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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舍的羈絆 第9章(2)

腳下傳來刺痛,她擰眉,輕抽一口氣,看著男人的大掌細心地清理她的傷口,她記得哥哥的手長什麼樣子,修長卻骨節分明,厚實且總是干淨整齊,她瞥見那只右手背上的火傷,胸口一緊,目光向上栘,瞧見始終低著頭的男人右眉上方也有同樣的疤。

她伸手,指尖觸及斷眉處的火痕,男人猛地抽氣,身形往後,躲進陰影之中。

「不要走!」她焦急地,哭得沙啞的嗓音在顫抖,「我會听話……你不要走!」

男人僵在黑暗之中,舒玉不敢再妄動,只是坐在床上,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緊鎖黑暗中的他,像怕一眨眼他就要消失,而淚水垂掛在兩頰,她伸出渴望被接納的雙手,指尖在空氣中描繪著他的形影,卻不敢出聲乞討一個思念了一千多個日夜的擁抱。

舒令剴的心,跟著淚水一起碎成千萬片。當年他說過什麼話?立下什麼誓約?為什麼如今卻讓他發誓要守護一輩子的女人,在他面前如此卑微,連哭也不敢哭出聲?

那雙他曾說要一輩子牽著不放的小手,孤單地,說著想念。

他閉了閉眼,終于伸手,將她的柔荑收進掌心,握緊,收攏,脈搏相貼,也再次為摯愛的她打開心房。

她美好得讓他心疼,這樣的她本該值得更優秀的男人來守護,而他有著太沉重、太黑暗的包袱,不願,也不能綁住她。

「我已經不是你在等的那個人了,把過去忘了,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舒玉握緊他的手,與他掌心相貼,不明白他怎能無視她的心痛,說出這種話。「我不要更好的,我只要我失去的那另一半!」

那被命運分割,原本相屬的另一半。

舒令剴一慟,幾乎要投降了,他吞下咽喉間逼得他哽咽的酸楚,走出黑暗籠罩,任月光巨細靡遺地在她面前解剖他的狼狽。

「我不值得……」

她輕喘,而他的心緊吊著,五年未接觸人群,那顆心已經畸形,丑陋而陰暗,不應該出現在她面前,破壞他們過去的美麗回憶。舒令剴雙手顫抖著,無力地垂下,舒玉卻反手緊緊地與他十指交握。

他沒死……他真的沒死!或者這又是另一個會把她逼瘋的夢?舒玉咬住唇,嗚咽還是藏不住,她再也壓抑不住瘋狂的渴望與思念,不顧腳上的傷,起身,緊緊抱住舒令剴。

是真的!是真的!他就在她眼前,心跳貼著她淚濕的頰,體溫籠罩著她。

他受傷了,卻不讓她知道,把她排拒在心房外。

「你要我怎麼做?要我怎麼做你才明白我有多痛苦?為什麼躲著我?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活著?」痛過了頭,也會帶著恨啊!她抱緊他,像溺水的人抱住啊木,發誓這輩子絕不再放手。

她的眼淚像雨水灑在他心上,沒結痂的傷口在喊疼,名為孤寂與自憐的怪獸卻被驅趕。

他任她哭喊著指責他,沒有辯解受傷後的那些掙扎與煎熬,大火幾乎奪走他的性命,他往鬼門關走了一遭,當終于能下床時,還要面對自己毀容與右眼全瞎的事實,而在他自暴自棄的那段日子里,舒玉早已離開美國。

「對不起。」他只是沙啞地、輕聲地在她耳邊道,一面安撫著哭得讓他心碎的淚人兒。

就這一夜,暫且讓心得到一點慰藉吧。

舒令剴為她包扎好腳傷後,舒玉便一秒都不願從他懷里離開,她像貓咪一樣窩進他懷里。

這令人想念到心痛的溫存,她只想任性地緊緊抓住,若不能,就把她的呼吸一起帶走吧!舒玉雙手圈住他頸項,吻上他緊抿的唇。

舒令剴遲疑著,終究沒拒絕她,心震顫,強烈的思念與渴望,快要將兩人淹沒,只能拚命將彼此的氣息納為己有,吞咽屬于對方的味道。

好像舊日時光重演,她依然那任性地需索他,舒令剴在yu\望邊緣重拾理智,逼自己阻止這一切。

「……」他握住她開始解他衣服鈕扣的手,「我答應不會再躲你,但我們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她握住他的手,那無名指上還圈著當年她為他戴上的戒指,舒玉拿出自己藏在衣服里的。「我們早就在神的面前發誓了不是嗎?」

舒今剴眼光閃爍著,收回手。「戒指是因為我拔不下來,」他回避她探究的視線,「我已經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

「我不相信。」戒指在哪兒?那個女人在哪兒?「而且法律上你已經失蹤,怎麼有辦法結婚?」

「所以我必須有一個新身分,而露比不只救了差點死于大火的我,也幫我拿到了新的身分。」舒令剴拿出他放在一旁書桌抽屜里的結婚證明,他從沒想過自己隨手放在房里的結婚證明會在這時派上用場。

看著舒玉慘白的臉色,他雖心疼,卻只能逼自己視若無睹,喑?地道:「我很抱歉。」

***

「我很抱歉。」

女人抓狂了,「舒令剴,你去撞牆!看看能不能把你那天殺的腦袋撞醒,或者干脆讓世上少一個蠢蛋!」

碉樓的地下室,穿著GUCCI套裝的金發女人張牙舞爪地,只差沒把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抓起來掐死。

「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五年來你是怎麼對我說的?我向你示好--你知道我有多搶手嗎?你知道有多少黃金單身漢等著跟我約會嗎?但我一個也看不上眼,我對你表白……」

「我很抱歉。」舒令剴又道。

靈比繼續尖叫,「不!你讓我罵完,我快氣死了,我只差沒沒跟你求婚……哈!是啦!我們早就結婚了,因為迪亞斯先生需要美國國籍,少女芳心淪陷的我二話不說馬上答應,就算這麼多年來多少人問我我老公到底在哪里?我也笑笑說他很忙……」

吼得太累了,她端起水杯,一口喝干,繼續開炮。

「你呢?你五年來貞操守得比聖母瑪利亞還堅貞,無視我的求愛,那也無所謂,怙女乃女乃我的追求者可以從自由女神腳下排到金門大橋!我不是非你不可,然後呢?你好樣的在你的初戀情人跟你重逢後卻拿我這個倒追你失敗的女人當擋箭牌?你有良心嗎?」啪!重重的放下杯子,露比小姐一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氣還沒消。

「事出突然,我只想得到這個辦法。」他語氣淡淡的,盡避神情愧疚,露比卻看得出他眼神暗淡,眸子里了無生趣。

她嘆氣,「到底為什麼?她沒有嫌棄你不是嗎?」否則他也不需要拿他們的婚姻來拒絕初戀情人。

「過陣子我會和你簽字離婚,好讓你早曰恢復單身,這幾年很抱歉。」舒令剴仍舊沒有正面響應。

「你不覺得身為被利用的苦主,我有必要了解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嗎?」

「我配不上她。」

露比想把筆射到他臉上,不過終究忍了下來,「你哪一點配不上她?」她咬牙道,「你覺得我眼楮瞎了要去倒追一個只會自卑的蠢蛋?」

舒令剴笑了,「謝謝你的厚愛,但這無關你或她對我的觀感,因為事實就是事實,非人力所能改變。」

「什麼事實?」露比受不了地翻白眼,「哪一國的事實?還是只是你認定的事實?」

舒令剴輕笑,笑容卻太苦澀,太悲傷。

「血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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