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達風翻翻報紙,漫不經心地瀏覽商業新聞,听見腳步聲接近,斷定他的飲料來了,頭也沒抬一下,便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拿杯子,喝一口後,臉色大變︰
「青青!不是叫你別老拿茶給我!我……阿治?」
金達風對於突然不見早上習慣看見的女人,一臉驚愕。
「這茶一樣還是青青弄的!我只是替她送過來而已。」阿治忙著撇清責任,唯恐遭受無辜的咒罵。
「講重點。」金達風沒耐性听這些,平時就算青青跟他唱反調,老拿他討厭的花茶給他,他一氣當場就可以把她抓到樓上花一段時間消火,現在來的人不是青青,等等就扁他兩拳,節省時間。
「我講啦!」阿治覺得很悶。
「為什麼是你,不是青青?」金達風咬牙。
「她在整理行李沒空來,所以就叫我幫她送——」
「她做什麼整理行李?」
小治超無奈的,要人家解釋,不認真听完還打岔。「她跟郎姨說她有點不想做了,說她爸媽叫她回——」
金達風這下直接沖出去找人。
曹青青動作緩慢的折疊衣服,覺得不夠整齊,又重新折疊一次,沒有放任何一件進行李箱。
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想走。
當初來到這山莊成為其中一分子時,她很不習慣,很難適應這里每個人不尋常的古怪,但現在,她好不容易習慣這里的一切,習慣所有人,包括習慣……金達風的親吻、撫模、佔有,甚至得知自己對他的喜歡已經晉升為愛意時,她卻得走。
言念及此,瑩瑩的淚珠,便墜落到跟她一樣單調平凡不起眼的衣衫上。
這不是他的錯,老夫人話里說的很明,之於有錢人家,那種門當戶對的婚姻誰都會想擺第一,金家財大勢大,當然不可能例外,縱使他們人再好,在商場,還是會有面子上的顧忌。
施乃琴跟金達風是青梅竹馬,要是嫁進金家,也會是個容易跟大家情感契合的少夫人、好媳婦,這點她覺得能夠體會老人家的想法,此外,施乃琴又本來就跟金達風有著濃厚的情感,在工地、在球場……
然而她明明知道他跟施乃琴的關系,卻還願意上他的床,與他發展多次激情,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好過分,倘若繼續留在這,她就是存心傷害施乃琴。
「你做什麼?」金達風突然闖了進來。
曹青青沒看他,手卻因為他的出現而慌亂的收拾衣物,胡亂塞進行李箱中。
「你要去哪里?」金達風抓住她,阻止這莫名其妙的動作。
「我想回家……」
「你怎麼沒跟我說?那好,你去跟祥叔請假,我開車載你回去。」
「我不是只是想回家看看,我是想辭職……」
金達風直接扳起她的臉,發現那哭紅的雙眼,臉色立即難看,心疼又憤怒地質問︰「你哭過?是哪個混蛋欺負你!」
曹青青鼻子驀地一陣酸楚,緊閉著嘴看著眼前英俊的混蛋,她知道他會緊張自己,可並不代表他不會緊張其他人。
「不講?那我把山莊掀了,也要把那混蛋找出來!」金達風咬牙說道。
不用這麼麻煩,你去照鏡子比較快。
「青青!你別淨是不說話,你這樣會弄的我很沒耐性!」
沒耐性?曹青青終於正視他的理直氣壯,才乾了的淚痕,又見新的淚珠流淌下來,「你嫌我讓你沒耐性,那你大可以不要問我,省得你問到不高興。」
「我哪有不高興。」金達風一被誤解,試著降低音量。
「你不是說你沒耐性了嗎?」曹青青用力抹了抹眼淚,不想再他面前哭的好像很不堪一擊似的。
「那是因為我急著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你不說,我當然沒耐性等。」他覺得好冤枉,而這女人今天也真是怪的出奇,昨天明明還好好的。
「我覺得沒有說的必要……」說了能改變什麼?她曹青青能突然搖身一變,變成千金小姐與他門當戶對嗎?
「你要走也總得跟我交代清楚。」
「我有去跟祥叔他們講過了,祥叔負責這些事的。」她繼續收拾其他小飾品。
「你的手先給我停下來。」他擒住這不停做出要離開他舉動的雙手,「你當然要去跟祥叔解釋,但我也有權利知道你要走的理由是什麼。」
「你是有權利,因為你是少爺。」
「胡說什麼?我在你心中一直是少爺?我抱著你睡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想?」她不是簡單搞別扭,他看得出來,她不對勁的很嚴重。
「問題不在這里,是你從來沒重視過我,你從來沒在乎過我的感受!」
「我哪里沒在乎過你的感受?」他沉住氣,暫時吞忍她的責罵,只想快點弄清楚她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你不跟我講老夫人要安排你跟施乃琴在一起?」
「有這種事?我不知道。」他攤攤手大大聳肩,比她還錯愕。「我媽怎麼可能讓我跟乃琴在一起。你是听誰說的?」
這件事對於金達風而言,絕對是不可能的任務,李春花又不是不知道施乃琴是哪種人。
「上次老夫人講電話,就是你帶我去看工地的那天,我听到她說兩邊的孩子青梅竹馬,簡直就是門當戶對之類的話……還說……」提及傷心處,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說是早說就定了,讓人家去選日子,你們金家都會配合……」
「原來你指那件事?」他忍不住想笑,「阿花是在跟駱家談親事,那是跟我姊姊有關,等金智晴回來,金家跟駱家會想法子把她跟駱文迪湊在一起。女人,這跟我完全沒有關系的好嗎?」
「真的?」她狐疑,眼淚卻先停下來了。
「當然,不然你去詛咒我給雷劈!」金達風挺豪氣的,差點想加碼出去給車撞。
以為真相大白,包青天還他清白了,豈料,她又哭了,這回哭的更來勁。
「不要那麼有自信,你萬一定在路上突然給雷劈到,就不要說是我詛咒的!」她哭喊。
「你又做什麼?」金達風翻白眼,好累啊,何不一次講清楚他到底又做錯什麼了。
「這次安排的婚姻可以與你無關,但要是你姊姊結婚了,豈不是該輪到你了!」
「那最好,反正我也不想等。」他最近已經開始想結婚了。
「你當然好!那我臨走前要不要先祝福你跟施小姐百年好合?」
「拜托……你怎麼又扯上施乃琴?」他大皺眉頭。
「不扯她我扯誰!」曹青青氣得開口罵人。
「我娶她來納涼的嗎?」金達風被罵的比之前還無辜。
「你以前經常跑去她家睡,不用負責任的嗎?你怎麼這樣過分!」她再罵,她早想狠狠罵他一頓。
「大家朋友一場,誰說睡她家就要干出什麼事?」他挨了罵,想吼回去,但又很想搞清楚她到底在講什麼。
「有這種經常跑到人家家里去睡的朋友嗎?你要是不喜歡她,你會經常跑去人家家里睡!依你的性情,我就不信你們什麼也沒做!」
「別人或許你可以懷疑我,乃琴就不必了。」
「她長得這麼漂亮你會放過她?當初打球時你不也抱著她!」
「那是因為——」
「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
「有……」他銳氣大減。
「你不覺得你抱著她的動作很對不起我嗎?」逮到機會,她必須一次罵夠本。
「抱歉……」他難得愧疚。
「你沒想過你抱著我時很對不起乃琴嗎?」
「不是沒想過,是根本不用想。」金達風還是推的狠絕,插在口袋的手掌悄悄緊握,仿佛忍耐極限又快到了。
「你說什麼?」
金達風重重地嘆一口氣。
「乃琴是同性戀,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啊……
撥開烏雲見青天,周遭成寧靜一片。
兩人神游靜謐空間中,默然無言對看三秒鐘。
霍地,有人爆炸了。
「你媽的把我搞的一肚子大便!原來從頭到尾是你在給我要白痴!」金達風一手將她推倒,一同重重地倒往床上,大手發火地扯開曹青青的白襯衫。
「達風!」她驚呼,完全制止不住他在她身上施展的風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達風等一下——呃……」
她連道歉的機會都來不及索討,就得先接收他抓狂的雙手對她上下的責罰。
趁他褪去他的衣衫時,想藉機逃開。
「還敢跑!」他反應出奇的好,馬上抓住她的腳跟拖死人一樣將她拖回來,往她的翹臀用力打出聲響。
「嗚……」好痛。
「自己在那邊胡思亂想,也不問問我有沒有那回事,就硬給我塞罪名!」
他快速解開褲頭,不由分說地撞入一直部屬於他的領地。
「達風——」她吃痛地抓住他手臂,試著向他討饒。
「不要給我裝可憐,跟你講,沒有用!」他再次往她臀辦責罰地打了一下,隨後俯首堵住她的小嘴,狂吻著。
臥房里兩個緊密交纏的身軀,隨著拍子,瘋狂地攀上烈焰天堂。
經他一番激情又另類的教訓後,她無力地趴在床上,臀辦還留有那惡魔最新打出的血手印,喘著還未平順的呼吸,一瞥坐在床沿快活完的像想拿根菸抽的他。
收回視線後,若有所思地抱著枕頭,把無奈的喟嘆全埋進枕頭里去。
她不知道兩人這樣的關系要維持多久,她不想傻傻的一直等待結果,更不能委曲求全地看著他哪天迎娶別的富家女子,今天只來一個誤會讓她有驚無險,明天難保不會出現一個事實,逼她瀕臨崩潰。
一切的不安,全來自於她不起眼的身分,導致她老感覺自己的戀情似躲在黑暗中,見不得光。
「達風……」美眸迷蒙半啟,含情凝視讓她不可自拔愛上的男人。
「做什麼!」他氣還沒完全消,再度貼上她,很想再來一次。
大手又溜到豐滿的胸脯上,以食指恣意圈繞著粉色蓓蕾。
女人長嘆一聲。
「我們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那你想怎麼樣?」
兩人呆呆地頓了一下。
好熟悉的廣告台詞。
曹青青回神又嘆,「我們的事萬一被老夫人知道了——」
「什麼老夫人?叫伯母。」金達風正色糾正,她的身體剛被他徹底吃了一次,現在赤果果地躺在床上,她竟還老夫人老夫人的叫。再搞不清楚狀況,要他多吃幾次來提醒都沒關系。
「我不敢。」月眉愁苦凝聚,「我高攀不上金家,好擔心老夫……」看他朝自己不悅一瞪,她便更正過來,「我擔心伯母不會喜歡我。」
「我媽怎麼會給你這種感覺?」金達風很想笑,看來這小妮子還不太了解他老媽的豪邁性格,山莊待久了的員工都知道,李春花最好的朋友是山下賣土雞的,勢利眼這三個字,甭想在李春花身上找到。
曹青青拉起被單往身上纏,走向梳妝台,由抽屜拿出一直被她收納在盒子里綠的通透晶瑩的玉戒指,「不知道伯母是不是已經曉得我跟你的事,因為她有一天送我這個,我在猜,這個東西一定很貴,貴到拿去變賣就可以有一大筆錢——伯母是不是有要我離開你的意思?」
金達風為之動容,取走那只戒指,唇角愉悅上揚。
他狡猾,沒想到他老媽比他更狡猾。
「達風?」曹青青等不到他的回答,便咬住下唇,有點慌。
「把手伸出來。」
「要做什麼?」曹青青依言伸出手。
「戒指不是給你放在盒子里,是要戴在手指上。」金達風抓住她的手腕,動作俐落地往無名指上套進去。「行了!」
「什麼?」她傻傻地瞧他做出類似將她套牢的親密動作,甜蜜的滋味不禁涌上心頭。
「你已經被金家訂下,休想要我退貨。」他宣告堅定不栘的決定。
「效?」
他環住她,得意地親她一口,「這個戒指是祖傳,準備選媳婦用。」
突如其來的幸福從天而降,砸上她腦門,使得她腦子頓時空白一片。
稍後,她回了神,搗住嘴,專注覷著他格外認真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一份驚喜,一份幸福,在心頭撞過來撞過去,惹的她一時間不知是要先高興大叫,還是要先感動落淚。
「意思就是——」金達風快她一步,抱起她快速轉圈,「你是我的!」
他被她轉的頭好暈,停下來後,暈眩地依偎在他懷里,喜孜孜地憨笑。
「好吧,我們來慶祝!」他似小孩般得到母親送的大禮物,得意透了。
慶祝?嗯,他的喜悅替她確定了自己的幸福,她也開心極了,沒想到自己會有嫁給他的一天,沒想到她能得到金老夫人的認同,這份對金達風的愛,就算付出的再多都是值得的。
等等就跟他一起出門,來個像普通情人一樣逛逛街、吃吃飯等等之類的約會。
可這樣的慶祝法剛浮現她腦門時,金達風的另類慶祝法就此展開——
扯下她的被單,抱起嬌小的身軀,緊貼在牆面上,瘋狂慶祝!
「達風!」曹青青顫嘆,「你別來了……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又沒有要你幫忙。」別擔心,他會自己來,不算工資。
「總不能一直在這里待一整天。」這是她房間哪,同事早晚會回來,要是听見男女親熱的聲音,多難為情?到時發現是她跟他們的少爺做這檔事,又該怎麼面對他們?
「那你衣服穿一穿,去我屋子。」
他還是不肯放過她的身體,大手催促般將裙子、衣服一並扔給她。
就在此時,祥叔與同事阿泰的聲音出現在隔壁房間。
衣服還沒穿好的曹青青當場嚇白了臉,金達風竟還開心的把耳朵貼在牆壁上,「好像是祥叔跟阿泰……」
「阿泰換到隔壁去睡,祥叔有時候會去叫阿泰起床。」她衣服穿好,正想穿裙子,忍不住去看那惡魔一眼,跟著把裙子扔一旁,覺得換上褲子保險點,免得他又突然獸性大發,裙子一掀,輕松登陸。
金達風點點頭,似是想到什麼,抓起衣服迅速套上。
「我出去找他們!」
曹青青被這句話又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達風!你別從這里走出去……達風!」
她阻止不了他,乾脆自己把衣服穿整齊,撇清嫌疑後趕到門口,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祥叔。」金達風敲敲早已打開的房門。
「耶?少爺,你怎麼在這?」祥叔驚喜,難得一大早看見金達風活著,平時這時間,這位金大爺都是死在床上,現在不知是吃了什麼運功散而生龍活虎。
「我有事找青青。」金達風笑笑。
藏匿在後頭的曹青青,一听這自然的理由便松了一口氣,抬眼再看他時,莫名感覺他的笑容好陰險,令人毛骨悚然。
「我剛剛有听到阿泰的聲音,怎麼沒見到他人?」金達風往里頭探呀探。
「喔,阿泰急著去廁所,才下去,少爺要找阿泰嗎?」祥叔溫和說道,還是一副和善老人的模樣。
「沒關系,找你也可以。」
「是什麼事?」
「我只是想問問你,到底是哪些人三更半夜老把我抬出去?」這個帳得清一清了,當然,這表示他心里早有個底。
前陣子就見幾個黑影溜進他房間,還不知死活地交談起來,不知他根本沒熟睡,因為那時他才剛從曹青青的床上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幾個人的聲音,熟悉到他絕對認得出來!
祥叔神色不變,「真的不曉得,少爺問我,我也不知道要問誰去。」
「那倒是,不過,黑鷹那時翻跟斗翻的真帥,真想找他學兩招。」
「真的嗎?」祥叔眼楮一亮,歹勢的要命,「其實我學很久耶!」
兩人靜了一下。
金達風笑意加深,看著祥叔,愈笑愈邪惡。
祥叔大感詭異,看著金達風,愈看愈駭怕。
「別以為你一大把年紀我就不敢扁你!」金達風猛地咆哮。
「哇——」祥叔驚聲尖叫,嚇得腳底抹油就溜。
「給我過來!」金達風緊追在後。
曹青青雖看不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看著他追著心驚膽顫的祥叔的情景,就忍俊不住地笑出聲,一會兒後,又頗為落寞地垂下臉蛋。
她現在是很高興,但卻一直覺得這個幸福,似乎少了點什麼,有一種好不踏實的感覺……
「青青!」
按雜的思緒,教如有心靈感應般出現在眼前的金達風截斷。
「怎麼了?」
他喘了喘,走近一步。
「忘了跟你講。」他伸出手,一把將她帶入懷里。
「講什麼?」她貼著他的胸膛,想不出他到底要干嘛。
曹青青捺住性子,等著他的呼吸平順。
他雙臂收緊,側頭靠在香肩上,對著紼紅的小耳朵,輕輕緩緩地吐出︰
「我愛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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