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夏玉交疊起修長的雙腳,側頭聆听正襟危坐的醫師所說的話——
「數不清的傷口,全是打出來的,我猜……應該是木棍之類的器具。」醫師雙手不時地在大腿上抹擦,緊張到手心都在冒汗。
如果眼前的是其他人,醫師或許能夠泰然自若地分析他觀察病人的結果,不過眼前的男子可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阿修羅」啊!
「五色門」在韓國的勢力大到家喻戶曉,他當然不會沒听過「阿修羅」展夏玉這個人。
傳說這人時時刻刻都是笑臉迎人,殺人之前根本讓人無法預知……
可現在展夏玉卻連笑都不笑,老垮著臉,醫師惴惴不安地想,自己是不是惹怒了他?真擔心自己下一秒,就會被五馬分尸!
「說下去。」展夏玉眉頭糾結起來。
「是是……」醫師頻頻點頭,「我幫她打了消炎針,她還有輕微發燒……我已經讓護士吊點滴了……」
展夏玉緊握拳頭,醫師的敘述像是刀刃般從他心頭狠狠地劃過,讓他的胸口崩裂難受。
木棍之類的器具……如此凶狠的東西,在一個弱女子身上也下得了手!
「你走吧!」展夏玉揮揮手。
「喔,好……」醫師想站起來,突然臉色慘白。
展夏玉的護衛見醫師遲遲沒有動作,森冷道︰「門主叫你走,你沒听見?」
展夏玉霍地站起,兩手放入口袋,「你還有什麼話沒說?」
「不是……」醫師哭喪著臉道︰「我腿軟……」
展夏玉雙眉一挑,這好像是自己的錯。「扶他出去。」
護衛頷首,強忍笑意的將早已嚇得失魂的醫師扶出大廳。
展夏玉嘆口氣,他找醫師來是對的,但听醫師敘述這一切卻是錯的,心疼一個弱女子所受的遭遇是必然的,但不該會影響他整個情緒。
可現在,他的心情好像被折磨般難受,愈是去想醫師剛才的話,就愈有這樣的感受……
「門主?」
「啊?」
護衛停頓了一下,以往展夏玉總是表現的悠然自在,但這回他見到的卻是回神過來略顯失措的展夏玉。反常,非常的反常,而且,叫他第三次,他才回神過來。
「您剛才要我通知閻門主,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要他立刻過來?」
「閻恭在忙‘暗門’的事?」展夏玉揉揉太陽穴,他頭不痛,但那是他在懊惱時的習慣動作。
「是在公司,閻門主說,忙完事情的話,會很晚。」
「五色門」不止是韓國最大的黑色組織,亦是在地龐大企業集團的經營者,因規模之龐大,五位門主不單要領導其門下的子弟兵,還要分別掌控「五色門」的事業,而「暗門」門主閻恭,就是數十家建設公司的負責人。
「沒關系,我會再找他。」
起先展夏玉急著找閻恭,是想要他和自己一同去醫院查詢卓靜的病歷,但現在,他只想去樓上看看卓靜的情況,其他都不重要。
護衛將目光從剛消失在樓梯間的展夏玉身上,移至到自己的手表上,猛地愕然——
展夏玉足足有半小時垮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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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夏玉輕輕推開房門,舉步輕靈地走到床沿,伸手撫模卓靜的睡顏,看她睡得這樣香甜,緊繃的臉才得以放松。
正當他嘴角微微上揚時,不經意地看見她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一道如醫師所說被木棍打出的傷痕,那是疤,這麼說,她不止一次受到這樣的毒打?
「天殺的……」展夏玉轉過身去,忍住不舍,咬牙道。
他不自主的低聲咒罵,驚醒了沉睡中的卓靜。
卓靜先是瞪大眼楮,沒仔細去看清背對她的人是誰,就懷著惶恐執意要下床,而她的慌亂,讓她一下床便失去重心,狼狽地跌在地上。
展夏玉一听身後傳來踫撞的聲音,忙回身,孰料,他走上前一步,她就驚慌大叫。
「啊——」
「卓靜?」展夏玉抓起她使勁揪著自己秀發的手,他不喜歡她這樣!不喜歡她對任何事物都是這樣恐懼!「卓靜!看清楚。是我……是我!」
「啊——」卓靜閉上眼,仍舊大叫,當她看見周遭俱是陌生時,那已不是簡單的不安,而是找不到邊際的恐懼!
「給我閉上你的嘴!」展夏玉迅速將她拉回床上,一手鎖住她的雙手,一手抵在她耳際,且用身體壓著她嬌小的身子,俯首吻住那張叫得他心慌意亂的嘴。
卓靜為之驚呼,恐懼的意識遽地讓這強勁的吸吮給粉碎,取而代之的,是驚訝與抗拒。
「不……」卓靜試著推拒他的胸膛,換來的卻是更狂野的壓制,讓她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體內像有一把火在燒燙著她,熱的她昏眩無力。
本來他只是想要給她點懲罰而已,可當他一吻上她時,她的抗拒挑起他的驕傲,使他不得不用更深的吻來制伏她,卻因此燃起他內心的。
緊接,展夏玉突然從她身上跳開,以有趣的神情瞧著她手中不知從哪來的小刀。
「真後悔沒搜你的身。」
卓靜喘著氣,兩耳明顯通紅,她現在是又羞又惱,即便她無法拒絕他高超的吻技,但她卻很清楚,他對她而言是陌生的,所以必須跟他保持距離,為自己築起城牆也是應該的。
「你隨時隨地都帶著這刀子?」展夏玉擺高雙手,表示自己對她並無惡意,不過,這方式似乎沒有效用,她仍然恐懼,由她握著刀子的手,仍顫抖不已,就能明白。
「走開!」卓靜大吼。
展夏玉無謂的笑笑,以他敏捷的身手,奪走那刀子根本不成問題,更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但這方式是無法讓她相信自己的,那只會造成彼此的距離。
「把刀子放下,別忘了你吊著點滴,這種行為太危險,听話,把刀子放下。」展夏玉慢條斯理地說。
卓靜緊張到呼吸急促,她不明白,為何他總是處之泰然?她明明拿著刀子,為何他還能夠氣定神閑……他想做什麼,她完全看不出來!
卓靜眼神一厲,揚起眉梢,持刀筆直地指向他。就算他到現在為止都沒傷害過她,但她實在無法去相信一個深邃難以臆測的人。
「你在害怕什麼?你認為我會傷害你?」
卓靜瞪著他不語,對他的不了解,因時間的走動而增添。
展夏玉眼珠子朝天一轉,「我已經失去耐性了!」
轉瞬間,他的手如雷電般,略過她持刀的手,在她定楮去看時,刀子竟變到他手里。
其驚人的身手加深她對他的畏懼,以至于下一秒,她就想逃走。
哪料得到,兩腳一落地,自己就被他懸空抱起。
「呃……」卓靜驚慌,張開嘴本能地就要大叫時,他的臉莫名地挨向她。
兩張臉貼近到,完全感應得到彼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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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你再這樣叫,我就會吻你。」展夏玉眯起星眸,邪魅地笑道。
卓靜的心跳因此又快了一拍,駭然的情緒頓時迸出難抑的羞怯。他的笑容詭譎難測,加上那語氣是那樣的肯定、堅決,有種不容許他人違抗的濃厚霸氣,教她不得不去遵從他的話。
展夏玉吁了一口氣,一面將她安置在床上,一面道︰「你真不好溝通。」
「好了,我想知道你身上的傷是哪來的?」
卓靜別過頭去,默然不語。
展夏玉再度把臉湊近,「你不說話,我一樣會吻你。」
「你……」卓靜斜睨著他。
「很好,有回應,這表示你很‘清醒’。」
卓靜震驚,她又上當了。看他肯定的神情,她了解,就算現在假裝听不懂他的話,也無法補救了。
「在了解你的情況之前,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傷害你。」
好奇怪,才覺得他謎樣的教人害怕,這回他那溫柔的笑容,竟在動搖著她對他的不信任,同時,也溫暖著她顫動的心;漸漸地,她可以正視他,對他的笑容不再那樣反感生懼,反而覺得寧貼,一得到些微的平靜,她開始去想他說的話。
他說的沒錯,他不會傷害她,如果他是父親那邊的人,自己現在就不會吊著點滴。
「這是哪里?」卓靜開口了,她不能再沉默,因為他說過他會吻她;也不能裝瘋賣傻,因為她在他面前露出兩次破綻,他銳利的眼神教她明白,他不會再接受她的失常。
展夏玉嘴角揚起一抹得意,卓靜對他而言,像是最難攻破的城堡,以他的作風,一旦佔了上風,就覺得無趣,如同那些光采亮麗的女人,一旦和他上了床,其身上就再也沒什麼吸引著他,除非她們聯絡到他,自己找上門,否則他不會認為拾起被踩過的花美麗。
但卓靜不同……她是第一個會抗拒他的吻的女人,是第一個持刀對著他的女人,有趣,很有趣,如果能夠讓這女人不可自拔地愛上他,那才是真正的勝利,而他,喜歡優勝的感覺。
「這是我住的地方,你可以放心。」
「放心?」卓靜不以為然地輕笑,「你干脆說我根本走不出這里,我比較能夠接受。」
「什麼意思?」展夏玉著實不明白她說的話。
「你何不直接打電話叫我爸爸來。」
「然後呢?」
「告訴他實情,告訴他我沒瘋。」
展夏玉點點頭,「謝謝你的提醒。」
卓靜深深吸氣,絕望地看著窗口,「這里是一樓嗎?」
「三樓,有什麼問題?」
卓靜笑了,推動著點滴架,慢慢走向窗口。
展夏玉垂首,覺得她的的笑容,很牽強、很苦澀,也很淒涼……還有不尋常的——絕望!
當他感到不對勁時,一抬眼,就見她的身子往窗口投去!
「卓靜!」展夏玉的心為此強烈地收縮,一個箭步,適時抓住卓靜的手。他必須抓牢,絕不能松半點力氣,只因她的身體還懸在窗外。
「把另一只手給我!」
卓靜苦笑,「不需要的……摔下去也無所謂。」
「卓靜?」展夏玉現在沒空去想她奇怪的話,他必須拉她上來,可是這女人根本不配合他,教他的手因她懸空的身體,不斷摩擦著窗口而疼痛。「別做傻事。」
「這是傻事嗎?不……與其讓爸爸殺了我,倒不如我自己結束自己,這不是傻事,不是……」
「你給我上來!」
卓靜搖搖頭,不明白他為何要救她,如果他是父親的朋友,這種行為是多此一舉啊!但是,就算他救了她,自己佯裝失常的事,遲早還是會讓父親知道的,因為他們兩人認識,他不會替她隱瞞父親,也沒理由。
「松手吧……否則你也會被我拉下去的。」她看著那緊抓她不放的手出現斑紅的擦傷,很是不舍,「你的手受傷了……」
「你也知道!知道就把手給我!」她的不合作氣得他大聲吼叫。
此時,幾名護衛因在樓下听見展夏玉的低吼,護主心切,一並沖進臥房,一進來就見到這驚心的一幕。
「過去幫門主!」護衛們很有默契地來到窗口,替展夏玉將卓靜拉到安全地帶。
卓靜一落地,旋身又想沖出窗口,怎知,身子竟教展夏玉牢牢地抱在懷里。
「放開我!」卓靜死命掙扎,但徒然無功,他的力氣驚人的大。
「門主……需要幫忙嗎?」護衛所謂的「幫」也就是持槍威脅,因為對他們門主不敬的人,都要受點教訓或嚴厲的警告。
「去叫護士來!」展夏玉收緊雙臂,剛才她不要命的跳出窗口,激動下扯去手上的針頭,讓打點滴的地方不斷地溢出殷紅的鮮血,這女人……簡直不要命了!
一名護衛即刻去做展夏玉吩咐的事,其他人卻一個個掏出槍來,這女人的來歷展夏玉並沒有跟他們說清楚,他們只知道,主子不能有意外。
「出去!」展夏玉朝手下們道,同時一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點滴,一手抬高卓靜胡亂掙扎的身子,一個彎腰便輕易地將她扛在肩上。
「門主……」護衛們猶豫了一下。
「滾!」展夏玉氣憤地把肩上的卓靜往床上一扔。
「是!」他們明白展夏玉的個性,他的忍耐,絕不超過三次,因此,他們是有多快就走多快。
「我叫你放開我!」卓靜被他摔的腦袋暈眩,之前的掙扎耗掉了她大半的體力,但那張嘴依舊不認輸。
「你再說一次。」展夏玉一手抓住她的雙手,固定在她頭頂,他火了,真的火了。
「放開我!」
她語方說罷,就見他的大手「刷」地扯開她的襯衫。除了女性的渾圓有的遮掩之外,粉女敕香肩、平坦的小骯頓時全部盡收眼底。
卓靜嚇得倒抽一口氣,他怎麼可以……
「你可以再說一次。」他邪佞地冷笑。
「放開……」
他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火熱粗暴的吻就覆在她的唇上,狂熾地奪取其口中的芳香。
「呃——」她想反抗,胸口的疼痛像一把火熨熱她全身,他急促的喘息更教她不知所措;他遽地的憤怒嚇壞了她,熟稔迅速的動作,更令她無從招架。
「不要……」卓靜趁他的唇游移到她胸前的鎖骨時,無助地叫了出來。
他對她的每一個動作,不是先前令她沉醉的無法去厭惡的溫柔,而是粗魯地踐踏她的自尊,仿佛她是個不受他尊重的女人……這徹底地傷害了她。
「你存心要把我惹火!」展夏玉一個拳頭駭人地落在她耳邊,只差一點,就會打破她的頭。
卓靜身體因此顫得厲害,壓抑著莫大的酸楚,眼眶盈滿淚水,卻不敢在他面前流落。
展夏玉望走那通紅的鼻子和盈著淚水的眼楮,胸口突來一記悶拳,驚醒了他的理智。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知道自己怎會控制不住脾氣,他從來不會這樣……但是,他受不了她那不要命的行為,更受不了她膽敢不听他的話!所以,他才火大的啊!可這會兒見她嚇得全身顫抖,他還是受不了。
「別再有下一次,不準再靠近窗戶!听到了沒有?」一想起剛才的情景,他的心還是無法平靜。「听……听到了……」卓靜訥訥道,他的眼神凌厲到讓她不敢反駁。看之前進來的男子俱將他視為魔神般的敬畏,她才清楚,這男人……簡直比她父親還恐怖千倍!
「我再跟你說一次,我的耐性有限,別把我惹火了。」
卓靜猛點頭,卻也猛抽噎著。
「從現在開始,我問你什麼,你就得答什麼,不許不說話,明不明白?」
卓靜不敢有違背,又是點頭。
「回答我!」
展夏玉這一吼,嚇得她心髒差點停止。
「明……明白。」
展夏玉聞言,這才離開她身上,起身走到衣櫃,隨意取出一件衣衫丟向她,「把這穿上。」
「你別看……」
展夏玉不妥協地搖頭。
卓靜悶哼,干脆轉過身去更換,她好氣,為什麼他總是要這樣霸道的對待她,那種不被尊重的感覺真的令人難受。
「護士就要來了,躺好,讓她看看你的手,記住,別亂動。」她的順從平息他心中的怒火,進而化解他緊繃的顏面,語氣、眼波的流動,都顯得溫和。
「好……」卓靜懷著驚悚、迷惘地看著地,他語氣溫柔異常,她真的不相信這也是他。
包奇怪的是,自己的三魂七魄才被他嚇得幾乎快散了,現在安撫她忐忑的心的,居然是他的笑容……她承認,他的笑容真的好迷人,可她更要承認,他生氣時更是會讓人嚇破膽。
展夏玉一提及護士,門口便傳來敲門聲。
「展先生,我是護土。」
展夏玉立刻為她拉高被子,蓋住卓靜半果的身子,溫柔的動作又加深卓靜的茫然。
「進來。」
護士楊著親切的笑容,推開門走進臥房,「有什麼需要我的?」
這位護士是展夏玉先前要求醫師留下來的,他是以防會有什麼意外,沒想到真被他料中了。
「針頭被扯下來了,看看她有沒有傷到。」
「好的。」護士真盯著展夏玉俊逸的臉孔,走到床沿,選在他身邊的位于坐下,伸手壓一壓打點滴的位子,笑道︰「只是拔針頭時拔得太快了,溢出了一點血,沒場到靜脈,我再幫她打一次就行了。」
卓靜揪著眉頭,這護士的手指壓的她好痛……
「怎麼了?」展夏玉一眼就看出她臉色不對勁。
「沒有……」卓靜再看一次護士的笑臉,很親切啊,也許是她突然不能忍痛吧!
「那好,幫我照顧她。」離開前,他若有所思地往窗口看去,也許……他該讓她住樓下。
「我會的。」護士笑得好甜,待展夏玉離開房間,她就像個沒事人坐在梳妝台前,從身上取出口紅涂抹著雙唇。「這是你的房間啊?」
卓靜沒說話,靜默地看她用心打扮自己,自己雖然沒用過化妝品,但卻看得出這護士的粉打的很厚,口紅也化的很濃,她一進來時就是這樣,卻還不斷地在涂抹打扮。
這護士長得好看,如果月兌下護士服,應該更亮麗,她想。
「展先生真的好有錢,我剛剛進來前,差點忘了你的房間在哪,這房子太大了,光一個臥房就像飯店的總統套房一樣……做展先生的女人一定要不簡單吧?」
卓靜還是沉默,她現在的心情好亂,她很擔心等一下就會見到自己的父親。早知會這樣,當天她看到展夏玉時,就該走掉,更不該去海邊等他……
可惜,很多事是她不能去控制的,她怎麼知道一見到他,看到那張笑容,就像昏了頭般,不但讓他吻自己,還在海邊等他等了三個黃昏,明知他待會兒也許就會告訴父親她沒有失常的事實,卻討厭不了他;此刻腦中盤旋的,全是被他抱著、吻著、撫模著的感覺……
難道自己——
「說些不好听的話……」護士扯下束著長發的發夾,噙著嫵媚的笑意,「我覺得我比你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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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夏玉一面為自己倒酒,一面听護衛敘述這陣子他不在「青門」的事。
「除了‘青門’,其他四門可有發生什麼事?」展夏玉舉起酒杯,旋轉著杯中的烈酒。
「屬下比較記得的是,前陣子‘朱門’負責的航空公司,被人偷運毒品的事。」
展夏玉努努嘴,「韓岳不像是這樣大意的人哪,他那幾天不會是破天荒都在醉吧!」
「韓門主怎麼可能醉呢!」誰都知道「朱門」門主韓岳是出了名的酒仙,他若會醉,那嗜酒的人不都永遠清醒不過來了。
「那就是他故意裝醉……」
展夏玉話中有話,但護衛若能知道展夏玉說的是什麼,他就不會只是展夏玉的隨從。
「听說毒品的事情,是卓宇衡解決的。」
「是他查出來的,而且把那幫派掃的干淨利落。」護衛說話時,不自覺地流露出欽佩的樣子。
「干淨利落……」展夏玉為此思索一番。「如果讓這種人做副首領,你有什麼意見?」
「門主太看得起屬下了,老實說,不知道。」
「你就給我不知道這三個字?」展夏玉的手下全都是他一手教的,個個有智慧、有好身手,要他們說自己的意見,他們也不會惟惟諾諾不敢暢言,這種「不知道」的話,應該不該是他聰明的手下會說的吧?
「卓總堂主所做的事情,的確讓人欽佩,但屬下是由門主一手帶領的,跟他接觸的機會不多,再說門主一向不喜歡自己門下的子弟兵由其他人指揮,所以盡避卓總堂需要支配,‘青門’的子弟兵也絕不受他命令。」
展夏玉傲然大笑。「那件偷運毒品的事情,卓宇衡可有找你們?」
「有。但我們沒幫他執行,門主不在,所有指令都得等門主回來。」
「卓宇衡也許氣得半死……」
「沒有,生氣的是首領,他說我們越權,輕視卓總堂主。」
「當著卓宇衡的面說的?」
「沒錯。」
「這樣尖銳的話,他听了眉頭居然皺也不皺一下。」展夏玉喝了一口酒入喉,護衛的敘述讓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卓靜說的話——
與其讓爸爸殺了我,倒不如自己結束我自己,這不是傻事,不是……
「他很會掩飾。」護衛遲疑了一下才說。
「說來听听。」這句話挑起了展夏玉的興趣。
護衛沒有先回答他,反而走到酒櫃取出一個馬克杯。「門主看看。」
展夏玉只看一眼,就看見杯子有著小小的裂縫。「卓宇衡的杰作?」
「在首領指責我們時,卓總護衛正拿著這個酒杯,我發現,就把它帶回來了。」
「你偷孔爺的東西,真不學好……你該偷紅寶石的。」展夏玉拿起酒杯轉了一轉,「這人脾氣很不好……但有必要忍受嗎?以他現在這麼受孔爺的重視,其實可以大發脾氣的,或者,當面罵你們幾句,應該不是問題吧?」
「除非他在計劃什麼。」
展夏玉斜睨著護衛,「你說話?」
護衛猛搖頭。
「是我!」
展夏玉往門口看去,「閻恭?你不是在忙?」
「韓岳去找我,看到桌上的陳年好酒,賴在那不走,我就把手上的事都交給他。有事?」
「需要去猜想的事,需要去調查的事。」
「重點!」閻恭奪走展夏玉手上的酒杯,看了看。
「卓宇衡不對勁。」
「你的語氣听得出是絕對。」閻恭肯定道。
「沒錯……你似乎感冒了,聲音有點沙啞。」若不是這樣,他剛才不會認不出閻恭的聲音。
「我老婆感冒,傳染給我。」
「那你離我遠一點。」展夏玉露出嫌惡的表情。
「可以,我也等著談完事就回家,她病的比我嚴重,我不想在外頭待太久。」
「我建議你們兩個別太恩愛,這樣病菌會提早遠離你們。」
「做不到。」閻恭語氣堅決到沒有商量的余地,接著轉回剛才的話題,「你從哪里看出卓宇衡不對勁?」
「卓靜。」
「一個瘋子如何讓你知道卓宇衡不對勁?」閻恭記性不差,他很快就想起卓靜是什麼人。
「她叫卓靜。」
展夏玉的糾正,讓閻恭頓了一頓,「我知道……她告訴你的?」
「是啊……用一種很特別的方式。」展夏玉笑得很無奈,垂首去看手上為了救她而弄出來的擦傷,傷口還在灼熱,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他的心情還是不能平靜?
「什麼方式?」
「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