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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來偷妾 第9章(2)

薛伊珊舌頭打結了。

「致遠侯世子是真心待你,何苦傷他的心,也傷了自個兒的心?」

雙肩垂下,薛伊珊不再強裝鎮定,眉宇之間充滿了無助。

「若是殿下鬧別扭,王妃如何讓殿下消氣?」

紀湘雲害羞的紅了臉,不過,並沒有逃避這個問題。

「我會給殿下寫情詩。」

「情詩?」

「以詩訴情,殿下明白我的心意,氣也就消了。」

薛伊珊承認自個兒很心動,雖然還沒想清楚是否該堅持「寧為妾,不為妻」,但是以詩訴情,這卻不是難事,只是……

「世子爺不好詩詞歌賦,也不知道他能否明白我要傳達的心意?」

「你若有心,他又豈會不明白?」

是啊,只要她有心,一定可以將心意傳達給世子爺。

「殿下曾經如此說過,男人不是不懂,而是願不願意懂。」

薛伊珊聞言輕柔的笑了,世子爺願意懂,即使詩詞難懂,他也會努力去了解。紀湘雲輕輕拉整了一下衣裙,仿佛無心似的閑聊起來。

「你可知道致遠侯世子已經進了神衛營?」

「是。」顧武日日都會來文王府報平安。

紀湘雲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我听殿下說,這些天致遠侯世子日日以神衛營為家,皇上只給他十日,就要見到神衛營超越近衛營。」

薛伊珊微蹙著眉,顧武為何沒有提起世子爺日日以神衛營為家?

「你有所不知,朝中大臣半數以上不贊成皇上成立神衛營,認為近衛營已經足以將皇宮護衛得固若金湯,何必再成立神衛營?可是,皇上強行建立神衛營,還命致遠侯世子為神衛營指揮使,若他無法在皇上給的期限內讓神衛營超越近衛營,別說朝中那些大臣會群起攻之,就是那些言官的口水也會淹沒皇上。」

世子爺受皇上拔擢,她為世子爺高興,卻沒想到世子爺背負如此沉重的擔子。薛伊珊擔憂的咬著下唇,真的好想見顧延霆一面。

「雖然致遠侯世子是靠自個兒的本事得到今日的位置,可是過去名聲不好,許多朝中大臣對于皇上任命他為神衛營指揮使頗有微詞。十日後的這一仗,他不但要挽回自個兒的名聲,更是要為皇上立威,他只能贏,不能輸。」

「我竟不知道世子爺的處境竟如此艱難。」薛伊珊感覺整顆心已經被懸在半空中,不禁懊惱自己在重要時刻惹他生氣。

「致遠侯世子爺護著你,不願意與你說這些。」

「不行,我絕不能再讓世子爺放心不下。」

「是啊,你就成全致遠侯世子對你的一片心意,趕緊嫁入致遠侯府,也免得他心心念念惦記著你。」

沒錯,她不能成為世子爺的助力,但至少也不能讓世子爺心心念念惦記著,若是世子爺因此閃了神,受了傷,怎麼辦?

回到房間,薛伊珊進了小書房,請夏荷磨墨,她凝神靜思片刻,提筆寫下——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夜深了,薛伊珊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坐在軟榻上,倚著窗邊,望著月色,滿月復心思盡是顧延霆,不知他是否收到她請顧武送去的詞?他明白她的心意嗎?其實,她不過盼著兩人能夠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嘆了聲氣,薛伊珊直起身子,下了軟榻,竟看見顧延霆站在內室的門邊。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兩人只能貪婪的看著對方,直到薛伊珊情難自抑的飛奔過去,撲上前,緊緊抱住他。

「我終于見到世子爺了。」

「你以為我不要你了嗎?」當文王殿下告訴他,她為他茶不思飯不想,他就後悔與她鬧脾氣。對她來說,他們之間存在著階級距離,他是身分顯貴的世子,而她是隨時可以被丟棄的賤妾,他一時的怒氣之于她是天崩地裂,她會有多擔心多害怕,並非他可以理解。

「多日不見世子爺,我會擔心。」她知道自己對他的信心不該如此薄弱,可是兩人在那種情況下分開,難免會胡思亂想。

「我不是天天讓顧武過來報平安嗎?」

「見到顧武,開心的人是夏荷,又不是我。」薛伊珊的口氣充滿郁悶,見到夏荷因為心上人天天眉開眼笑,她的心只有更沉重。

他與她同樣郁悶,每次顧武向他回報,總是不停傻笑,教人看了想踹一腳……若他不能順利將老婆娶回家,那個小子就休想娶老婆。

「以後我們別再鬧脾氣了。」

薛伊珊往後一退,伸手撫模他明顯消瘦的臉龐。「世子爺怎麼瘦了?」

彼延霆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又吻。「你也瘦了。」

「我不是一心一意只顧自個兒的感受,世子爺有多麼珍惜我,我都知道,可是我對世子爺的心情也是一樣,不願意世子爺為了我受到委屈。」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不覺得委屈。」顧延霆將她雙手包裹在兩掌之間。

「我向你承諾,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幫你姨娘除去奴籍。」

心一震,她完全無法言語。

「我說到做到,我們立約。」他抓著她拉勾。

「不,世子爺知道我的心意就夠了,世子爺不要勉強。」這不是容易的事,她想都不敢想,又怎能讓世子爺為此傷神?

「不相信我做得到嗎?」

略微一頓,薛伊珊搖了搖頭。「不是,我相信世子爺,世子爺承諾就會盡全力去做,只是,世子爺還有許多要緊的事,我不願世子爺為此費心。」

「傻瓜,無論何事,都沒有你來得要緊。」

她相信浸泡在糖漿之中都沒有此刻甜蜜,可是此時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急忙的問,「我听說皇上只給世子爺十日,世子爺今夜怎麼還跑來這兒?」

「听說你茶不思飯不想,瘦了一圈,又見到你托顧武送來的詞,我無法靜下心面對明日的大戰。」

「明日……世子爺明日就要帶領神衛營迎戰近衛營?」

「是,這一戰不只是對我,對神衛營,甚至皇上,都是極其重要。」

「世子爺還是趕緊回神衛營吧。」

「我是得到皇上默許才來的,皇上為了避免我心有雜念,明日無法專心迎戰,教我今晚收拾好心情,想見的人,趕緊見上一面。」

薛伊珊臉頰染上紅暈。「皇上知道了?」

「我哪知道皇上是否知道?」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問︰皇上怎麼知道我想見心上人?其實,哪用得著多此一問?珊兒是皇後娘娘帶出致遠侯府的,此事皇後娘娘絕對不會瞞著皇上,皇上再找文王殿下問上幾句,還會有不知道的事?當今的皇上很有趣,知道他有個痴心想守候的女人,反而覺得他有人情味多了。

薛伊珊也想到今日在此乃托皇後娘娘的福,這會兒從頭紅到腳趾頭。「皇上會不會因此對世子爺生出不滿?」

「若我沒有弱點,皇上更不滿。」任何人都一樣,見別人有弱點,只會歡喜,何況是皇上?

太過能干,又找不出弱點,這只會讓皇上心生忌憚,何況是一個心思敏銳透徹的皇帝,在他面前坦白一點反而是好事。

薛伊珊一怔,不是很明白。「這是為何?」

「皇上想用我,也想拿捏我。」

薛伊珊瞬間明白了,聰明能干什麼都不怕的人,才是皇上最怕的人。「我豈不是永遠都在拖累世子爺?」

「我來這兒就是為了與你相遇,總是要付上代價。」

薛伊珊听不明白,為何世子爺說得好像他是從很遠的地方來到這?說起來,應該是她來致遠侯府與世子爺相遇。

「你只要記得,你不會拖累我,還能幫助我。」

「我如何幫助世子爺?」

「若不是你用香包提醒我,我事先有了防備,在箭上涂了麻藥,我怎麼可能一個人對付得了那只老虎?」

「原來世子爺有看出我的暗示!」

「你不就是相信我夠聰明,要不,為何會想用這個法子暗示我?」顧延霆驕傲的揚起下巴。

薛伊珊忍不住噗嚙一笑,不過,很識相的拍馬屁。「是,世子爺很聰明。」

彼延霆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她痛得縮著脖子,雙手抱住額頭,緊咬下唇不敢叫出聲,他故作凶狠的板起面孔。

「以後不準再說喪氣的話。」

放下雙手,薛伊珊很用力的點點頭。「是,我不會拖累世子爺,還會努力成為世子爺的助力。」

「我相信你。」

薛伊珊的唇角緩緩向上揚起。「我要成為世子爺的妻子。」

彼延霆大喜,馬上從荷包取出兩個極其通透的翡翠嵌金絲手鐲,一看就知道與她右手中指上的玉戒指是一對的。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只是他對「求婚」的觀念就是套上戒指,所以上回他只套上玉戒指。

他將手鐲套進她的右手,很慎重的道來。

「這表示我將你套住了,從此你的手只能由我來牽,你就是我的牽手。」

雖然「牽手」這詞的源頭並非如此,但是對他來說,這就是「牽手」表達的意境。

「牽手?」

「牽手就是妻子。」

薛伊珊覺得很奇妙,細細琢磨了一番,似懂,又不是很明白,可是「牽手」這兩個字很有意境,她很喜歡。

「死生契闊一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小喜兒總是說,她很喜歡張愛玲在《傾城之戀》中寫到的這句話。當時他不懂,如今終于明白——雖然生與死與離別,從來不是渺小的我們可以支配,但是依然想對心愛的人如此說︰我永遠與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分開。

薛伊珊聞言一頓,細細品味了一下,點頭回應,同時將她的手放進他的手中,讓大手包著小手。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前一夜見到心心念念的人,又定下親事,顧延霆士氣大振,神勇無敵的領著神衛營在各項競技上大顯身手,獲得壓倒性的勝利。原本等著看戲的大臣們頓時鴉雀無聲,而皇上的威武英明就連言官都要點頭稱是是是,在一片拍馬屁聲中,君臣可謂和樂融融。

皇上對顧延霆的表現很滿意,當然要大方一點,大大獎賞一番。

「你想要什麼?」

「臣有求于皇上,又擔心皇上認為卑職妄求。」

皇帝微微挑起眉。「朕倒是很好奇你有何妄求?」

「臣就直言了。」顧延霆恭敬的拱手行禮,「臣想為即將過門的世子妃——吏部郎中薛大人的三女求一個恩典,讓她得以嫡女身分嫁進致遠俟府。」

說是妄求,還真是妄求,可是對一個皇帝來說,這是小事,端看他是否願意插手給個恩典。

「京城勛貴大臣多有嫡出未嫁之女,何必要一個庶出的?」

「薛家三小姐只有一個,誰都無法取代。」

「英國公的嫡女才貌雙全,京城王孫公子各個爭得頭破血流,朕可以下旨賜婚。」這可是很大的好處,英國公家代代都出輔國大臣,是文官中勢力最大的家族,況且,若非這小子年輕有為,他也不會提,他這個皇帝最不喜歡賜婚了,不小心搞出一對怨偶,說不定還對他這個皇帝生出埋怨,這就不好了。

「薛伊珊只有一個,無人可以取代。」顧延霆很有耐性的再重述一次。早就預料到皇上不會爽快的應了他的請求,皇上的架子總要擺足了,要不,寵壞了臣子,這會變成大患。

「不如,讓薛家三小姐和英國公嫡長女比詩斗琴,再來決定你的世子妃。」

「此事不妥,薛小姐贏了,英國公千金面上無光;薛小姐輸了,臣也不想娶英國公千金。況且,臣不值得如此大張旗鼓。」

頓了一下,皇帝收起玩笑般的神情,話題突然轉了。「上一回你立了功,朕卻沒有獎賞你,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不會。」

「為何?」

「這是臣應盡的責任,臣不敢居功。」

「今日神衛營大勝近衛營,不也是你應盡的責任?」

「皇上要給獎賞,臣不敢不受。」

瞪了一眼,皇帝隨即哈哈大笑。「沒想到你也是個滑頭的,無論朕如何說,你都有理由。」

「不敢,皇上說是,臣就是,皇上說不是,臣就不是,只是臣與薛三小姐兩心相許,再也容不下其他姑娘,還望皇上成全。」

皇帝舉起手,這事他自有主張,就此打住了,倒是有一事,他更想知道他有何想法。「你立了功,朕卻意圖隱藏此事,你是不是不認同朕的做法?」

明知他的心掛記著未來老婆的事,硬是抓著那麼久的事不放,皇上真的很懂得折磨人。顧延霆當然不能向皇上抗議,只能不得罪任何人的打馬虎眼。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北苑皇林怎可能出現老虎?這無非有人事先放進去,可是,又有誰能有如此本領將老虎放進去?」皇上打定主意今日非與他將此事論出個結果。

皇上不說,顧延霆也知道,當然是有權力的人,而近衛營有權力的人就那幾

蚌,仔細一查,誰是誰的人,也能模出個大概,若是再細細追查下去,誰在幕後操縱,已是一目了然了。可是,皇上為何連尋找幕後藏鏡人的意願都沒有?即使證據不足以置對方于死地,還是要知道敵人是誰,不是嗎?

他與皇上相處有些日子了,這位帝王有智慧有謀略,更重要的是沉得住氣。明明用心養兵,對于鄰國的騷擾卻不曾有任何回應,只是更嚴密的防衛。這就表示他不是一個莽撞的帝王,小打小鬧既擾民,又得不到實質的益處,何必隨之起舞?在北苑皇林這件事上皇上也細細琢磨,知道絕不能打草驚蛇,時機未到,再小的舉動也會讓敵人生出警覺。

「你想必琢磨出來了,朕不處置此事,乃時機未到。你認為朕何以覺得時機未到?」

彼延霆只覺得冷汗直流,皇上根本沒給個頭,就要他給答案,萬一他說出來的答案不合皇上的意思,他豈不是完蛋了?皇上是故意考校他嗎?

「認為時機未到,有可能是不能一網打盡,不能一網打盡,讓敵人生出警覺,反而會變得棘手;認為時機未到,也有可能是能力不足以扳倒對方,還不如忍下,儲備自個兒的力量,靜待發動攻勢的時機。」皇上不給個頭,他也只能按字面上解釋,這不涉及任何人,當然也沒有得罪人的問題。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說對了,敵人不是笨蛋,只是在左右諂媚下,漸漸忘了自個兒是誰。」

彼延霆全身寒毛一豎,果然被他猜對了,皇上是故意將寧王養成一個自滿,看不見對手強大的狂妄分子,待時機成熟了……不,也許是在等文王殿下足以承擔大任,皇上就會一舉拿下寧王。雖然皇上沒有追查是誰放老虎進入北苑皇林,可是想必已經從過去許多事件推斷此事與寧王有關。

「近幾個月,朕看你在近衛營表現得很好,不爭功也不退縮,更重要的是不結黨。往後,朕就將神衛營交給你了。」

「臣絕不負皇上所托。」

「如今神衛營雖然只有三千人,但是時機成熟了,神衛營會變為五千人,再來一萬。」

早在文王殿下提及皇上有意成立神衛營時,他就猜到皇上有意削減近衛營的權力,如同父親所言,近衛營已經被各方勢力滲透了,皇上只能搞出一個神衛營,一步一步取代近衛營,讓那些努力鑽營,試圖得到軍中勢力的人白費功夫……他不得不說,這位帝王是一個眼光敏銳透徹的人,什麼賊心陰謀都無法在他面前隱藏。

「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無論皇上交給臣多少人,臣都只有一個目標——訓練他們成為守護皇上最強大的力量。」

皇帝的表情又轉為輕松。「你真的不考慮英國公的嫡長女?」

「臣的妻子只會是薛家三小姐。」

「致遠侯說你很固執,還真是很固執。」

「臣乃擇善固執。」

皇上突然笑了,一副很慷慨的說︰「好吧,朕會下旨銷了薛伊珊姨娘的奴籍,並讓吏部郎中將她抬為平妻。」

這會兒顧延霆也笑了,開心的笑了。「臣謝皇上恩典。」

「你謝皇後吧,是皇後夸你有眼光,挑了一個好妻子。」

皇後娘娘哪會知道珊兒……對了,皇後娘娘也許不知道,但文王妃知道,這也就是說,文王妃在皇後娘娘面前幫珊兒說了不少好話,皇後娘娘才會跑來對皇上吹枕邊風……那先前干麼跟他廢話那麼多?當皇上的,還真是不干脆!

「雖然娶妻可喜可賀,可是朕不給婚假。」

彼延霆真想爆笑出聲,沒能順著他的意思,皇上就鬧別扭了,會不會太小氣了?若他真的要娶那個英國公的嫡長女,皇上只怕又要擔心他野心太大了,皇帝還

真是難伺候!

「皇上總要讓臣有時間迎娶妻子入門。」他不能與皇上講道理,只能爭取基本權益。

皇帝想想也對,娶老婆總要迎親、拜堂,最重要的還有洞房花燭夜……好吧,他仁慈寬容,就給個三日的婚假吧。

彼延霆听了對三日很有意見,借口要陪妻子回門,盼皇上多給幾日,君臣你一句我一句的討價還價,長年伺候皇上的內侍看了都傻眼了,最後顧延霆終于爭取到五日的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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