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夢魅(上) 第8章(2)

好半晌過去,他忽然打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仍下著雨,但雨勢已緩,雖是陰天,那光線對待在黑暗中的她來說,仍有些刺眼,她眨了眨眼,適應天光。

他沒有關門,門外也沒有動靜。

她不敢妄加判斷是否危險存在,但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頭。所以即便全身酸痛,她還是忍痛站了起來,誰知不站還好,她重心一落在腳掌上,瞬間讓她差點痛叫出聲。

她狠抽了口氣,咬著牙硬生生忍住痛,快步繞過屋子里東倒西歪的家具,上前來到門邊,誰知卻只看見他在門外不遠處杵著,右手拿著一把刀,仰望著那個被吊在樹上,一邊死命掙扎,一邊對著他狺狺低吼的動物。

一開始她還以為那是只狗,然後那東西因為奮力掙扎曲起身子想要咬斷綁住後腳的東西,為了平衡死命揮動著尾巴,她才發現那不是狗,是只狐狸。

那男人看著那只狐狸,舉刀在半空中一揮,狐狸瞬間掉了下來,他閃電般伸手抓住了那只掉落的狐狸頸項,狐狸試圖回首咬他,但他手一轉將它壓在地上,跪在地上用膝頭輕壓住它被綁住的後腳,以刀尖把那束縛它後腳的繩子割開。

然後他放下刀子,檢查它被綁過的地方,跟著才松開了手腳,起身後退一步。

那只狐狸瞬間跳了起來,跑開了幾步,回身對著他咧嘴張牙威嚇。

他雙手自然垂放在身側,姿態輕松的看著那只棕毛狐狸,挑眉開口。

「我很抱歉,OK?但這里暫時是我的地盤,你這幾天最好別靠近這里。」

狐狸警戒的看著他,也不知听懂了沒有,但它迅速往後再退幾步,然後又退幾步,跟著才轉身鑽入樹叢里,一溜煙的跑的不見蹤影。

他笑著搖了搖頭,彎腰拾起那把刀,把某種東西繞在刀柄上,一邊警覺戒慎的看向四周,然後下一秒,他對上了她的眼。

她扶著門框,沒來由的感到臉紅。

但那男人卻一點也不覺不好意思,只是就那樣站在雨中,就像伊甸園里的亞當那樣自然。

昨晚她沒力氣看,而今她想不看都很難。

他強壯結實,背部的肌肉在皮膚下隆起,然後他整個人轉了過來,面對她。

雨水打在他身上,在他強健的肌理上流淌匯聚再滑落,處在這只有十幾度的低溫細雨中,他好似一點也不覺得冷。

當他緩步朝她走來,她不由自主的心跳狂奔、呼吸急促。

那不是電影明星的身體,這男人不是只顧著漂亮的家伙,他昨晚的行為和方才那橫空抓住狐狸後頸的身手,擺明了那身肌肉不只是好看而已,他胸月復上的肌肉塊壘分明,身上的毛發讓她知道他那頭好看的金發不是人工染出來的。

他以右手握著刀,神色自然的抬起左手抹去一臉的雨水,再往上以手指耙過濕透的金發,口鼻呼出的熱氣在冷風細雨中形成氤氳的白煙。

然後,來到她身前,垂眼看著她,語音低啞的說。

「只是只倒霉的狐狸。」

雨繼續下著,她沒有辦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甚至無法動彈。

「是你做的陷阱?」

「嗯。」

「用什麼?」

她听見自己問,但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清楚自己在問什麼,她滿腦子都是眼前這生猛男人健美的。

男人不應該有這樣俊美的臉龐,又有如此性感健壯的身體,這家伙活色生香得要命,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根本就是在形容他。

「這個。」他舉起刀柄,回答她的問題。

她沒有挪移視線去看,雖然才剛試著把頭臉的雨水抹去,但她無法不注意到他唇上依然沾染著雨滴,那些滲冒出下巴的胡渣也是,甚至他那雙藍眸上的睫毛也是如此懸著細微的水珠。

她冰山上完全不在意他的答案,可此時此刻,她的腦袋無法正常思考,當他靠的那麼近,近到她能看見他皮膚上的紋理,嘗到他呼出的熱氣,甚至幾乎要觸踫到他濕潤的唇時,她真的無法動腦。

然後,她發現自己抬起了手,撫著他濕透的臉龐。

雨水很冰冷,但他的臉是熱的,她替他抹去臉上的雨水,食指撫過他的眉,他屏住氣息,眼角微抽,整個人靜止了下來,只有那湛藍的眸收縮著。

他想要她,她知道,她能從他眼中看出來,即便他朝她走來時姿態如此輕松自然,但她依然感覺得到,那種從他身上無形輻射而來的。

她應該要抽回手,應該要開口說些什麼,這一秒,她知道她什麼都能做,就是不能繼續撫模他,那是玩火。

昨天,他在她房里就差點停不下來,如果不是欣欣闖進來,她知道她絕對無法抗拒他。

但昨天,感覺好遙遠,像上個世紀那麼遙遠。

她無法抽回手,她的手有自己的意志,撫過了他的臉龐,插入他的濕發中,忍不住緩緩將他拉了下來,忍不住玩火。

他低頭張嘴,如她所願,吻了她。

那不是什麼招呼的吻,他的唇舌熱情而貪婪,她可以清楚嘗到他的味道,然後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腰,將她猛然拉近,她被拉得緊緊貼靠在他身上,清楚感覺到他身上的雨水,教人無法忽視,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渾身發燙。

然後不知怎地,她回到了屋里,他關上了門。

黑暗再度降臨,可他在黑暗中無比清晰。

他的呼吸、味道、有力的大手、撩人的唇與舌……

他濕燙的皮膚貼著她,蹭著她,包圍她,擁抱她,佔據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听到刀子掉到地板的聲音,感覺到他輕而易舉的將她抱了起來,她輕抽口氣,不由自主的緊攀著他的肩頸,瑟縮顫栗著。

……

他是個蠢蛋。

肯恩走在風雨中,再次重新設置之前被那只狐狸誤踩破壞的陷阱。

這狩獵小屋雖然幾近荒廢,但它仍在城堡的範圍內,那瘋子隨時可能決定冒雨出門追逐她。

他真的不該因為一時沖動,罔顧她的生命安全。

可是,當那個女人那樣依在門邊,烏黑的長發半掩著她白女敕的嬌軀,還用那雙迷蒙氤氳的大眼,濕潤誘人的粉唇微啟,用那樣渴望的表情看他時,他真的不太能正常思考。

因為那晦暗的過往和身體的損傷,當他終于獲得自由時,曾經有一度,他確實對異性的身體十分著迷,他異常迷戀那種和人肌膚相親的感覺,但他還以為,他早就過了那個階段;說到底,的不過就是那回事,後來他發現短暫的男歡女愛之後,內心的空虛感卻更深,就不再繼續下去。

或許,是因為他太久沒和女人在一起了?

瞥了眼那不遠處在雨中的小屋,他深吸了口氣,將臉上雨水再次抹去,拾起一旁被風雨吹落的樹枝,拿刀削去邊條枝葉,將它削得筆直,思緒卻無法從她身上轉移。

他不該屈服于自身的,但她想要他,他看得出來,感覺得到,當她抬手撫模他的臉,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

她沒有拒絕,他則無法不伸手拿取,沒有理由不要。

更何況,他想要她,這小女人有種莫名的特質吸引這他,他甚至夢到自己和她上了床,而現實中的她比夢中更加性感誘人。

在那熟悉的黑暗中,他沒有思考,無法思考,只能感覺。

感覺她身上迷人的幽香,感覺她急促的呼吸,感覺她因他而加速的心跳,感覺她無法自已的緊攀著他,感覺她回蕩在黑暗中的嚶嚀嬌喘。

但她是歡迎他的,他能清楚察覺到這一點,她緊抓著他的肩背,弓身迎向他,因他每一次親吻而顫抖嬌吟。

那回憶,教他肩背抽緊,讓嘴里仿佛再次嘗到她的滋味,就連冰冷的雨也無法替他降溫。他把樹枝前端削尖,抓著那自制的長矛,轉過身,朝湖邊走去,腦子里全是那個女人。

她雖然嬌羞,卻萬般熱情,那樣渴望他的觸踫,而且她從頭到尾沒試圖要他停下來,他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沒有經驗。

該死,偏偏她就是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他只知道自己弄疼她了。

他擰著眉,嘆了口氣,挑了個有樹蔭的地方,走入湖中,腿部的肌肉在入水後立刻收縮,讓他知道水溫很低,他調節著呼吸,深吸口氣,潛入冰冷的水中,要自己專心在手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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