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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馭修羅(下) 第10章(1)

三年又幾個月後……

元宵剛過,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明黃的宮殿又成一色的雪白,一個約莫二歲的男女圭女圭,圓臉兒,圓眼楮,紅紅的小嘴巴,軟呼的臉頰被初春的風吹得紅撲撲,此刻,他穿著一身縫制密寶的圈毛小襖子,看起來就像是一顆小……不,是雖小但十分飽實的粽子。

「四叔!四叔!」

他一邊喊著,一邊邁著兩條小腿兒,一路跑跳進了「芳菲殿」的暖閣里,幾個陪隨宮人趕忙著追,才勉強能跟在小主子身後。

小家伙前腳才蹦進屋,立刻開始找人,很快就看見了他躺在榻上的「四叔」正靠著引枕,佣閑地就著懶架在看書。

「四叔。」那軟軟的嗓音甜到都能溢出蜜。

容若兩日沒出「芳菲殿」殿門,此刻皇宮各殿都還燒著地龍,十分溫暖,所以,她僅著一身月白色的深衣,隨意地套著件蜜色的軟袍子,長發松挽成一束,看起來慵懶之中帶著一點媚態。

她听到那軟膩進骨子里的一喚,才淡淡地從書頁里抬起明眸,瞧了那顆蹦進門的小粽子一眼,看著他兩條小腿沒一刻安分,就連奴才們還在為他月兌襖于,都直想往她這里飛奔過來。

「四叔,睿兒想四叔了。」小家伙笑得圓眼兒成了線,兩排白色的小牙咧得幾乎是顆顆分明。

罷才,大老遠就听見這小子一路風風火火而來,她本來打算一進門就訓他的沒規矩,但一見到他那張逗人的笑臉,她忍不住搖頭笑嘆,沒法子狠心把這張笑臉兒罵成哭臉兒。

她這兩日身子不是很舒坦,總是容易感到暈眩身軟,太醫吩咐不能見風,所以已經兩日沒出「芳菲殿」大門。

律韜為了讓她靜養,也下令不準任何人打擾她,而為了她當初一句氣話,斂兒這幾年養在她六弟的宮里,管她家六弟喊「娘親」,一連兩日討著要見「四叔」,都被律韜給擋了。

終于,月兌下小襖子之後,睿兒重獲自由,直奔到臥榻畔,站在腳凳上,努力地想要爬上去。

「四叔,睿兒要上榻……」他一手扯著容若所蓋的錦被,一下端在臥榻的軟墊上,女乃氣的嗓音因為使了勁而听起來有點吃力。

「小滿。」容若朝著婢女努了努下頷。

小滿看見小皇子那副可愛逗趣的模樣,笑吟吟地出手幫忙。

就這樣,睿兒一邊自個兒出力,一邊讓人幫忙月兌了小靴,讓人扶上了臥榻,上了榻,幾乎是立刻地往他「四叔」的懷里窩進去。

「睿兒好高興能見到四叔,四叔香。」

小家伙整個糯進了容若縴細柔軟的懷抱里,心滿意足地深吸了口氣,在他家「四叔」身上完全沒有一般女子膩人的脂粉味,而是一種令人舒心沉穩的香息,同樣的氣味他在父皇身上也曾嗅過。

不過,听他「娘親」說過,父皇所慣用的香與「四叔」不同,若有同樣的香氣,肯定是從「四叔」這兒染過去的。

至于是如何「染」過去的呢?這一點,小家伙的心思非常簡單,一猜就知道是他父皇與自己一樣喜歡「四叔」的香氣,常常討著要「四叔」抱,他只是不懂為什麼,那天「娘親」听到他這個說法時,表情會突然有些佔怪。

他想,肯定是自己的問法不對,只是,明明是「娘親」自個兒說過,要他無論見「四叔」臉色怎麼難看嚇人,都要像團牛皮糖似的粘著不放,然後賣乖裝無辜,尤其是一副可憐樣兒,最容易討心軟的「四叔」疼愛了。

這一點,他這麼一丁點兒大的小女圭女圭都知道要!身體力行」了,他父皇那麼大個人,哪里會不懂這個道理呢?

據說,「娘親」也曾就這一點對他父皇口授了幾堂課呢!

所以,後來,當容若知道自己被律韜父子二人吃定欺軟,全都是拜了自己所疼愛的六弟面授機宜之賜,險些沒一時沖動掐死那小子,心里動了幾個念頭,想是要將他發配邊疆還是流放南海去,就恨自己多年的苦心保護周全,竟然不防他吃里扒外,向著「外人」對付他的好四哥。

容若讓人撤了懶架,好讓睿兒可以有更大的活動空間,不過,小家伙存心要跟她膩在一塊兒,一雙小軟手圈著她的脖子不肯放,硬是擠成一團。

「父皇凶,他不讓睿兒見‘四叔’,說怕睿兒喜歡蹭著‘四叔’,會把‘四叔’給蹭壞了。」說著,那雙小手圈得更緊了。

容若听出小家伙的聲音噎得都快要哭出來,終于忍不住心軟,伸手將他給抱進懷里,伸手在他的背上輕拍著。

「少听你父皇胡說,‘四叔’沒那麼嬌貴,不會讓睿兒給蹭壞的。」不過她忍不住要想,她家六弟可真是會養孩子,把睿兒養成這麼一個白胖小子,不是皮肉橫張的肥胖,但手腳和臉蛋看起來就是圓嘟嘟的,十足十的可愛,只是也略沉了些,現在已經讓她沒力氣抱上懷了。

「睿兒決定以後不蹭‘四叔’了,‘四叔’抱睿兒一會兒就好。」小家伙心里其實是很不安的。

雖然,沒有人跟他說實話,但他能听得懂,宮里有奴才在說皇後娘娘鳳體違和,他知道,皇後就是「四叔」,皇後不好,就是他家「四叔」不好,所以他才會急著想見「四叔」,而越是見不到,他的心里就越急。

最後,是讓「娘親」帶著他,在父皇面前嚎啕大哭,才終于讓父皇同意他可以進「芳菲殿」見「四叔」。

「‘四叔’不是正抱著睿兒了嗎?」

容若泛起淺笑,縴手輕拍著白胖小子的行,抬眸與一旁的小滿相視了眼,小滿知道主子想與皇子獨處的意思,領著宮人們退了出去。

其實,在睿兒過來之前,律韜就已經派人來過了,告訴她睿兒在「養心殿」大哭著要見她的事,所以她知道小家伙哭過了,過了這會兒,眼楮是黑白分明了,不過那眼眶還有一圈紅呢!

不知怎地,見著那一圈哭紅,讓她的心微揪了起來。

明明是讓她痛了一天一夜才誕下的臭小子,是她從未想要過的一塊月復中血肉,但是,見著他原本皺如猴兒的眼眉漸漸舒展開來,算著他一口乳齒逐顆長齊,開始會走、會跑、會跳,成天追在她後面喊「四叔」,一會兒討著要抱,一會兒討著要親,一會兒跌疼了要吹痛痛,听著他那軟得教人發噱的女乃聲女乃氣,就教她無法對這兒子硬下心腸不理不睬。

兒子啊!是啊,無論容若心里多麼不願意對自己承認,但是,自己終究還是為律韜那男人生下了他的親骨肉。

「四叔。」似乎覺得「蹭」夠了,小家伙終于願意稍微挪開圓嘟嘟的身子,讓他家「四叔」可以端杯喝茶,潤潤喉嚨。

「嗯?」容若淺飲了口茶湯,唇畔依然噙著笑。

「昨兒個夜里,睿兒問‘娘親’什麼時候給睿兒一個弟弟或妹妹,‘娘親’說這要來問四叔才知道,四叔,您什麼時候要給睿兒一個弟妹?」

沒料到小子會突然有此一問,讓容若一口茶還未進喉就差點嗆出來,但終究是定力足夠,穩了穩心神,勉強將茶水順進喉里,但還是不小心嗆到一點,忍不住低低地輕咳了起來。

「四叔怎麼了?」小家伙看見心愛的「四叔」咳得嬌顏通紅,還一直咳個不停,不由得滿懷憂心,才剛說不會再「蹭」他心愛的「四叔」,這會兒已經忘光在腦後,圓嘟嘟的一團又「蹭」了上去。

被睿兒整團壓在身上,容若有些吃受不消,但她咳得沒力氣將他抱開,只能暗恨女人的身子實在柔弱,她一邊咳著,一邊瞪著親生兒子,想他該不會已經知道……?!

不可能!律韜要是敢不經她同意就告訴睿兒,她一定要殺了他!

而另一個她想殺的人,是那個該死的六弟!沒事做什麼跟孩子胡說八道,簡直可恨!

「四叔……」

小家伙的身量實在沉,容若實在被他「蹭」得沒轍了,只能將縴細的身子往臥榻的後方不斷挪退,伸出一手擋在孩子與平坦的肚月復之間,一臉的防備,數度的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一只男人的大掌揪住了睿兒的衣領,將他給騰空拎了起來,終于讓容若可以有空間喘息,臉上也露出了放心的表情,一抬起美眸,搖了搖頭,就看見律韜強忍住不高興的情緒,沒開口責罵兒子。

「父皇……」

明明已經被拎住領子,脖子都瞧不見了,睿兒一看見他父皇,仍有本領將脖子往里縮上一縮,模樣就像是縮在殼里的小烏龜。

「你想要弟妹是嗎?」見兒子實在討喜的模樣,律韜原本繃住的冷臉咧開了笑,也不知道是這兩天心情大好,還是覺得這孩子被他們欺負得太過了,感到有些于心不忍,「就快了,睿兒八個月後就會有一個弟弟或妹妹了。」

「八個月?可是‘娘親’說女子懷胎要九個月。」小家伙疑惑地「嗯」了聲,黑白分明的圓眼眨巴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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