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穆韌在屋里喚人,是月季應的聲,她回來了,不多久,她在屋外回話說水已經備下。
齊穆韌沒讓阿觀下床,一把打橫將她抱進淨房里,雙雙泡在熱水中,他拿著巾子輕輕替她擦拭,看著她身上斑斑紅痕,臉上有幾分赧色,方才太粗暴了。
「痛不痛?」齊穆韌問。
「說痛,往後爺就不踫妾身了嗎?」
他鄭重而認真說道︰「還是得踫的。」他的手從她胸口往下滑,落在她月復間,說道︰「給爺生個孩子吧。」
她不回答,背過身,往後靠進他懷里,靜靜待著。
她有些混亂了,這是她要的生活?她不願意和一群女人玩爭奪戰,只是在依賴上他以後,她漸漸變懶。好久了,她已經很久沒盤算著怎麼離開,很久沒計劃要如何獨立生活,可是,生孩子……那便是一生無法割舍的牽絆。
她可以容許愛情來、愛情走、愛情消失無蹤,但她能忍受失去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她不語,他亦不勉強。
轉過話題,齊穆韌問︰「今天去幾個皇子家里,感覺怎樣?」
「四皇子還是毒蛇一條,每次與他說話,我都擔心被咬,至于四皇子妃,你也知道的,就這樣了。二皇子看起來很親切,二皇子妃活潑熱情到讓人無法招架。」
齊穆韌失笑。
「那大皇子呢。」
「他的霸氣和爺有幾分像,幸好大皇子妃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倒是能把大皇子的毛模得很順。」
「你當大皇子是貓還是狗,還要把他的毛模順。」
「說不出來,就是這個感覺,大皇子似乎很有女人緣,他會不自覺散發一種勾引人的魅力,讓女人對他傾心。」就是曉初、琉芳,回程路上提起大皇子,也是滿口的好話。
齊穆韌皺眉頭,勾住她的下巴,轉向自己,怒目問︰「你被勾引了?」
他這是吃醋?
阿觀好笑,他有那麼多女人,女人嫉妒吃醋便是犯下七出,而自己卻吃醋吃得光明正大,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惡劣家伙。
她本想損他兩句的,卻又擔心他一個火大又將她就地正法,只好順著他的心意說話︰「爺說啥呢,妾身是過盡千帆皆不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吃過鮑魚哪還嘗得了雞肋,妾身有爺啊。」
顯然,他的毛也被她模順了,他眯起眼俯下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就此放過。
當女人啊,還是有點眼色的好,免得日日遭罪受。
她重新靠進他懷里。
「對了,妾身在二皇子家里見到夏氏的三姐夏靈菁了,她是二皇子的側妃耶,兩姐妹氣質相差很大,我們家這位清冷孤傲,夏靈菁卻熱情如火,肯定是不同的娘吧。」
「是啊,是不同的娘。」齊穆韌笑道,但最大不同的是,夏靈菁鐘情于二皇子,而夏靈芝心卻不在自己身上。
「不過我們家這位比較美,我是說真心話。」
「我知道。」相處這麼久,他豈不曉得她對美的東西有一份特殊的熱情,至于她和夏氏的立場……她大概從沒拿任何一個女人當對手吧。
「有件事,我覺得奇怪。」
「什麼事?」
「大皇子、二皇子都問我同一個問題,我回答相同答案,卻得到截然不同的回應。」
「說說看?」
「他們問我,幾個妾室里面,與誰相處得最融洽?我都回答夏氏。照理說,二皇子應該更開心一點吧,畢竟你們娶了同一家的女兒,但二皇子反應平平,倒是大皇子很高興,還要我下回過去,把夏氏一起帶去。」
「是嗎?」齊穆韌濃眉微蹙,心底有了另一番較量。
「不過以後還是別了吧,應酬三家夠累人的。」
「沒有收獲嗎?」他不信那三位皇子能不想盡辦法攏絡阿觀,許多人都說,枕頭風是天底下威力最強的風呢。
「有,收了好些首飾藥材,連曉初和琉芳也得了不少賞銀,爺,親戚間往來每次都要送大禮嗎?那下回我還是別出門了吧。」
「小氣。」他笑著將她摟緊。
「我心疼著呢!雖然那些壺款式簡單,可若拿去讓三爺賣,定能掙得不少銀兩。」
「放心,他們很快就會有回禮。」
「我有那麼貪財嗎?」
「有。」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她歪著頭笑開懷,沒錯,這個回答很老實,她真的是貪財。
「爺,三皇子藏在簪子里的紙條,是什麼意思?」
「賓藏璽、家讒言,近日有事,莫聯系。很難懂嗎?齊宥賓刻了假玉璽,齊宥家向皇上進言,皇帝尚未想好如何處置大兒子,為免讓旁人多余聯想,我與三皇子近日里不見面、不聯系。」
「就這樣?」
「就這樣。」
「有這麼簡單?如果不會牽連到你們,為什麼要擔心聯系會被旁人拿去做文章?」
他一把將她翻轉過身、與她面對面,看著她圓滾滾、充滿智慧的大眼楮,心想,怎麼能罵她笨呢,分明就是聰明的緊,可是……他還真喜歡罵她笨蛋的感覺。
「你知道的,爺刻印章很厲害,三皇子側妃王氏無意間向夏靈菁埋怨,說我幫大皇子刻了印,卻看不起三皇子,不願意幫三皇子也刻一枚。」
「所以呢?假玉璽是你的杰作嗎?」
「自然不是,那可是殺頭大罪,何況玉璽之事是真是假還有待商榷,不過我倒是真的幫大皇子刻過一方印章,會不會牽扯到爺頭上,尚且不知,但絕不能牽連到三皇子。」王氏的埋怨,定會讓多心的二皇子認定,他幫大皇子刻的那枚印章就是玉璽。
「王氏的埋怨背後有三皇子的影子,而你和三皇子聯手制造老大、老二之間的爭斗,讓他們的矛盾浮上台面?但此事總有東窗事發的時候,到時為了避免被聯想,所以刻意裝不熟。」
「對。」
「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鬧得他們離心,這樣對皇帝好嗎?」
「皇帝是個能干的君主,唯獨在親情上頭有些放不開手,若讓皇上更早看清他們暗中的動作,才能早一點做出對策。」
有時候爭斗並不是為了權力,而是為求自保,後宮娘娘爭斗不斷,導致皇子們面合心不合,現在皇帝英年正盛,尚不是皇子們私底下權力斗爭最嚴重的時期,許多事現在能做,再過一段日子只怕難以收到效果。
適時掐斷他們不該有的想望,並非壞事。
阿觀嘆氣,真麻煩,她半點不想關心那些,還是混吃等死當米蟲比較快活。
「爺,你答應過,要把銀票還給妾身的。」
「已經備下了,待會兒就給你。」
阿觀一樂,摟住齊穆韌的頸子,熱情送上一吻,她只是燃上一簇小火苗,真的,很小很小、小到完全沒有威脅力的小火,然後,她知道錯了,他不是干柴,而是汽油桶,火苗一落,她……又被燒一次……切記啊,玩火會自焚的啦!
誰知此刻還不是阿觀最哀怨的時候,當她看見他給的盒子是用堅硬的石頭做出來的,劈不開、燒不壞,唯有他身上的鑰匙開啟,才能見到可愛的銀票一眼時,她才曉得,原來哀怨是有分等級的,而玩火自焚,只是最粗淺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