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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男,摸哪里(下) 第3章(2)

沈淺的媽媽常年在外地,一般是雇個褓姆來看管沈淺,不過褓姆能做什麼?只管吃住,其他的一概不管,那個時候沈淺十三、四歲,處于叛逆期,愛玩又野。

直到國一開家長會的那天,沈母依舊不能趕過來參加,沈淺只好自己去了,她故意去得很晚,只想等到將近結束的時候再進去,那個時候老師肯定為了想早點回去,隨便放過她了。

她到了校門口,便見一群人在圍觀一輛車,沈淺以為會是什麼好車,她扒開人群看去,不過是半新不舊,稍微有點品牌的車。

「爸爸,這就是軍區尤司令的交通車嗎?」問這話的是與沈淺一樣的國一新生。

「是啊。」

另一頭圍觀的,年紀大一點男孩子說︰「難怪尤然會當上學生會主席,他成績又不是最好的,原來是賣他爸爸的面子。」

沈淺听得懵懵懂懂,只知道一個叫尤然的人,能當上學生會主席,是因為有個司令爸爸。

這是沈淺第一次听說尤然,後來國一這一年里,她听到尤然的次數越來越多,高高瘦瘦,頗受女孩子歡迎的美少年;比如,學校有一位學生獲得市里油畫比賽特等獎,那人叫尤然;再比如,情人節的那天,她班上的班花給國三的學長寫情書被果斷的拒絕了,那個學長的名字叫尤然,沈淺想,這個叫尤然的男孩可真是風雲人物,但是與她沈淺無關。

听了一年尤然的事跡,最後一件是他們這個國中進明星高中的幾十人中,分數最高的人是尤然,這在學校引起一陣議論,因為平時成績,尤然沒有得過一次第一,甚至沒有過前五名。

這給人一種鼓舞,沈淺其實很想成績好,偏偏成績差,不受老師重視,心里難免越來越自卑,更不想念書,但經過尤然的事,她也開始上進,終于在考試那年也上榜了,雖然她的分數是卡在明星高中的分數邊緣。

也就是在考試以後,沈淺的媽媽才從外地回來,她不打算走了,要陪沈淺把高中讀完,只是在考試後的那個暑假,她家里來了個哥哥,長得很白淨,嘴角總是帶著靦腆的笑,媽媽喚他叫尤初,那個哥哥喚沈母為阿姨。

沈淺不明白這個男孩是哪里來的,有些排斥他常常來她家玩,還有他總是刻意去討好她,但她脾氣倔,即使有時會心軟,行為上還是不肯和他好好相處。

有很多次,沈淺想問媽媽,這個男孩到底是誰?他怎麼那麼喜歡往他們家跑,而且一待就是很長時間?

沈母說︰「她是我姊姊的兒子。」姊姊的兒子用的著這麼親熱嗎?沈淺很疑惑。

有一次那個男孩又來了,沈淺把他堵在門外,非要問個究竟。

尤初的臉憋個通紅,他說︰「跟阿姨在一起,我就想到跟媽媽在一起的時候。」

沈淺不高興,因為她平時也很少跟她媽媽在一起,憑什麼難得回來的媽媽,又給別人霸佔了?

雖然沈淺一百個不願意,媽媽那天偏巧看見她堵著尤初,狠狠罵了她一通,便把尤初帶進屋里。事後,媽媽找她來談話,媽媽說︰「你和尤初是同命相憐,你們應該互相照顧。」沈淺不能理解。

後來,一次街上偶然的相遇,她知道了尤初的來頭,他從一部車子上下來,那汽車她認得是尤司令的,她听到尤初對車里說︰「爸爸,我走了。」

原來,尤初的爸爸是尤司令?沈淺便更加不能理解沈母告訴她的話,她和尤初同病相憐在哪里?他有爸爸,而她從來沒見過她的爸爸,她把這個疑惑埋在心里,她想自己去挖掘。

尤初是高三畢業的學生,他將要考航空軍校,但他體格不好,在這個暑假,幾乎每天背著行囊去體育館練習,順道去沈淺家坐坐後再回家。

沈淺本來就閑,她那個暑假幾乎是跟在他後面,想挖掘「同病相憐」之處,終于她發現他的生活里面只有一個爸爸,剩下什麼都沒有,正如沈淺一樣,她的生活中只有媽媽,剩下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同病相憐嗎?沈淺不知道,只知道,她發現這點以後,對尤初的態度好了很多,稱呼也從「喂」改成了「哥哥」。

沈淺以為,她以後的高中會很多姿多彩,媽媽在身邊陪著,有個以後當飛行員的哥哥來吹吹牛,生活應該很不錯。

但計劃往往沒有變化快,那天尤初自她家走後不久,沈淺在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他留下的皮夾,沈淺正在猶豫要不要送過去,沈母正好走過來看了,便叫沈淺把東西送過去。

沈淺應了一聲,提腿就去追尤初。

在一個馬路邊上,她遇見了尤初,還有那個她以後的初戀尤然。

他們在爭吵,但她不知道事端原因是什麼,那天天已經入夜,昏昏暗暗也看不見尤初與誰爭吵,只听見尤初說︰「弟弟,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要不是我的存在,你也不會……」

「夠了,你別把自己抬得太高。」尤然推了推他,冷著臉朝著馬路的另一頭跑去,叫了計程車離開了,沈淺走過去,拉住他,「哥哥,怎麼了?」

「有危險,你幫我去打110,說華星路建築工地會有群毆,我先過去一趟。」尤初二話不說,橫穿馬路……

沈淺還沒回過神來,只是電光火石的瞬間,一輛笨重的卡車急馳而來,一聲緊急剎車聲響起,只是還是晚了,沈淺听到一聲「砰」,重重的一聲……

她一直躲在醫院外面,每天一趟,偷偷模模去加護病房看尤初,見尤初還活著,便安然回家,她不敢告訴沈母,可是這則消息還是泄露了。

沈母馬上就去了醫院,沈淺依舊躲在病房外,偷偷地看,然後听見尤司令和沈母大吵,吵得很凶,幾乎是沈母在罵什麼畜生、什麼王八蛋之類的。

趁著混亂的時候,沈淺偷溜去看尤初,她靜靜地站在旁邊不敢出聲,就是呆呆注視閉著眼楮的尤初。

尤初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睜開眼,見到沈淺,抬起手來,沈淺走過去,模稜兩可听到他在說話,她湊上前去听。

「打110了嗎?」沈淺一愣,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顧及那個弟弟。

「淺淺,我是多余的,因為我的出現,害得我弟弟失去了他親弟弟和媽媽,還奪走了他唯一的父愛。」沈淺不懂,只是呆呆地望著尤初,尤初艱難地側頭看著沈淺,「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怎麼出車禍的。」沈淺蹙眉,但還是答應了。

「我弟弟比我可憐,我有爸爸照顧,他什麼都沒有,我欠他的,我想多照顧他……」他咳嗽幾聲,沈淺嚇了一跳,干著急。

「淺淺,我先睡一會兒,我真的累了。」沈淺點頭。

尤初真的睡了,只是掙扎了五天,終于一睡不醒,永眠不起。

沈淺有時候會拿起他最後留下的東西,看著那個皮夾里的身份證上的頭像,腦海中閃現尤初最後的一句話︰「我弟弟比我可憐,我有爸爸照顧,他什麼都沒有,我欠他的,我想多照顧他……」

那個人,真的那麼可憐嗎?

自從尤初死後,沈母沒有兌現承諾,陪沈淺讀完高中,她又去外地,之于這些,沈淺只是笑,她也夠可憐的。

升了高中,她又听到尤然的名字,那是一則處罰通告,說他參與外校一場群毆,影響校譽,品德不檢點,要撤除學生會主席的位置,並且在學籍上留有資料。

沈淺想,他該是個壞孩子,但又好像不是,他的口碑很好,都說他斯斯文文,話雖然不多,但絕對是文明派,至于打架,是為了他一個最要好的朋友陸子昂。

沈淺發現,她對尤然很多好奇,她這一好奇起來,就喜歡順著自己的好奇,探究一番。

她常常追蹤尤然,發現他生活很有意思,課余時間跑過去看,發現他要嘛是睡覺,要嘛拿著鉛筆在本子上畫一些素描,要嘛就是學習。

他不住校,但也不住在家里,他住在一間舊別墅,很大很壯觀,卻只有他一個人住,他自己買菜,然後做飯,打掃家里,吃完飯就寫作業,每天如此,沒有不良的嗜好。

她觀察他一個多月,結果在一個月以後的某一天,尤然終于轉頭,冷眼看著她,「你跟著我干什麼?你有什麼目的?一個月來鬼鬼祟祟。」

沈淺有著瞬間的僵硬,見他如此的冷臉,她反而厚起臉皮說︰「因為我喜歡你啊。」

尤然忽而紅了臉,悶悶地看著她,擠著牙膏一樣慢吞吞地說︰「你不要臉。」

沈淺嬉皮笑臉,然後吹著口哨,大搖大擺地轉身回去,對身後擺了擺手,「走啦。」

身後留下一臉錯愕的尤然,覺得她是個莫名其妙的女孩。

沈淺不知道,她後來是多麼喜歡尤然,喜歡到一生只想付出這麼一次感情就好;而尤然也不知道,原來身邊有人是那麼微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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