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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未晚 第10章(2)

久久的沉默,綿長得就像百年的歲月,胡荼靡緊抿著女敕唇,吞下了心頭的哽痛,「日子決定了我會告訴你。」

听完她的回答,烏天耀心頭然涌上一陣焦躁,他咬牙低吼了聲,轉過身就像只負傷的猛獸般頹然離去。

胡荼靡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咬住唇,忍住了心口這然欲泣的酸楚。

歡天喜地,興高采烈。

自從小少主出生之後,整個烏家堡都沉浸在一股子歡樂的氣氛之中,每個人無論在做任何事情,都是笑得合不攏嘴,逢人便說他們家的小少主長得多可愛,簡直就是一個天上有、地上無的小童子。

無論胡荼靡如何明示與暗示,要他們的行為收斂一些,不要太過夸張,還是止不住他們想要炫耀烏家堡終于後繼有人了!

滿月宴。

雖然沒有正式發出帖子,但是烏家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異常有默契,幾天前趁著胡靡還不能走出房門時,就大肆地張羅起來。

等她能夠出門走動時,也已經大事底定,來不及阻止了。

滿月宴。

已經有好些年,烏家堡不曾像今日如此熱鬧過,賀客絡繹不絕,各地不能擅自離開崗位的掌櫃也都派人送了賀禮進京。

烏家堡上下更是每個人都擠著要獻寶,每個人都把自個兒多年來搜羅的珍寶拿來出任小少主挑選,瞧得胡荼靡又好氣又好笑,最後只能一一婉拒,說孩子還太小,不能寵壞他。

烏天耀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不想干涉妻子的做法,他知道她為什麼不接受大伙兒的禮物,因為她即將離開烏家堡,不想讓這種事情成為習慣。

一想到她很快就會離開,他勉強抿在唇畔的微笑增添了一抹苦澀。

這時,大廳之外傳來了騷動聲,引起了烏天耀和胡荼靡的注意,他們不約而同地往外瞧去,看見了大隊人馬進了大門,往大廳浩浩蕩蕩而來。

「天爺,是驍爺到了!」陳寧遠站在最接近門口的位置,看見了隊伍之首的韓驍,轉頭對主子笑稟道。

烏天耀站起身,也見到了韓驍,質疑地眯細銳眸,看著老友一臉「和藹可親」的微笑,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韓驍走進大廳,看見了大伙兒一片寂靜,「怎麼?看樣子我的到來好像不太受到歡迎?」

「你來做什麼?」烏天耀沒好氣地問,他們之間已經太過熟稔到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麼寫。

按照道理說,他應該邀請韓驍來參加孩子的滿月宴,但是上次的事情讓他的印象太過深刻,讓他對這個心機深沉的男人不敢掉以輕心。

「我當然是來祝賀老弟你喜獲麟兒,順便為了上次把你迷昏,讓你趕不及回家赴約一事表示抱歉。」韓驍笑著說完,揚起長臂,在他身後的人紛紛把肩上扛的,手里抱的大禮給擱進大廳央心,「這些禮物只是小小心意,希望荼靡弟妹可以笑納。」

說完,他轉眸望向抱著孩子的荼靡,見她只是微笑搖搖頭,一臉恬靜溫婉的模樣,看不出來她就是讓烏天耀吃盡苦頭的凶手。

「我以為這件事情咱們上次就已經解決了。」烏天耀悶悶地說道,沒好氣地瞪了韓驍一眼。

「是呀!我就是來跟弟妹說明,那一晚你沒回來赴約,其實你去了我那里,喝了一晚的悶酒,對我說了不少心里話。」韓驍臉上的笑意不減,簡直到了邪惡的地步,教烏天耀看得心里發毛,「荼靡妹子,你想知道他在我面前說了你什麼嗎?他說,其實當初娶你,不過就是為了要一個繼承人,不過就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

「該死的韓驍,你是真的想讓我砍了你嗎?」烏天耀爆出一聲咆哮,火大地箭步沖上前,立刻被他身旁圍起的人牆給擋住去路。

「不要激動,天耀,我話還沒說完。」韓驍看著胡荼靡神情依舊平靜,只是難掩眸色黯然,繼續自顧地說道︰「不過,他說那些話時尚未喝醉,等他醉了之後,荼靡妹子,那時候他臉上出現我生平未曾見過的痛苦表情,他說,不管你要什麼都好,只要你能夠繼續留在他身邊,他任何東西都願意給你,我想,你可能不懂一個男人說出這種話時,心里是什麼想法,但我能明白,他一定極愛,才會不擇手段都要把你留在身邊吧!」

韓驍話聲一落,大廳里一片久久的沉寂,人們面面相覷,沒人敢出聲打破眼前的沉默。

烏天耀冷靜了下來,滿心忐忑地看著抿唇不語的胡荼靡,她依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地把懷里的孩子交給崔嬤,飛快地別身往外走去。

「荼靡。」烏耀天立刻追了出去。

「不要喊我,我不想听。」她的腳步越走越快,捂住了耳朵,她想要逃開,不想要再听見任何會動搖她內心的字句。

「不!我要喊你,我有話要跟你說,你跟我來!」說完,烏天耀不管她的掙扎,硬是將她拉到了書房之中。

進了書房,烏天耀關上了門,依舊緊拉住她的手腕,怕她會趁機跑掉。

胡荼靡掙扎著,眼淚就快要掉下來,她感覺心口好燙,韓驍剛才所說的話就像是在她的心里放了一把火,燒得她好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烏天耀抽開一只抽屜,從屜里拿出了一封錦袋,擱到了書案上,這時候才放開她的手,「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她遲疑了半晌,才小聲地問道。

「是城北一座宅邸的產權,你收下吧!」

「我不要你的東西,請你拿回去。」

雖然不訝異她會拒絕,但是烏天耀的心仍舊沉了一下,「我知道你不要我……不要任何關于我的東西,包括我的贈予,但是,這宅邸不是給你的,是我要給咱們兒子的見面禮,我要你們搬進去,這樣我可以就近照顧你們母子。」

「我不要!」她想也沒想,斷然拒絕,「難道,你想要反悔嗎?你說過要把兒子讓給我,不會阻止我們離開,你忘記自己的承諾了嗎?」

「我沒忘!我答應讓你們離開烏家堡,但沒說會讓你們離開京城,荼靡,難道,你連讓我偶爾探視兒子的機會都沒有嗎?」

「堯兒現在是你唯一的兒子,所以你會舍不得他,這個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很快就不會了,等你娶了新的妻子,等她替你生下第二個、第三個兒子,你很快就會忘記堯兒,我們母子對你而言,也就不是那麼珍貴不能替代了!」

「不,你們對我而言,將永遠都是最珍貴的。」他渾厚的嗓音斬釘截鐵,凝視著她的眼神無比堅定。

「我烏天耀不會再娶,休想我會給你休書,在我的心里,你將永遠是我唯一的結發妻子,堯兒會是烏家唯一的繼承人,荼靡,你已經是我孩子的娘親,別想再用無子的理由逼我休了你,我想不出還有任何理由,可以讓你拿來逼我把你休掉,終我這一生,我只想要守護你們母子,無論你會不會稀罕,我的心意都不會改變。」

「你听清楚了嗎?今生今世,我烏天耀的妻子只有你一個!」久久得不到她的響應,他的心里涌起了一陣慌亂,「你為什麼不說話?我剛才所說的話,你究竟听見沒有?」

「我听見了。」她揚眸瞅著他,緊緊地抿住女敕唇,就算是勉強忍住,眼眶仍舊泛了一圈紅。

「我愛你。」烏天耀看著面前的縴縴女子,簡單的三個字,低沉的嗓音說得緩慢卻又堅定,「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我還是想說出來,我愛你,就算你會取笑我,我還是要說我愛你!」

胡荼靡屏住呼吸,忍住了心里的疼痛,任由眼眶的一圈紅暈慢慢地染紅她的眼眸,盈滿著就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別哭,我說這些話不是想讓你困擾。」看見她哭,烏天耀頓時感到不知所措,「我只是痛恨自己的遲鈍,遲鈍到你都已經決定不再對我好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愛你。」

听見他每一字、每一句之中都充滿了足以揪痛她心髒的深情,胡荼靡別開臉蛋,再也承禁不住淚水的重量,剔透的淚水滾落她的雙頰。

「不要逼我寫休書,可以嗎?留下來,留在京城,留在我可以看得見你們的地方,讓我用一生一世的時間照顧你們,荼靡,我的好荼靡,最後再答應我這一次,我求你了。」

說完,他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箭步上前從背後摟住她縴細的身子,恨不得將柔弱的她狠狠地揉進骨子里,讓她再也不能離開他半步。

他震撼于內心想要佔有她的渴望,他不懂自己是著了她什麼魔,竟然會每一時、每一刻都想佔住她不放!

「不,你有的,你當然還有另一個理由把我休掉。」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掙開他的懷抱,一眨眼退得遠遠的,不讓他靠近。

「你想說什麼?」他眯細銳眸,小心翼翼地瞅著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氣,在一瞬間又變得緊繃了起來。

她搖搖頭,露出了自我厭惡的表情,「就算沒有無子的理由,我還有另一個充分的理由,可以讓你把我給休了。」

「什麼理由?」

「善妒。」

「你再說一次。」

「你沒听錯,是妒嫉沒錯,當我看著你與別的女人在一起時,我的心像是有把火在燒著,我妒嫉與你在一起的女子,我不是個好妻子,我不是,當我看著你與別的女子在一起時,我心里好恨、好怨,惱得恨不能把你給殺了!我多想狠下心,把你給殺了!」

不是真的殺掉他,而是殺掉在她心里的他!她好想徹徹底底把烙印在心坎上的他給除掉,可是就是辦不到!

「你以為我听到你這麼說,心里會不高興,會嫌惡你嗎?」

「無子是絕後,善妒是亂家,兩者都不是好事。」

「可是我很高興你會妒嫉,因為那代表你喜歡我,你愛我的,是不?因為愛我所以才會妒嫉,是不?」他收攏抱住她的結實臂膀,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讓她輕易地推開。

「是!是!」她大聲地說道,再也忍不住眼淚一串串掉落,她任由他緊摟著,仰首輕吻著他的下頷,「我愛你,早在好久以前,早在你沒有愛我之前,我就已經深深愛著你了。」

聞言,烏天耀像是拿到全天下最美好的禮物般開心而雀躍,俯首吻上她的唇,狠狠地吮吻著,就像要把失去的份全部補回來。

久久,當他放開她的唇,看見她的唇上烙著他印下的紅痕,滿意地勾起一抹微笑,「誰說,是你愛我比較早呢?」

「那有什麼疑問,當然是我愛你比較早。」胡荼靡疑惑地擰起眉心,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當我看見你的第一眼,看見你溫柔地吹涼茶水時,我想,那時候你就已經在我心上了。」

說完,他還不等她發出疑問,再度吻住她的唇,而這一次,當然不僅僅只是一個吻而已。

那一天,直到大廳里的人都散走了,還等不到他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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