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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未婚妻 第6章(2)

她瞪他,展現梨花帶雨背後的女王本性,「你害我變得那麼丑,我只是弄髒你一件衣服,你已經得了這麼多的便宜,不要露出好像听到天方夜談一樣的表情!我說的難道沒有道理嗎?本來我還想把你告得傾家蕩產的!」

「有,有道理,天大的道理全給你佔盡了。」成童笑,他還是比較習慣杜大小姐元氣十足的模樣,那雙汪汪的淚眼幾乎令他心悸,「那我就先謝謝你的手下留情了。」

「這還差不多!」杜非煙持之以恆地污染那件質料很高級的上衣,哼!自己穿得那麼講究,卻把那種三流貨色的東西扔給她,而且這些衣服還是從那個孔可可的臥室里拿出來的,顯然是人家穿過、穿舊的東西!哼,她是商界大老杜凱勝的掌上明珠,可不是垃圾回收處!

這樣一想,心火又生,單單污染一件上衣還不解恨,于是,所有的被單、枕頭……凡是觸手可及的一切東西,皆成了某女的泄憤對象,如果不是毯子還具有遮羞功能,恐怕也難以保全。

「對了,你、你要記得,幫我向院長請假,說我有事回家一趟。」她哭得狠了,帶了點喘,用一雙淚汪汪的眼凶狠地瞪著他,「還有,要言辭懇切地替我向小朋友道歉,不許忘了!」

成童瞧了一會,原來,無論一個女人多麼美麗、多麼驕傲、多麼固執,一旦哭起來、鬧起來,結果都只有一個;不過,那樣的她,月兌下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單純地表現自己的喜怒哀樂,就像一個天真未泯的孩子,很可愛、很令他心動。

但現在卻不是讓他感慨的時候,發現杜非煙的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後,成童無聲無息地退出了房間。

他先撥通好友衛端的電話,他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皮膚科專家;衛端恰好受到邀請,正在香港為一個大明星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但是好友有難,義不容辭、天性爽直的衛端拍著胸脯答應了,當天就會搭私人飛機來為好友排憂解難。

接著,他撥通了寧雨錦的手機。

不出意料,等他三言兩語地敘述完杜非煙的近況後,劈頭就遭到了一連串的怒罵;在商界儼然成為一方巨霸的成童,卻不敢插嘴反駁,乖乖地听寧雨錦訓斥完畢。

「寧夫人,請問,非煙對什麼東西過敏?」

「你打電話來是問這個?」寧雨錦有些驚訝。

「對。」難道還會是專程找罵挨?也只有為了那個女人,他才會低聲下氣地討好她的媽媽;唉,愛情的魔力啊!

她果然沒有看錯人!寧雨錦一邊走入一家五星級酒店,一邊望了望那輛偷偷模模、鬼鬼祟祟跟了她一路,卻絲毫沒技術可言的黑色林肯,笑容浮到臉上,她又有了捉弄人的樂趣,「我們不是達成過協議,在我把非煙交給你的三個月里,我會對你們的交往采取不聞不問的措施?現在你打電話給我,不是明擺著違約嗎?」

「可是,這個是關于非煙的……」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向協議方請教,即使對方不介意他違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可是非煙的健康至上,身為她的母親,怎麼能把協議放在女兒之前?孰輕孰重,難道她分不清?

「我該說的都說了!成大少爺,我們之間簽下的是我女兒一生的歸屬問題,不能兒戲,如果你非要堅持,我也別無他法,今天我就會把非煙接回家。」她說得沒有絲毫轉園余地。

反正女兒的身體她最清楚不過,雖然這個現象只在嬰兒初期發生過,後來在他們嚴密的照顧下,再也沒有出現過︰但這充其量只是一個小問題,無關痛癢,更不會有什麼傷害。

成童氣結;寧雨錦更是干脆,確定他明白她的意思後,二話不說地掛了電話。

要得到她一手養大的女兒,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百煉成精,就讓某個想不勞而獲、竊取他人果實的男人好好琢磨去吧!

美目斜視三十度,某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已下了車,戴著一副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故作自然地也走入了酒店;寧雨錦暗暗好笑,她和他同床共枕將近三十年,難道戴上一副墨鏡,她就會把他當作路人甲乙丙了?

即使二十四小時對她進行貼身跟蹤也沒有,想不通她為什麼要跟他分居,就哪邊涼快哪邊去!不要妄想她會突然回心轉意。

寧某人的心,堅若盤石。

流淚是一種發泄。

從奢華舒適的別墅流落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小鎮,她大概也稱得上是名符其實的「落難公主」,雖然這邊精彩愉快的生活,暫時壓抑了她的心情,但身上的紅豆仿佛一個導火線,一下子點燃了長久在她心里積郁的不滿,劈哩啪啦地燃燒了起來。

她是錦衣玉食的大小姐,父親對她百依百順,何時讓她這麼難受過!

而那個成童,小小年紀的時候就對她愛理不理、強人所難;現在更是變本加厲,明明只喜歡孔可可,對她討厭得要死,還硬要用兩個布女圭女圭把她困在小鎮,又不好好待她,只曉得整天怎麼跟她作對、違逆她的心意就對了。

自雲哥哥與成媛相親那一天起,不如意的事就接踵而來,驕傲的她,拚命壓抑著那些負面的情緒,得不到宣泄,那些情緒在體內積累、膨脹,叫囂著要釋放。

幸好,在成童堅定溫柔的目光下,她終于放棄堅持,哭了出來。

淚水帶走了憂傷和煩惱;哭得累了,一身輕的她放任自己沉入了夢鄉。

成童無聲無息地進了房間,看到女人毫不設防的甜美睡顏,因為寧雨錦一番話而升起的怒火匆然就淡了,他仔細地替她拉好被角,又抽了一張面紙,輕輕地拭去小臉上殘余的淚水。

正要轉身離開,一絲輕輕的夢囈飄入了他的耳里︰「媽咪,我只要雲哥哥……」

前一秒還溫柔無限的表情瞬間僵硬。

微微頓了頓,成童猛然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個房間,再多待一秒,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狠狠地搖醒她、親吻她、擁抱她、佔有她,讓她的眼里、心里,通通只有他一個人。

所以,他沒有听見她的後一句夢囈。

「我錯了嗎……媽咪……我好像喜歡上別人了……」那個人,一點也不好,不會好好哄她、也不會寵她,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把她氣得七竅生煙;可是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完美無缺的黑眸里,偶爾現出一絲溫柔的漣漪,她就會臉紅心跳個半天。

成童,我討厭你,但我喜歡你!水女敕的唇角悄悄地彎了起來。

三個小時後,衛端借用成童駐扎在當地的私人直升機到達小鎮。

當然,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他把飛機停在了小鎮的後方;深知成童的為人,衛端不期待他會感恩戴德地來親自迎接,下了飛機,就直接從後方進入了成童的小洋房;他來過幾次,算得上熱門熟路,不一會兒,就在二樓的書房找到了目標。

衛端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在成童的對面坐了下來,「大少爺,是誰病了?竟然可以讓你擔心得忘了工作?」眸光戲謔地瞥過置于一旁、無人理睬的筆電。

成童不理他,站起來疾步邁出書房;衛端討了個沒趣,只能模模鼻子跟上去。

成童讓衛端在門外等候,只身先走入客房。

杜非煙已醒來,一邊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邊猶不肯放過那些布條狀的衣物,簡直把它當成殺父仇人似的,不把它搗成粉碎誓不甘休。

听到開門聲,反射性地,她兩只手急忙交叉護住胸口。

成童只是淡淡地瞧著她下意識的警戒行為,和那強行壓抑、卻還是有幾絲流露出來的無助恐慌,「醒了就好。」

雖然她的淚讓他心痛,但是他還是不得不承認,流淚的她比較可愛;她一擦干眼淚,就像月兌下外衣,露出了滿身的刺,會刺傷那些想要接近她的人。

「還有,我再饑不擇食,也不會對一個病患下手,你不必這麼緊張。」

杜非煙低著頭一聲不吭。

他當她默認了。

這次,成童是真的誤會她了,她再不知好歹,心里卻也明白,昨天他扯下她的毛毯完全是出于擔心,她介意的也並非身體被看,而是這樣丑的身體,一絲不落地落入了他的眼中。

而且,相處這樣久來,他從來安份守己,沒什麼逾距的行為;當然,她是打死也不會承認,她其實有那麼一點點期待,他不要那麼安份守己的……

在成童眼里的警戒行為,只是她下意識的害羞表現而已;可惜某個因為自小就遺落了一顆心,導致閱女經驗寥寥可數的成童,自然眼拙得分辨不出。

他似乎沒有看見那些被某個破壞力超強的家伙,破壞到慘不忍睹的床上用品,也沒有看到她的心緒變化,扭過頭對門外的人說︰「衛端,她醒了,你替她看看吧!」

「誰?」她抬頭。

「一個很有權威的醫生。」

隨著回答,門已打開,走出一個滿臉胡子、頭發披散,活像流浪漢的粗獷男人;他咧著嘴,笑容燦爛,不同于某個面部表情匱乏,好像肌肉萎縮的男人。

眸光瞥見非煙,就自來熟地打起招呼︰「你一定是孔可可吧?與小童青梅竹馬的戀人!久仰大名,我可不是說客套話,小童很重隱私,能進入他的地盤的,一定只有你了。」

還直接用一塊毛毯包著了事,難道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屋里干了什麼好事?但這的確不失為一種好方法,情火上涌,隨時隨地,卻還要被礙眼的衣服破壞情趣,豈不是大煞風景!他也應該借鑒才對。

熱情地伸出手,想與能馴服某個高傲自大男的偉大國民英雄套近乎。

杜非煙卻不伸手,抬頭用力狠瞪成童︰成童嘆了口氣道︰「衛端,正事要緊,你看看她,她的皮膚過敏好像很嚴重。」

衛端是一個責任感極強的人,一听果然正了顏色,「孔小姐,請給我看一下你皮膚過敏的地方。」說著,就自然地去扯女人的毛毯,在他眼里,杜非煙已成了病人,再無男女之分。

杜非煙自然不依,卻不等她出聲反抗,一道淡淡的男性嗓音,已說出了她的要求,「衛端,我知道你沒有邪念,但人家畢竟是女孩子,你就退讓一步吧!」成童又轉過頭對杜非煙道︰「把手臂露出來,讓醫生看看,才能對癥下藥。」

他的口氣,簡直像在哄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嘛!

杜非煙不滿,但當她看見男人的眼楮時,卻又呆呆地說不出任何話來;深邃的眼神,帶著一種讓人不能不信服的力量。

「可以嗎?只是一只手臂。」

衛端不滿了,「小童,明人不說暗話,你別跟我裝蒜!她是不是女孩子我們姑且不討論,但我可不相信她會介意在你面前寬衣解帶。」都上了床了,真的介意還會讓他看個手?「我更不用說了,我是一個醫生,至少在這一刻,我只是一個醫生,沒有性別。」一只手,無異于冰山一角,怎能判斷病癥?

何況,最討厭欠人人情的成童,親自出馬請他來,她的病癥一定非同一般,他當然要仔細又仔細,不能輕下判斷。

成童睨他,唇角略略露出一絲譏嘲笑意,輕描淡寫、雲淡風輕,「衛端,幾月不見,你的自尊心倒是見長啊!醫術不行,知道要掩飾一下?」

道行顯然遠遠落後于成童的男人,立刻中了激將法,「我說不過你,干脆直接用行動證明好了,你看我行不行?」變魔術似的,他從隨身攜帶的醫藥箱里,取出一些古古怪怪的醫療設備,對著杜非煙一吆喝︰「把手拿來!」

杜非煙雖然很討厭他胡言亂語、毀她清白,也討厭他那種對她頤指氣使的態度,更討厭他將她誤認成孔可可!為什麼她孔可可的面還沒見著,就要大把、大把地吃她的醋?這教她情何以堪!但是全身麻癢確實不好受,微微掙扎了一會,她就伸出了手。

衛端垂下頭,疏懶的男人一瞬間像是換了一個人,表情認真嚴肅,仔細詢問了發作的時間,和最近的生活飲食習慣,斜挑的眼角,慢慢地透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不會吧?」

「怎麼了?」成童與杜非煙異口同聲。

衛端自言自語︰「還是檢查仔細一點再說。」說完,開始用那些古古怪怪的設備,在杜非煙手上擺擺弄弄,神色也越發奇怪,嘴巴還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杜非煙神色也越發不安。

在衛端停下動作要宣布檢查結果時,成童拉住他,「我們到外面說。」

「為什麼?」

問得好!他不是一向自詡為悲天憫人的聖醫嗎?怎麼會最基本的道理也不懂?她的皮膚病那麼嚴重,讓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神醫也東手無策,要是把這種壞消息跟病人直說,病人怎麼能承受得了?

當然,對著越發不安的杜非煙,他不能那麼解釋,只好用力一拉,「跟我出來。」企圖用武力逼迫衛端就範。

仕非煙卻看出了端倪,她強自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靜如常,但她顫抖的嗓音卻出賣了她︰「不用出去,我有權知道自己的病情。」

成童只能懊惱地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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