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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賜後娘 第6章(2)

「為什麼要撒?」她轉身面對他,「你是嫌我把你的王妃畫丑了?」猜想他許是以為她會不悅,她仍故意逗他。

他一怔,有點不知所措,「沒這回事,我不是說了,像極!」

她噗嗤笑出聲,拉起他的手,「風揚,這畫掛在這,挺好挺適合的,你不用覺得我受委屈,我沒有,一點也沒,我要真在意,當初早就以死抗拒了……」說這話時,她心中驀然打了個突,難道當初瓶湘雲是因為極不願嫁他當繼室,才會自殺?可這方法太極端,不像柔弱的瓶湘雲的作風。

原以為自己和風揚感情穩定後,這事也就跟著雲淡風輕,可這會不小心觸及這話題,她才知一個大問號還擱在她心頭。

御風揚微微一笑,心頭想的是和她心中同樣的疑問,但他又想,遑論她失憶不記得,現下兩人如此恩愛,那些過去的事就該拋到腦後,多提,或許只是平添莫須有的煩惱罷了。

「倘若你覺得對我有些過意不去,那就請我吃大餐。」她隨口說出,忽地驚覺這是她在現代,同事央求她代班時她常說的話。

「大餐?」他滿臉疑問,「你覺得廚娘煮得不夠豐盛、不好吃?」

「不,不是這樣,我的意思是說……廚娘煮的當然好吃,不過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再說,我嫁進王府也有一段時間,卻還沒外出過,連天恩城有什麼好吃的我都不知道。」

他點頭,了解她的意思,寵溺一笑,「那讓廚娘不用張羅我們的晚膳,晚上我早點回來,帶你上天恩客棧去吃一頓大餐。」

「真的?好啊好啊。」她雀躍地輕拍手,旋即覺得這動作不太適合攝政王夫人做,忙不迭縮手。

見她突然做出像孩子一樣的動作,他感到意外之余,也覺得挺可愛的,忍不住將她圈擁入懷,情意綿綿對望,他正欲低頭吻她,門外,甲管家的聲音陡地揚起——「王爺。」

瓶湘雲入住御揚樓後,甲管家不敢再如往日般說進就進,桿在門外候著。

聞聲,她羞得忙不迭推開他。

御風揚輕咳了聲,重新換上嚴肅表情。「進來!」

甲管家進來後,瓶湘雲心想他肯定有要事稟報,府里的事,她仿效已故王妃全權讓甲管家作主,不想干涉太多,她決定還是先離開的好。

「夫人,請留步。」甲管家請她留下,卻一臉欲言又止。

「甲管家,有何事?」御風揚問道。

「王爺,夫人。」甲管家蹙眉,輕喟,「方才溫家的僕人來報,說夫人舅母的病情不樂觀,希望夫人盡快回去探望。」

「我舅母她……」信里不是說只是風寒?怎麼會突然……瓶湘雲眉心微蹙,本能的看向御風揚,近日宮中有要事,他走不開,原訂五日後要陪她回溫家探望二老,可現下……

瞧見她眼里的擔憂焦急,他自然是想陪著她馬上去溫家,可今日已約定和外國使臣談購置槍炮的事,他不能不在場。

見他眉心深鎖,不想讓他陷入兩難,她主動提議,「王爺,宮中的事要緊,你盡避去,我獨自回去探望舅母便可。」

「不行!你獨自回去我不放心。」他立即反駁。

「有小春陪著……」

「那還不夠!」他沉著張肅穆臉孔,思忖了下,「甲管家,你立刻去安排,讓劉大去陪同夫人一起回佑安縣,另外讓黑虎帶二十名侍衛護送夫人。」

他知道自己的強硬作風在朝堂上得罪不少人,所以對她的安全自是不敢大意。

甲管家一驚,「可黑虎是……」

甲管家抬起頭,瓶湘雲就急忙跟著反對,「不行!黑虎是王爺你的貼身侍衛,沒他保護你會很危險的。」

「我人在皇宮能有什麼危險,就算真有危臉,宮中多的是武功高強的侍衛。」

「可在宮外沒有貼身侍衛保護你,那你……

「無須擔心我。」大手輕握她的縴肩,他對她一笑,偏頭又嚴肅的對甲管家下令,「就照我的安排去做。」

「是,王爺。」

甲管家離開後,她仍試圖勸說,「風揚……要不,另外派個人領頭,讓黑虎留在你身邊保護你。」

別看他對她又是溫柔又是笑,她听甲管家說過,在宮中,他可是作風強硬的鐵面攝政王。

這種個性肯定得罪不少人,平日大家對他鞠躬哈腰,表面端笑,是礙于他是攝政王,身邊又有高手護衛,不敢造次,但暗地里想揍他一拳的人肯定多如牛毛。

若黑虎不在他身邊,恐怕有一堆人等著要教訓、甚至暗殺他!「瞧你說的,仿佛沒有黑虎,我的命就會休矣!」他淡定一笑,「你放心,我的武功可不在黑虎之下,倒是沒有你陪在我身邊,我才有可能活不下去。」

她沒好氣的輕斥他,「說什麼呢,別胡說!」

「我可沒胡說!」圈住她的身子,他情不自禁嘲了她一下,眼神巳流露出不舍之情。「你在舅父舅母家多住幾日吧,若事情談得順刺,兩日後我便趕去,最遲三、四日。」

水眸凝視著他,她點頭微笑,不管別人怎麼想他,在她眼中,他可是比任何男人都溫柔體貼的深情攝政王。

雖然御風揚沒能隨行,但他讓甲管家準備讓她帶回溫家的禮品,多得仿佛要再迎親一次,瓶湘雲苦笑,她倒覺得黑虎帶隊不是護送她,而是來護送這些禮品的,他滿滿的心意,她感受到了,相信舅父舅母也能感受得到。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一路上劉大夫戰戰兢兢的,小春更是一會送茶、一會送藥,不時盯著她,就怕有個閃失。

在馬車內,她醒醒睡睡好幾回後,接近傍晚時,才听小春叫著,「到了、到了,夫人,溫府到了。」

瓶湘雲下了馬車一看,這溫府雖比不上官家宅院,可從外觀上,還是看得出是大戶人家。

她進屋拜見過舅父,又命下人將禮品全搬入溫府,便連忙要問舅母的病情,卻見舅父不疾不徐的派人安排隨行侍衛和家僕的休息處所,又拉她在大廳閑談。

她不解,忙問及舅母的病情如何,只見舅父听到她說有人到王府告知舅母病重時,表情一怔,神色怪異,支支吾吾的說不必太擔心,有丫鬟照料著。

她雖困惑卻未點破,這次回到溫府,一來自是探病,二來,對瓶湘雲的死因她越想越奇怪,她想私下查明瓶湘雲于出嫁當天殺的真正原因,是以,任何人事物,她都會仔細觀察。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才進門,就發現疑點。

她想了想,軟軟的和溫老爺聊一些她嫁到攝政王府後的事,一方面讓他們二老不用擔心她過得好不好,同時,松懈舅父心防,如此也許能發現一些端倪。

談話間,她察覺舅父並未讓人去攝政王府通報舅母病重,要她回來探望,且方才他見她回來,是一臉的喜出望外,似是認為她是想念二老,專程回娘家探望,閑聊一會,她正欲開口說要去看舅母,孰料舅母已在丫鬟的攙扶下,急急步來。

「湘雲,我的心肝,你真的回來了!」溫夫人一見到她,高興的握著她雙臂,定定看著她,喜極而泣。

「舅母,湘雲回來看你了。」她柔聲說著,眼眶也跟著泛紅,光听方才那聲我的心肝,便知舅母對她是視如己出般疼愛。「舅母,你身子還好吧?」

舅母聲音雖不宏亮,但也無病重者的虛弱,著實令她納悶。「我身子還不就是這樣,感染一點風寒,在床上躺著休息幾天罷了,沒事,沒事了。」溫夫人才說完,溫老爺就重咳了聲。

「你舅母就是這樣,明明生了重病,不想你擔心,還堅稱沒病。」

「我哪生重病了,不過就是染了風寒……」溫老爺又咳了聲,暗地拋給溫夫人一個眼色。

溫夫人馬上改口,「我這不、不就是不想讓湘雲為我擔心,不過,看見湘雲回來,我什麼病都好了。」

「是啊,自你嫁人後,你舅母天天想念著你,愁你不知過得好不好,王爺待你如何,你能不能適應王府的生活……」

「還說我,你自個兒不也一樣,天天愁著湘雲失憶的事……對了,湘雲,你的失憶癥好了沒?記得起咱們了嗎?」溫夫人一臉擔憂焦急的問。

瓶湘雲扶她坐下,搖頭,面露愧色。這輩子她的「失憶癥」是永遠不會好了,對于二老關切的詢問,心中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二老同時喟嘆了聲,但這也是莫可奈何之事,溫夫人又問︰「那你的哮喘……這一路的顛簸,你身子沒不舒服吧?」

「舅母,我身子好多了,而且王爺安排了劉大夫一路隨行……」提到劉大夫,瓶湘雲馬上偏頭看向小春,「小春,你去請劉大夫過來一趟,請他為我舅母診脈看病。」

「不不不,別……」溫夫人神色慌張的看向丈夫。

溫老爺沉穩微笑著,「湘雲,不急一時,這劉大夫一路照顧你,想必也累了,這會說不定已歇下,讓他先休息,別打擾他。」

「多虧舅父提醒,湘雲擔心舅母的病情,一時忘了劉大夫這路費心照顧我,肯定累壞了。」

又聊了一會,溫夫人突指著站在廳外,不願先去休息,執意保護她安全的黑虎。「外頭那位爺是?」

她向二老說明王爺的安排後,二老都笑呵呵,溫夫人欣慰的道︰「看來王爺對咱們家湘雲挺好的。」

「湘雲這麼乖巧,王爺疼她是自然的。」

三人談笑間,廳外陡地傳來一陣听起來虛弱無力,其實卻費盡力氣的高喊聲,「湘雲,我的好妹妹,是你回來了嗎?」

循聲望去,守在廳外的黑虎擋住了一名年紀看來比御風揚小一點,身高中等,卻已略顯發福的男人。

「你誰呀,竟敢在溫府擋本少爺去路!」男子正不快的叫囂。

瓶湘雲狐疑的看向舅父母,只見溫老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溫夫人則是眉心微蹙,最後還是溫夫人出聲,「湘雲,他是你哥哥溫天樂,你舅父唯一的兒子,你不認得了嗎?」

溫老爺怒斥,「你說什麼傻話,湘雲失憶了,當然不會認得!」

舅父突然動怒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既然是舅父的兒子,自然也不能亂擋人。

她讓小春去向黑虎說明,孰料黑虎放人,溫天樂就像從籠中被釋放的大犬朝她沖來,冷不防地緊緊的抱住她。

「湘雲,我的好妹妹,哥哥想死你了!」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傻了,還沒等黑虎來解救她,溫老爺已先朝他後腦轟上一掌,怒氣沖沖的吼道︰「畜生!放開湘雲!」

驚魂未定的她瞠目結舌,從未想過溫和的舅父也有這麼疾言厲色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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