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嚴晴睡到自然醒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吃了簡單的午餐後,開始打掃家里,並清潔所有的相機與鏡頭,一直到四點左右才著手準備參加壽宴事宜。
「古繼禹,你在忙嗎?」她一手敲了敲客房的門,另一手拿著一套質料上好的深藍色細白條紋西裝。
迸繼禹很快的打開房門,俊逸的臉龐依然戴著粗黑框眼鏡,頭發凌亂,穿著簡單的居家服,一副在電腦前奮戰了很久的模樣。
「怎麼了?」雖然工作被打斷,但是好脾氣的他一點也不在意。
「今天要參加我爺爺的壽宴,不曉得你還記不記得?」
「當然記得,我正想完成手邊的工作後,就開始準備。」古繼禹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怎麼會忘記與她的約定?
「那你先完成工作,再開始準備,我預計五點半出發,大約六點就可以到達我的老家。」嚴晴一听他將她的事牢牢的記在心底,著實開心。
「我明白了。」
「還有,你今天就穿上這套西裝吧!」她將手里的西裝遞到他的面前,等他接過後,才又開口,「我們五點二十分在客廳集合。」
「我會準時抵達的。」她的說法讓他忍不住貝起嘴角。
「你忙你的吧!咱們晚點見了。」她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梳妝打扮。
迸繼禹來到客廳,比預定的集合時間還早五分鐘。
他穿著深藍色細白條紋的合身手工西裝,鐵灰色的領帶還別上藍寶石領帶夾,更加襯托出他的俊逸非凡。
戴著粗黑框眼鏡,他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直到听見嚴晴的房門被打開,才折好報紙,放回原處,然後站起身。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嚴晴拎著水鑽高跟鞋走至客廳,當他高挺的身形映入眼簾時,一顆心無法克制的狂跳。
迸繼禹不是她見過最英俊的男生,因為工作的關系,她時常可以瞧見面容上選、身材宛如刀刻的男模特兒,但是不管再怎麼頂尖的男模特兒,都無法像古繼禹這般令她心神蕩漾。
充滿智慧的狹長雙眸掩在粗黑框眼鏡後,微薄的雙唇不時勾起淺痕,高大的身軀裹著質料上好的手工西裝,就連他頭頂上略顯凌亂的黑發都顯得如此特別,讓他渾身上下充滿了學術與書香味道,完全有別于時下的年輕人。
「我也是剛剛才準備好。」古繼禹完全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視線,縱使知道這樣十分不妥,依舊沒辦法克制自己。
嚴晴穿著一身寶藍色細肩帶雪紡紗長禮服,合身的胸線與腰線剪裁讓她的好身材展露無遺,腰部以下是幅寬極大的及地長裙,行走中還隱約可以看到瓖嵌在左邊的淡藍色雪紡紗布料,高雅中帶著甜美,完全襯托出雪白肌膚與縴細身形。
「我穿這樣很奇怪嗎?」發現他一直望著自己,害她以為他對她的穿著頗有微詞。
「不,不是奇怪,是非常漂亮。」古繼禹急忙澄清。
「你的贊美,我收下了。」涂了淡粉色唇蜜的女敕唇微微揚起,她攏了攏高高束成馬尾巴的黑亮長發。「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嗯。」他點頭,來到玄關,穿上先前為了參加研究所畢業典禮購買的尖頭黑皮鞋,然後十分紳士的替她開門。
當他們兩人走進電梯,前往地下室停車場時,嚴晴才又開口,「等會兒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當然。」古繼禹連問都沒問便答應。
「我穿這樣,不太方便開車,所以可以麻煩你開車嗎?」她實在沒把握,穿著晚禮服和高跟鞋,還能安全的行駛在山路上。
「當然可以。」
「真是太好了,今晚就麻煩你了。」她一邊說話一邊從宴會包里取出一串鑰匙,交給古繼禹。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嚴晴坐在副駕駛座上,很努力的忍住不笑出聲。
長手長腳的古繼禹像是被迫坐在孩童用的玩具車里,勾起長腿,曲起手臂,塞在她的紅色小車子里,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開往她指定的地址。
當車子停在兩扇敞開的黑色五尺高鐵門前時,他看見黑色鐵門後的是一處佔地千頃的綠地與噴水池,將車子順著兩旁種植柏樹的車道駛入里頭,一棟白色巴洛克洋房矗立在眼前。
「這是你家?」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正確來說,這是我爺爺的家,自從我父母在我國小三年級因為一場意外而過世後,我才與兩位哥哥搬到這里居住,不過現在我們都搬離這里了。」嚴晴看著眼前在夕陽余暉下熠熠生輝的豪宅,莫名的戚傷著。
「所以現在這里只剩下你爺爺與女乃女乃?」古繼禹不禁想起他的女乃女乃,她獨自一人守著伴他度過青少年歲月的老家。
「女乃女乃已經過世了,現在里面住著我爺爺和管家,以及十幾名僕人。」
這時,古繼禹隔著擋風玻璃瞧見外頭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正指示他將車子往左邊彎進去,于是轉動方向盤,又在另外一名站在停車場的男子指示下停妥車子。
「小姐,你回來啦!」男子趕緊上前,替她開車門。
「謝謝你。」嚴晴拉好裙子,才步下車。
迸繼禹則謝絕了僕人幫他開車門,自己打開車門,也走了出來。
「這里就是你生長的地方?實在大得令人咋舌。」
他來到她的身旁,與她並肩走向房子。
「我只是剛好出生在嚴家而已,真正了不起的是我爺爺,他十八歲的時候從鄉下來到台北,擔任汽車銷售員,還不忘自修關于汽車修護的書籍,最後被老板賞識,進入總公司工作,五十歲那年創立了現在的公司,運用所學,一手打造屬于台灣的汽車品牌,爺爺著實令人敬佩。」嚴晴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華麗建築物,盡避老是愛跟爺爺唱反調,但是對爺爺的崇敬未曾少過一分。
「你這麼說,難道你爺爺是嚴捷企業的前任總裁?」古繼禹怎麼听都覺得這段勵志故事是在講嚴捷企業的創始人。
「嗯,我爺爺的確是嚴捷企業的前任總裁,現任的總裁是我大哥,我的車子就是嚴捷企業出品的新系列車種。」她一點也不在意讓他知道她的身世,因為相信他是個正直的人,絕不是一听到她的非凡家世,就對她大獻殷勤的膚淺男子。
所以對古繼禹,嚴晴並不打算隱瞞。
「我今天真的很開心能夠親眼目睹嚴閥的風采,在經濟不景氣的六O年代,是靠著嚴捷企業對外出口功能強大的吉普車,才幫助台灣的經濟能在七0年代到達頂峰。」他十分崇敬嚴閥,一直以來嚴閥都是他努力的目標。
「沒想到你對我爺爺的認識這麼深。」听他說出爺爺的成就,她感到詫異。
迸繼禹一語不發,微微勾起嘴角。
是呀!嚴閥是他的人生目標,嚴晴是嚴閥的孫女,這樣的巧合讓他在第一時間感到驚詫,旋即而來的是一陣莫名的揪心。
唉,他還是乖乖的當她的「好朋友」即可,一顆早已拉不回正軌的心,他得要好好的隱藏,別讓她發現一絲一毫異樣。
嚴晴當然不曉得他究竟有什麼想法,與他並肩走入豪宅東翼的大門,今晚爺爺的八十大壽就在東翼里的宴會廳舉行。
嚴家豪宅分為三部分,分別是平時嚴家人生活起居的主建築物,兩側則是今日舉辦壽宴的東翼與收藏書籍和嚴捷企業出品的所有車款的西翼。
扁可鑒人的大理石無接縫地板映照著高掛在挑高天花板的水晶吊燈,宴會廳的最里頭有一座高台,上頭一組室內樂團正在排練待會兒要演奏的曲目。
斑台旁是一道旋轉樓梯,氣派又莊重,可見主人的高雅品味與耗費巨資。
「這里很漂亮吧!這個家全都是我過世的女乃女乃設計的。」嚴晴帶領古繼禹走向旋轉樓梯。
「嗯,真的非常壯觀。」他一邊走路一邊欣賞屋子的擺設。
「我女乃女乃其實是我爺爺當時的老板的女兒,他們兩人的相戀非常甜蜜喔!如果有機會,我想我爺爺一定很樂意告訴你這個故事,而我則是听到耳朵都長繭了。」她打趣的說。
他們來到二樓,鋪著織花地毯的走廊兩側掛滿名畫與插花作品,她領著他往走廊盡頭走去,最後在一扇桃花心木門前停下腳步,她敲了敲門。
「爺爺,我是小晴,我要進去了。」她轉動門把,將門打開。
「不好意思打擾了。」古繼禹站在嚴晴的身旁,對著里頭坐在軟椅上的老人點頭。
嚴閥放下手中的書籍,取下老花眼鏡,看著嚴晴,慈祥的面容布滿了笑意,佯裝憤怒的開口,「壞丫頭來了。」接著看向高過孫女一個頭的古繼禹,「小伙子,你好,照顧我家的壞丫頭真是辛苦你了。」
「別在他面前亂喊我壞丫頭,我才不是壞丫頭!」嚴晴來到嚴閥的身旁,微眯著眼,企圖用眼神警告爺爺,模樣看起來卻是十分逗趣。
迸繼禹站在原地,薄唇微微揚起,這才知道原來在他面前總是獨當一面、古道熱腸的嚴晴也有淘氣的一面。
倘若有哪一天世界上出現了一位能守護她的男子,她一定也會露出這樣毫無防備的可愛神情吧!
一顆心沉甸甸的,完全月兌離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