匙,笑容可掬的向他揮手。「羅杰,我們下次再見了。」她向大門走去。
羅杰望著雷羽彤離去的背影,沉思了好一會,才展開笑容,他相信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
雷羽彤一回到家門前,就發現一個穿著高貴的婦人,神情落寞的站在蒼的門前,她不禁覺得奇怪,于是便走到那名婦人的身後,輕拍了下那名婦人的肩。
「這位阿姨,你要找蒼是嗎?」雷羽彤問著,大眼溫和的看著這名婦人,她長得和蒼有點像,應該是親戚吧。
何婉如倏然緊張的抓住雷羽彤的臂膀,著急的問︰「你認識蒼是嗎?他好嗎?他有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她的神情充滿了急切和思念。
雷羽彤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而何婉如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失禮,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低聲道歉。
「對不起,我太失禮了,沒嚇著你吧?」
「沒有。」雷羽彤搖了搖頭,「阿姨,你是來找蒼的吧!你怎麼不按門鈴?他應該在才對。」
何婉如落寞的低下頭,眼眶中堆滿了淚水,「他不會見我的,他……」她哽咽得說不下去,淚是愈流愈多。
「阿姨,你別哭,我替你按門鈐,直到他肯出來見你為止。」雷羽彤不忍見她傷心,二話不說的上前按著門鈐,甚至一直拍打著門。
餅了好久,依然沒有人來應門,雷羽彤意按愈生氣,她知道蒼一定在屋內,可是就是不來開門。
最後,她放棄了按門鈴,轉頭安慰哭得傷心的何婉如,「阿姨,你別哭了,蒼他大概不在,你找他有什麼事嗎?或許我可以替你轉告他。」
何婉如抹了抹淚水,傷感的開口了。「請你告訴他,我真的很想念他,也好愛他,請他回家吧!不要不認我這個母親。」分離了十多年,她從沒忘了她這個可憐的兒子,她怨自己當年沒有能力把他留下來,也恨自己讓他在外飄流了十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我著他,就算他的心里是責怪她的也沒關系,她只要他回家,彌補他這些年來所受的苦。
「你是蒼的母親?!」雷羽彤有些訝異,也有些狐疑,既然她是蒼的母親,為何他不見她,好奇怪哦!
似乎知道雷羽彤的疑惑,何婉如幽幽的嘆息了,「我知道你一定覺得奇怪,為何蒼他不肯見我?我想他也許是在怨我、怪我。」她一直是如此認為,因此自責了十多年。
「怨你?怪你?阿姨,你一定是弄錯了,蒼不像那種有怨恨在心的人,他不肯見你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別多心了。」雖然雷羽彤搞不清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知道蒼是個沒有怨恨的人,他不可能因為責怪母親而不肯見她的。
「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但他不肯見我卻是不爭的事實,十多年了,我找了他整整十多年,在每個夜里,我想他想得心都疼了,我每天都想見他,卻每天都落空,這十多年的日子好漫長、好痛苦,現在找到了他,他不見我,也不認我,我知道他一定在恨我。」何婉如痛心的閉上雙眼,原本就有些憔悴的臉,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雷羽彤看了頗為不忍,何婉如臉上的深刻痛苦是很真切的,歲月在她的面容上毫不留情的刻下了痕跡,更刻下了她怎麼也帶不走的愁思,她只是個思念兒子過度的母親,蒼實在太過分了,有什麼理由會比骨肉團聚重要呢?
雷羽彤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幫何婉如罵罵蒼。「阿姨,你別難過了,我會替你轉答你的話,然後好好的罵罵他,他太不孝了。」
「不,別罵他!」何婉如激烈的搖著頭。
「可是他該罵,他太過分了。」雷羽彤為她抱不平。
「不,這不是他的錯,這是我的錯,我連兒子都保護不好,他不肯見我也是很自然的。」何婉如認為兒子是最無辜的人,她不想再讓他多背負一個不孝的罪名,那對他太不公平了。
「阿姨,你不該這麼說的。」雷羽彤微蹙起眉頭,一點也無法贊同她的說法。
「算了,我們別說這個,對了,我還沒問你的名字?你和蒼是如何認識的?」何婉如想多了解一下這位善良的俏佳人,也想在她口中,知道蒼過得如何。
「我叫雷羽彤,我是蒼的鄰居,我就住他的隔壁,我們是因為我跌倒,而他幫我上藥認識的。」雷羽彤倒也誠實的告知她。
「是嗎?那就請你多多的照顧他一下,我會很感激你的,雷小姐。」何婉如向雷羽彤微微欠了身,但雷羽彤很快的就阻止了她太過于恭敬的感謝動作。
「阿姨,你別這樣,我受不起的,而且我不太會照顧人,反而是蒼比較照顧我。」這也是事實,畢竟雷羽彤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哪有可能去照顧別人?都是別人在照顧她的。
「不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何婉如微微的一笑,落寞的轉身想要離去。
「阿姨!」雷羽彤喊住何婉如。「我相信蒼是知道你的思念的,你不要愁眉苦臉的,我想蒼他看了會難過的。」她看了看身後的房子一眼,知道蒼一定在某個地方看著他的母親,所以她替他安慰了他的母親。
何婉如微愣了會,才展現一個欣慰的笑容,不知為何,她竟然感覺到了兒子的存在,而且他也是想她的。
不舍的看了房子好久,她還是離開了,她不能留太久的,不能逼他的,否則她也許會又失去了他,這種痛楚她不願再嘗第二次。
而待何婉如遠去後,雷羽彤抬頭看著二樓那一整面的深色玻璃,便拿了一個小石子,輕扔了一下那面玻璃,大聲的喊著,「蒼,我知道你在那里,你為什麼不見她?她是你的母親,她愛你。」她有點微怒,氣他的無動于衷,而回應她的仍是一片寂靜。
「蒼,你下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你下來跟我說清楚。」她不死心的繼續喊著。
餅了好一會,仍是不見屋內的人出來,雷羽彤既生氣又無奈,她用力的敲了敲門,大喊著,「蒼,你出來,不然我不會走的,我會在這一直等的……」捶到雙手發軟,她不得不停手,她坐在他大門前的階梯上,倒是很堅持一定要等他來開門。
她就不信,他會連門都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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