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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婢上龍床(上) 第7章(2)

算好了侍衛的交班時間,低身伏地的她借著夜色的掩護下,輕輕推開了她白日用一片木阻止門栓完全卡死的門,身如夜鶯悄然潛入,不曾驚動任何人的潛伏,靜待巡邏的侍衛走遠。

懊說她是個天生的賊,不管室內多陰暗,她有著能在黑暗視物的絕佳視力,書房內的擺設一如白天並無變動,哪里有櫃子、哪里有花瓶、哪里有字畫蔞……她記得清清楚楚。

說句不謙虛的話,就算她閉著眼楮在屋子里走一圈也不會踫著任何一物,她熟得不能再熟了,連青玉筆洗、湖筆、墨硯擱在哪都是一模即著,因為是她收放的,筆洗還被她不慎撞裂出一條細紋。

「怪了,到底在哪里呢?」縴指徐緩地拉開抽屜,她不看收拾整齊的書信,蔥白指尖探向更里處尋找是否暗藏機關,果然模到一微突釘鉚,喀啦兩聲,女子手掌大小的暗屜往下一掉,落入張開的手心。

一只漆墨的香樟匣子裝在暗櫃之中,于芊芊並未將其取出,她從左邊袖口抽出一根三寸長的繡花針,看著匣子上三或九的梅花暗紋細細端詳一會,接著以針順著花紋的紋路一針到底的描劃,到了第九朵梅花時,一聲脆響,匣蓋應聲彈開。

可是里面沒有她要找的東西,除了一堆對她沒用的紙,若是銀票她還能抽幾張笑納,營兵名冊她要來何用?

她將東西又放回原位,並布置得像是從未有人動過一般,香樟匣子上鎖,暗屜塞回去,再關上抽屜,四周靜謐得听不到一絲絲腳步聲,她連呼吸也放得很輕很輕。

找過了書桌再找櫃子,她在博古架的夾層又找到一個細長小盒,不過裝的是親王的授爵文書和一枚刻上他名字的小金印,她泄氣的物歸原位,完全不曉得光是這枚金印就能領出王府存在銀號中所有銀兩,以及調動京城內外隸屬晉王的上千兵馬,它等同一只小兵符。

「怎麼又沒有,這王爺也太狡猾了,人家狡兔三窟,你要挖幾個洞呀!不能讓人痛痛快快一次就得手嗎?」來了這麼多趟都,再落空的于芊芊忍不住嘀咕了,小聲地埋怨晉王太會藏東西了。

人家當然防得嚴,誰願意將自家財物擺在明顯處讓賊惦記,自是能藏得多隱密就多隱密,最好偷兒偷不著。再說,兵符是如此重要,如今又是多事之秋,自然得多留幾個心眼。

所以她的埋怨毫無道理,換成是她也不願家中遭竊,貴重物品肯定藏在別人想不到的地方。

「嗯!這張漁翁垂釣圖越看越可疑,金戈沙場的王爺哪有余暇釣魚,他的嗜好不是殺人嗎,應該掛一幅捉鬼大師鐘馗像才對,下回提醒他……」于芊芊伸手一掀,果然畫後有一道與牆色相似的暗門,三尺見方,她仔細打量了半晌,,將書櫃上第三列第七本書往內一壓,小門往內縮入,退開約二指長距離,底下是空無一物的平台。

但是這難不倒于芊芊,她知道內有玄機,于是往內模索一陣,果真又有個烏木小匣,她取出一看,是塊畫著奇怪圖案的牛皮,當下沮喪得想放火燒房子,居然又失手了,她……不要混了。

「可惡可惡,沒見過這麼窮的王爺,好歹放些碎銀子讓人偷得有成就感,光是一堆廢物糟蹋人呀!」真是的,害她白做工了,看來書房內沒有她要找的那件東西。

做了最後一番審視,確定再無遺漏後,于芊芊小聲咕噥的順走一塊看來質地不錯的古玉,趁著侍衛沒注意,她又如貓似從門後鑽出,消失在清冷的寒風中。

在她離去不久後,三個高大的身影從屋梁上一躍而下,來到于芊芊走過的書桌前,無聲輕嘆。

「王爺,你很窮嗎?」男子的聲音強壓著笑意。

「你敢笑出聲,本王保證你接下來的日子會非常快活。」北門的壕溝也要清清淤了,相信玄武侯會樂意看見世子自動請纓,與民同苦。

不能笑,不能笑,憋死了也要忍住。

「王爺若是沒錢我可以先借你,自己人算三分利,你瞧人家那麼辛苦的忙了一夜,至少放幾錠十兩、五兩的銀錠子打賞,別糟蹋人嘛!」

「風吹柳,你在結凍的河里撈過魚嗎?本王一腳踹你下去撈幾條。」凍住了舌頭,就說不了風涼話。

「別別別……我閉嘴就是……不過呀,她到底在找什麼東西?她知不知道她剛才手上拿的是北疆布兵和糧草分布圖,光是那張圖就抵得上千軍萬馬。」身在寶山不知寶。

漁翁垂釣圖後的牛皮價值萬金,只要把它送出去,不出月余,北疆十三座大城就會潰不成軍,轉眼成為斷壁殘垣。

「她知道。」她還嘖了兩聲,嫌棄畫得真丑。

聞言,風吹柳一愣,「那她為什麼不偷,她不是北國細作?」

「因為她志不在此。」目光深沉的南懷齊緩緩的道。

「那她要什麼?」真是古怪了。

「兵符。」黑瞳一深。

「兵符?!」他喊了一聲,暗暗吃驚。

一提到號令數十萬兵將的兵符,大家默然了,許久不曾有人再開口,兵符一丟失,南國危矣!

「她開鎖、破機關的本領倒是不錯,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好像那些機關就是她布置的一樣,好生高明的技巧。」一直沒開口的溫半城贊道。

兩人看向滿嘴佩服的他,又是一陣無語。

「溫參將,她是我的女人。」是北國送來的禮物。

咦!抽氣聲驟起,沒有比這一句話更驚悚的了。

「王……呃,王爺,她是北國奸細。」

王爺沒有那麼饑不擇食吧!把敵人置于身邊豈不日日提心吊膽?

雖然那名北國女子確實美得銷魂,媚骨天生。

「那又如何,成了本王的人後就不再是了。」

苞了他,她就得是地道的南國人,她沒有第二種選擇。

「不好吧!王爺,自古以來只听過美人獻媚,還未有過王爺獻身誘敵……噢!竟暗算我,王爺你真狠毒,為了女人和兄弟動手……」他的心受傷了,碎成千萬片了。

溫半城朝風吹柳的後腦一拍,「再裝,王爺真讓你為國捐軀。」一顆金米珠罷了,不痛不癢,在彈向他胸口前還老老實實地縫在王爺的袖口上,箭袖上的青龍少了只左眼。

「緋衣。」

「是,王爺。」不為人察覺的角落里,走出一道緋色人影。

「盯著她,不準有人動她一根寒毛。」她,比他想象中有意思多了,多次潛入書房,卻不帶走任何一樣和軍情有關的事物。

「是。」緋衣應一聲,旋即淹沒暗色中,竟沒能看清長相,只知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姑娘,身形縴細。

「王爺,北國人取兵符何用?他們又不能調動我朝軍隊。」敵我分明,不會因一只兵符倒戈。

「北國人用不著,自有本朝人會用。」九龍寶座何其誘人,而父皇……逐漸老去了。

溫半城和風吹柳同時大驚。

「王爺是指……」有人通敵叛國?

「我希望不是。」若真有此意,那對愚蠢的母子只是自取滅亡。

與虎謀皮,終將反被虎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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