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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只怕紅顏怒 第1章(2)

見到她滿心盤算的模樣,姬君吟有些心急地開口說道︰「元玉,別做傻事。」

「做什麼傻事啊?」崔妙禾听著兩人的對話,有些模不著頭緒的問,但卻沒人回答她。她左瞧瞧車元玉的若有所思,再看看姬君吟臉上的擔憂,霎時頓悟,「難不成……元玉姊姊是要找長孫承音算帳嗎?」意識到這一點,她臉上洋溢著難掩的興奮,完全沒有姬君吟的憂心如焚。

想到這里,崔妙禾再次心直口快地說道︰「本來就是他們胡亂栽贓,才累得車尚書被罷官抄家,這口氣難道咱們不該替元玉姊姊討回來嗎?」

「妙禾,快別胡說,你要知道長孫承音現下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就連一品大臣見了他,還得向他問安,咱們既無權勢亦無證據,怎麼報仇?」姬君吟就事論事道。

再說,由她偷听到爹與幾位來訪大人的談話中,隱約已猜到這回他們三家一同遭難其實並不真的那麼冤枉。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長孫承音已經手下留情了,這事若真要掀了天似的鬧起來,車伯父就算是被斬首流放也有可能,如今不過是抄家摘帽已屬萬幸,她擔心如果元玉再去招惹長孫承音,真要觸怒了他,誰知還會鬧出什麼事來。

「可是……」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她們三人的家族蒙冤不白嗎?這口氣車元玉可咽不下!

「現在這事正在風頭上,你別心急,就算真的要做什麼,也得等事情先平靜一些再說。」知道以車元玉倔強的性子,若是直言阻止只怕行不通,更不會信父親車尚書真有罪,于是姬君吟只好拐個彎勸道。

抬眼凝望姬君吟好一會兒,車元玉出乎意料之外的點了點頭。

「好,就等過一陣子再說吧。」

「這怎麼行?」原已蓄勢待發的崔妙禾听到這話哪里肯依,耐不住性子的揚聲叫道。

但車元玉卻只是淡淡地開口說︰「君吟說得有道理,現在的確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還是如君吟所說的,再過一陣子吧。」車元玉斂下眼。方才君吟的那席話提醒了她,有些事她得單獨去做,無論是君吟或是妙禾,目前都還是官家子女,一旦她的計畫失敗,首當其沖受影響的便會是她們和她們的家人,所以她萬萬不能拖她們下水。

「好了,我出來很久,也該回去了。」不等她們再多說什麼,她揚起清淡的笑容,挺直背脊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出茶樓。

她捏緊手中救命的銀票,決定先去請大夫,眼下還是安置好父親最要緊,至于其他的,她心中早有定見,不會是君吟三言兩語便可改變的。

只是君吟那一席憂慮十足的話提醒了她,千萬不可讓她們兩人知曉自己的盤算,免得再一次的連累她們。

園子里的花草樹木郁郁蔥蔥,幾乎掩去了半邊天光,讓人想要窺視其中都難。連綿的屋脊宛若飛燕似地沖天而入,屋舍精美卻不奢華,教人一進東勤王府便忍不住瞠目結舌的贊嘆。

屋子里奴僕不少,往來之間卻靜得宛若無人,可見長孫承音治府極嚴,所以奴才們才會如此小心謹慎,只是這樣的安靜不免讓人感到一片死寂,更令人時時刻刻精神緊繃,無法放松下來。

皺著眉頭是柴折霞每回踏入王府時唯一會有的表情,他狀似悠閑地步行在曲折的九轉橋中,卻完全無心觀賞橋下池中色彩斑斕的錦鯉。

「嘖,這家伙一定得把自己家弄得像是幽冥地獄一般,這樣無聲無息,讓人感受不到半點生氣嗎?」

一襲白色衣裳襯得柴折霞整個人看來溫文儒雅,偏偏他唇畔那抹總是噙著的笑意,為他平添了一股邪氣。

靶受到四周的寂靜,又見迎面而來的幾個丫鬟低頭且拘謹,他壞心眼一起,揚起粲笑在丫鬟對他施禮時突然宛若蒼鷹般拔地而起,一股勁風拂起丫鬟們的裙擺,原本表情如石像般的丫鬟們尖叫聲四起,忙不迭地壓著裙擺四處亂竄。

「哈哈哈……」對于自己惡作劇成功,柴折霞得意得很,心情愉悅的在屋檐上幾個靈巧的跳躍,然後便俐落地進了主院的院落中。

人才剛巧落了地,就見一記冷光朝他掃過來,如若目光可以殺人,他現在只怕早已千瘡百孔、一命嗚呼了。

可惜,目光不能殺人,他的小命也還安在,所以痞樣也沒有半分收斂。

「一定得這麼石破天驚的出現嗎?」冷冷地瞪著來人好一會,長孫承音明顯不悅的聲音響起。

他話中這股冷意足以讓尋常人在烈陽下背脊生寒,可柴折霞卻完全不當一回事,只是淡淡地笑道︰「不弄點事來玩,我會誤以為我下了森冷的地府。」

他聳了聳肩,模樣沒有當朝天子新寵大臣的氣勢,反倒更像是個痞子書生。

听到他的話,長孫承音眉頭冷不防往中間一攏,雖然不悅,但他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逕自問道︰「我要你辦的事辦了嗎?」

「辦好了。」不就是拿了大皇子底下的幾個人手,讓大皇子知曉行事作為得更小心謹慎,這種小事對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嗯。」听到令自己滿意的答案,長孫承音幽深的眸光依舊波瀾不興,回身便準備進屋子里頭了。

見狀,柴折霞對于他的現實著實有些傻眼。自己賣命做事竟只換來他這冷冷淡淡的一聲「嗯」

一口氣硬是上來,他忍不住追了上去,大聲嚷嚷起來,「喂,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在外頭拚死拚活的賣命,你不心懷感恩也就罷了,怎麼還連句謝都不會說?你這個丞相也做得太爽快了吧,你要知道……」不滿的從屋外追進屋里,前腳剛跨進門檻,他那巴拉巴拉的抱怨聲便倏地止住,雙眸閃出亮晃晃的光芒,就像看見什麼稀世奇珍一般。

他的眼直勾勾地瞪著那壺在小燈台上溫著的醇酒,因為有了熱度的增溫,一室酒香溫醇,還沒喝就已經讓人著迷萬分。

「香啊!」就像變戲法似的,他原本還氣憤不已的叨念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神往的臉色。帶著崇敬的目光,他難得斯文的步上前去,雙眸沒有離開那壺醇酒片刻。「這就是千金難得的‘知雲醉’嗎?」

「嗯。」

長孫承音還是那記不冷不熱的輕應,但見向來大剌剌的好友難得小心翼翼,他那雙深邃的黑眸驀地閃過一絲笑意。

「我的?」柴折霞再問,不等到他回答,大掌已經迫不及待的往那壺酒伸去。

「嗯。」

一等長孫承音應聲,柴折霞便俐落地斟好酒,然後帶著崇敬的心情一口飲下。「啊,好酒……」酒順著喉頭滑入,一股酒香在舌尖蕩漾,他這輩子嗜酒成痴,最最不能抵抗的便是溫醇的好酒。

「一壺都是你的了,還替你備了上好的下酒菜,這樣……應該足夠安慰你的勞苦功高了吧?」好笑的望著眼前的酒痴,長孫承音調侃的說著,人也再次落坐于書案之後,準備先替皇上瞧瞧那些折子。

這是他的工作,所有大臣上奏的奏折盡由他先過目,再分出輕重緩急分批呈給皇上。

照理說,但凡呈給皇上的奏折是不能帶出宮的,可是皇上打定了主意要奴役他,又不能時時將他關在宮里頭,于是只好準他將沒做完的事全都搬回家來做。

人人都說這是皇上的恩寵,可若由他來說,這不過是要他沒日沒夜的做牛做馬。

「喂,如此美酒當前,你還有心情看折子?」品了酒的柴折霞心情極好,自然見不得有人埋首公事,起身便要拉著好友與他一起飲酒作樂,但誰知道他才起身,門外便響起一陣嘈雜聲。

長孫承音皺起眉頭,心中涌起不妙的預感,李總管知道他愛清靜,不可能教出會這樣大聲嚷嚷的奴才,既然在「正常」的情況下不可能,那麼便必定是出了事。

一見有人急匆匆奔了進來,他連忙沉聲問道︰「什麼事?」

「主子爺……是……是……」那人顯然奔得太急,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靜下心來慢慢說。」長孫承音冷聲道,依舊八風吹不動的端坐書案後,渾身有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勢。

似是感染了他的鎮定,原本急得說不出話來的下人突然深吸一口氣,然後一鼓作氣地說道︰「是大小姐不見了!」

聞言,長孫承音面色不變,依然冷靜的道︰「怎麼回事?說清楚。」

「大小姐今日早起便纏著乳娘帶她上街玩耍,可乳娘不肯,大小姐便氣得將乳娘丫鬟全都趕出房。本來乳娘以為讓大小姐靜靜就沒事了,誰知要送晚膳時,才發現房里空無一人。」

「院子里頭找過了?」一個五歲的娃兒能到哪兒去?怕是心里頭不開心,所以故意藏起來教人心急罷了。

「幾乎都命人翻遍了,可沒找著,但卻在後院的圍牆口發現一個本來沒有的小洞,從旁邊塌軟的雜草來看,似乎是……有人鑽過的痕跡。」

「所以她出府了?」

「應該是……」

「該死的!」長孫承音低咒一聲。

那丫頭倒是膽子大,年紀小小也敢自個兒出府?本來不過是走失了個娃兒,派人去找回來便是,偏偏他是京城里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要是娃兒讓別人先找著了又發現她的身分,只怕會用她來對他威脅恫嚇。

想到這點,他驀地站起身,嚴正下令道︰「不動聲色的派人出府去找,天黑前務必要將人帶回來。」

「嘖,不過是小孩貪玩溜了出去,有必要那麼急嗎?我倒覺得你還是多瞧幾本折子比較重要。」

來人這話帶著濃濃的譏諷意味,顯然對于長孫承音弄丟孩子的事頗多責怪,只是沒有明說。

「夙升?你來得正好,來陪我喝杯酒吧。」乍見另外一個好友,柴折霞喜不自勝地喊道。

他們兩人態度輕松自若,彷佛長孫弄兒那個小丫頭沒失縱一樣。

「你們兩個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長孫承音眯起眼,似乎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平時這兩個家伙疼弄兒疼得緊,怎麼現在人不見了,卻一點該有的緊張都沒有?

柴折霞和居夙升兩人相視而笑,頗有默契地同時聳了聳肩,再度哥倆好的去品嘗佳釀知雲醉。

他們不是不緊張,而是覺得也該是讓長孫承音緊張一回的時候,否則他都快要忘了府里還有這麼一個女兒的存在。只要一想到那個小丫頭每回受了她爹冷落而委屈兮兮的模樣,他們的心就揪疼著,所以這回長孫承音可得自個兒去找人,順便嘗嘗擔憂的滋味,免得總是將女兒晾在一邊。

況且,他們表面上看起來漫不經心,但哪里真能這麼放心,早在得知小丫頭溜出府去時,便已打發了隨侍讓他們回府調派人手幫著找了,故意不說,只是不願讓長孫承音稱心如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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