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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身邊的寵姬 第4章(2)

就在她忘情注視著他時,他轉過臉來,正好四目相對,兩人心頭都是一悸。

幾乎快隱藏不住內心情感,讓傅天抒感到懊惱且不知所措,他立刻將臉別開。

「午膳在哪里?」他故作無事狀。

她聲音里充滿笑意,「我馬上端出來!」

休養多日,趙慕真終于在傅天抒的準許下,開始為金匠及鎮金堂的伙計們備午膳。

這日,她帶著午膳來到鎮金堂,正幫大家張羅著,忽見一名年輕貌美的姑娘在一名丫鬟的陪伴下走了進來。

她以為是客人,卻听見正準備大快朵頤的韓棟叫了聲,「鳳儀表小姐?」

她是戴鳳儀,傅長年胞妹的女兒,年已二十,每年傅長年壽辰前,她便會跟著母親一起從白山城前來永春城向舅父祝壽。

她雖是女子,卻在私塾念過幾年書,琴棋書畫雖稱不上拔尖,卻都略懂一二,是位知書達禮的姑娘家。

「韓棟,天抒表哥在嗎?」

「他在工坊,應該就快過來了,你……」韓棟招呼著她的同時,突然意識到慕真在一旁。

他在意的瞥了慕真一眼,而趙慕真也正疑惑的看著他。

「你是來參加傅老爺壽宴的吧?」韓棟問。

「是啊。」她嫣然一笑,「我先跟舅父舅母請過安才過來的……」說著,她注意到了趙慕真。

「這位姑娘是新來的伙計嗎?」

「不,她是……」

韓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介紹,正斟酌著,傅天抒已走了出來。

「天抒表哥!」一見到傅天抒,戴鳳儀難掩興奮之情。

暗天抒卻沒表現出同她一般的喜悅。「鳳儀,你到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出現,他不感意外。

「天抒表哥,近來可好?」戴鳳儀那雙黑亮的眼楮直勾勾的、毫不隱藏的注視著他。

「還不壞,謝謝你的關心。」傅天抒說完,轉頭看著趙慕真,「午膳都弄好了?」

「是……」她愣了一下。

「這里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

平時他也都是這麼說的,但不知怎地,此刻她的心卻揪了一下。

她感覺得到,也看得出來這位名叫鳳儀的姑娘對傅天抒的心意,在戴鳳儀眼里的喜悅不是久別相聚的喜悅,而是看見心儀之人、藏都藏不住的激動及雀躍。

「那我先回去了。」她欠身一福,旋身走出鎮金堂。

在回別院的途中,她經過主屋僕婢們的住所外,听見了張媽的聲音,本想去打聲招呼,卻听見她跟秋桂姊的對話——

「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我親耳听見的,」秋桂說︰「老爺想把鳳儀小姐許配給二少爺,戴夫人也同意了。」

張媽愁著臉,「這事,二少爺還不知道吧?」

「估計還不知道,不過……」秋桂頓了頓,「二少爺應該不會拒絕吧?鳳儀小姐知書達禮,溫柔婉約,跟他十分相配呢。」

「可是慕真……」

「張媽,我們都喜歡慕真,不過她畢竟只是個丫鬟,跟二少爺實在是……」話未說完,秋桂瞥見站在拱門外的趙慕真,大大的吃了一驚。

「天啊,慕真?!」知道她應該听見她跟張媽的談話,秋桂尷尬又驚慌。

「慕真?」張媽看著她,眼底滿是不舍,「你、你什麼時候……」

張媽跟秋桂姊的對話,趙慕真一字不漏的听進去了。此刻,她的心里風狂雨驟、驚濤駭浪,可她努力穩住心緒,將唇角揚起。

「張媽,待會兒有我可以做的活兒嗎?」她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听見。

張媽頓了一下,「沒、沒什麼事,你就回別院待著吧。」

「嗯,我知道了。」她點頭,「那我回別院了。」說罷,她轉身走開。

回到別院,她一直壓抑著的情緒瞬間潰堤。

一股不知道是什麼的感覺在她胸口騷動著,教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暗老爺意欲讓傅天抒娶戴鳳儀為妻?傅天抒會答應嗎?他……不,她怎麼有這麼蠢的念頭?他當然會答應啊!他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戴鳳儀雖是傅老爺的親外甥女,但與傅天抒並無血親關系,傅老爺要他娶她為妻,無非是想親上加親,讓傅天抒與傅家的聯系及牽絆都更為緊密。

暗天抒已經二十有五,本就該是成婚的年齡,主子能有這麼一樁好姻緣,她應該為他高興,但為何她的心卻是這麼的痛?就像是有人將手伸進她胸口,狠狠的掐著她的心髒……

因為她對他存有想望嗎?她怎麼可以?她忘了自己是什麼身分嗎?

她不過是個負責燒飯洗衣的丫鬟,是個隨隨便便就能被替換掉的人,她怎麼可以妄想著不該妄想的?

他把她從長慶城帶回來是可憐她;他送走她再把她帶回來,也是可憐她;就算他對她有半點的好及關心,還是可憐她。

她就像是他撿來的小動物,跟小虎、小花及小標無異。

她知道自己不該對他存有無謂的希冀及想望,可在她知道的同時,她已不小心讓他佔滿了她的心……

胞妹一年才來一趟,傅長年格外珍惜這相聚的時光。

當晚,傅長年做東,先在家里設宴款待胞妹及外甥女,傅天抒及傅耀祖也都列席。

一家人難得相聚,不知不覺便聊得晚了。

宴畢,戴夫人跟戴鳳儀母女倆先行回房休息,而傅耀祖也隨後離席回房。

暗長年留下傅天抒,「天抒,爹有話跟你說……」

「是。」他點頭坐下,不經意的瞥了一旁的張儷一眼。

只見她臉上不見一絲笑意,反倒顯得有點憂慮忐忑,他意識到養父似乎要跟他說什麼事,而那件事令養母感到困擾不安。

「天抒,你今年也二十五了。」傅長年兩眼直勾勾的望著他,「你覺得鳳儀這孩子如何?」

暗天抒立刻明白了。

「鳳儀表妹知書達禮,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他臉上平靜,聲線也不見起伏。

「既然如此,若你姑姑將鳳儀許配給你,你意下如何?」

「爹,鳳儀是姑表妹,恐怕……」

「你雖是我的兒子,但跟她並非血親。」傅長年打斷了他,「你應該看得出來,鳳儀一直很仰慕你。」

暗天抒沉默不語。

「她已經拒絕了好幾樁婚事,為的就是……」

「老爺,」張儷忽地打斷了傅長年的話,「婚姻大事,還是得從長計議,天抒他……」

「怎麼?難道你覺得鳳儀不好?」

「當然不是。」她急忙解釋,「鳳儀是個好姑娘,那無庸置疑,不過天抒他、他或許有……」

「有什麼?」傅長年盯著她。

張儷面有難色,欲言又止。戴鳳儀跟傅天抒並無血親關系,若兩人能共結連理,她當然是樂見其成,只不過這樣的想法是在趙慕真出現之前。

雖然天抒什麼都沒說,但她看得出來他對慕真的情感,他為了保護她,將她送到二夫人那里,又因為對她難以割舍而將她帶了回來……一切,早已不言可喻。

「天抒,莫非你心里已有人選?」傅長年問。

「爹,孩兒目前只心系鎮金堂的事業,尚無成親的打算,再說,」傅天抒不疾不徐地說︰「大哥尚未成家,做弟弟的怎可逾越。」

「那不是問題,我想耀祖不會在意這個。」傅長年微微一笑,「我跟你姑姑商量過,若可以的話,今年便讓你跟鳳儀完婚,你看如何?」

聞言,傅天抒濃眉一擰,難得露出了困擾的、為難的表情。

暗長年瞥見他臉上的表情,「怎麼?你不喜歡鳳儀嗎?」

迎上養父的目光,傅天抒看得出來他是多麼希望自己能娶戴鳳儀為妻。

一直以來,他為了報答恩情,對養父母的要求及期望總是盡力達成、從不違逆,他曾想過,自己終有一天也會在他們的決定下,娶一個他或許不愛的女人為妻,不過,那是在慕真出現之前。

慕真雖是以丫鬟的身分待在他身邊,但他從未拿她當丫鬟看待,在他心里,她是更重要、更特別的存在。

他早已心有所屬,縱然不曾對誰說過。可如今,他不能不說了。

「爹,鳳儀值得一個更愛她、懂她的人。」

暗長年一怔,「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

「孩兒也能順了爹的心意娶鳳儀為妻,但那對她實在太不公平。」

「為何?」

「因為孩兒早已心有所屬。」

暗長年先是一愣,旋即意識到什麼而瞪大了眼楮,「難道……是慕真嗎?」

暗天抒目光堅定的望著傅長年,雖未回答,眼神及表情卻已坦然的承認一切。

暗長年一臉驚愕且難以置信,好一會兒反應不過來。

張儷見狀,立刻打著圓場。「老爺,感情是勉強不來的,雖然慕真只是個丫鬟,但她是個好孩子,我倒覺得……」

「我並不在意慕真的身分。」傅長年定定的看著妻子,「話說回來,你早就知道?」

「天抒他沒跟我提過,不過……」她瞥了二兒子一眼,「我看得出來。」

「爹,我與鳳儀表妹的婚事,請爹跟姑姑當做從未提過。」傅天抒說著,突然起身跪下。

暗長年一震,「你這是做什麼?」

「孩兒拂逆爹的心意,甚感歉疚,請爹原諒孩兒。」

暗長年神情凝肅,深深嘆了一口氣。「就算我逼你,你也不會答應吧?」

「是的。」他語氣堅決。

暗長年沉默了,他若有所思的看著跪在跟前的兒子,好一會兒才幽幽一嘆。

「罷了,你起來吧。」傅長年難掩失落,「既然你對鳳儀無意,這事也強求不來,只是……我該怎麼對鳳儀開口?」

「老爺,」張儷拍拍胸脯,「這事由我來吧。」

暗長年瞥了她一眼,語氣無奈地,「也好。」

戴鳳儀紅著眼眶從房里走出來,原因無他,只因剛才她舅母跟她說了一些話,教她知道傅天抒不能娶她。

她自情竇初開時便仰慕著傅天抒,而且從不隱藏對他的情感。

她以為凡事遵從舅父之命的傅天抒會毫無異議的答應婚事,不料他卻毫不遲疑的拒絕了。

雖然方才舅母說得保守含蓄,但她隱約听得出來……傅天抒心里有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誰?比她好嗎?她迫切的想得到答案,一個能教她死心的答案。

所以一離開張儷房里,她立刻往別院而去。

來到別院的院門外,她不敢貿然踏進,因為她知道里頭有只會攻擊人的母鵝,還有只壞脾氣的三腳貓。

「表哥!天抒表哥!」她朝里面喊著,「天抒表哥,你在嗎?我是鳳儀!」

不一會兒,里面傳來聲音,而且是女人的聲音。

「來了!」

聞聲,她愣了一下,別院里一直就只住著傅天抒,為何會有女人應門?

正忖著,只見一名青衣女子急急忙忙跑出來!

「二爺不在。」正在小廚房準備晚膳的趙慕真一听見聲音,便立刻跑來應門。看到門外的戴鳳儀,她的心又是一抽。

「是你?」戴鳳儀認出她是昨天在鎮金堂里看見的丫鬟,「你怎麼會在天抒表哥的別院里?」

「我……我是負責伺候二爺的丫鬟……」

她不知為何在戴鳳儀面前說出這句話是這麼的困難,她是傅天抒的丫鬟,那是不爭的事實,可當她在戴鳳儀面前這麼說的時候,頓時有種卑微的、自慚形穢的感覺。

「負責伺候表哥的丫鬟?」戴鳳儀驚疑不定的看著她。

暗天抒搬到別院已數年,這中間從不曾有誰貼身服侍過,為何眼前的這個丫鬟竟能……倏地,一個念頭鑽進了腦里,教她陡地一震。

不,怎麼可能?在傅天抒心里的怎麼會是個卑微的丫鬟?

她倒抽了一口氣,兩眼定定的注視著趙慕真。「我們昨天在鋪子里見過,是嗎?」

「是的,表小姐……」慕真點頭。「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慕真,仰慕的慕,真實的真。」

「慕真是嗎?」戴鳳儀將她的名字又念了一次,「這名字真好听。」

「謝謝表小姐。」趙慕真疑怯的看著她。

戴鳳儀容貌出眾,氣質溫婉不說,還有著良好的出身,在她面前,趙慕真越發覺得對傅天抒存有情愫及妄念的自己是多麼的可笑愚蠢。

「我听說了……表小姐要嫁給二爺是嗎?」

戴鳳儀微頓,她不知道傅天抒已經拒絕婚事了嗎?若她是傅天抒心里的那個女人,他為何沒跟她說?

忖著,她決定探探口風。

「慕真,你喜歡天抒表哥嗎?」

她一震,驚慌地否認,「不,我、我不敢……」

「不敢?所以說,你喜歡,只是不敢?」

當趙慕真驚慌失措的直呼不敢之際,她已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丫頭絕對戀慕著傅天抒,不管她是不是傅天抒心里的那個女人。

「不,表小姐,我……我是說……」

「你不敢是對的。」戴鳳儀聲音一冷,「你只是個丫鬟,可天抒表哥卻是傅家的二少爺。」

這句話像是柄利刃,狠狠刺進趙慕真的心里,教她疼得快喘不過氣來。

「你應該知道自己是什麼身分吧?」戴鳳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說出這般尖酸刻薄的話來,但真的太喜歡傅天抒了。

因為喜歡他,因為不甘心,她說出這種教她心虛又慚愧的話。

「表小姐,我……我……」慕真不自覺的顫抖著,眼眶直發燙。

「鳳儀!」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聞聲,戴鳳儀跟趙慕真都一震,兩人轉過頭,只見傅天抒不知何時已來到足以听見她們對話的地方。

「天……天抒表哥?」戴鳳儀心虛極了,害怕自己剛才說的話全進了他耳里。

暗天抒瞥了她一眼,轉而望著趙慕真,「這兒沒你的事,你先進去吧。」

她心頭一揪,差點兒疼得飆出淚來。又是沒她的事?昨天在鋪子里,他也是在戴鳳儀來時對她說「這里沒你的事」,然後便支開了她……

是啊,是沒她的事,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丫鬟,連湊熱鬧的分兒都沒有。

「是,二爺。」她強忍著淚,轉身走進別院。

待她走回別院,傅天抒目光一凝,直視著戴鳳儀,迎上他嚴厲的目光,她不禁感到膽怯。

「天抒表哥,我……」

「你不該說出那種有損你身分的話。」他語帶責難。

她秀眉一蹙,「你……你果然听見了?」

「你的話太傷人了。」

聞言,戴鳳儀感到羞愧,可也覺得不甘心、不服氣。「她確實只是個丫鬟!」

「對你或許是,但對我不是。」

「天抒表哥,你就是為了她而拒絕舅父為我們安排的婚事?」

「是。」他直截了當的回答。

「為什麼?」她羞惱氣憤,眼眶泛紅,「我哪里比不上她?」

「我不是在你跟她之間做了比較而選擇她,你在我心里,是個妹妹,她在我心里,是個女人,你與她的差別僅是如此。」

「什麼?」自負的她,難以接受這樣的答案,氣得眼淚直掉。

一樣是女人的眼淚,可對她,傅天抒卻沒有不舍心疼的感覺,尤其在听見她剛才說的話之後。

「希望這是你想听到的答案。」他淡淡地道︰「鳳儀,你將永遠是我的表妹,如果你願意的話。」說罷,他轉身走進別院。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戴鳳儀淚如雨下。

她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敗,再也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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