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華全身發抖,看得傻住了。眼見腐尸們全都氣勢洶洶地朝自己圍來,她竟動不了步子。
辦膊驀然被一只手抓住。跌在地上的少年已經爬了起來,「快跑!」他踢開一只腐尸拉著她就往前奔。
兩個人沒命地跑了一段路,回頭看看,總算沒什麼家伙追上來。少年擦著汗對她微笑,「謝謝你!」
她亦喘著氣道︰「沒事,你還好吧?他們干嗎要……要打你?」
「唉,」少年苦著臉,「其實是我自己不好。我還不會回春術,也不會針術,只懂一些湯藥之法。他們一個個叫我治傷,我治不來,還給弄砸了。」
「你不會醫系道法嗎?那為什麼要選醫術?」
「我還以為這里最容易,不用打打殺殺……沒想到居然會被腐尸圍毆,真痛。」少年垂下眼簾,又抬起,「算了,反正現在也沒事了,多虧踫到了你。」他笑眯眯地說,「對了,我叫玄夜月,哥哥你……你其實是女孩子吧?」
被看出來了?硯華問︰「你怎麼知道?」
「嘻嘻,你的手腕又細又軟,男人不會那樣的。而且,你長得那麼漂亮,細細一看就看出來了,穿了男裝也不像的。」
她有些臉紅,十分不好意思。準備了不少時間,原來這麼容易就被看破了。不過……雖說不合適,可這個樣子跑起路來卻方便多了。
「哎呀,時間要到了!」玄夜月慌張地望著甬道盡頭,「我的‘門’快要消失了!」
「咦,什麼門?」
「姐姐不知道嗎?我們從進來開始,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通過這里才行。我剛才耽擱了好久,如果時間到了還沒出去,就會被淘汰了。」
硯華望向甬道的盡頭,果然發現前方的白光比自己進來時要暗了不少。
兩人一起迅速往那里沖去。
玄夜月邊跑邊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她答︰「君硯華。」
「硯華姐,你剛才那招好厲害哦!還有你用的兵器,是珊瑚做的嗎?紅紅的好漂亮,哪里買的啊?」
「不是買的,是別人送我的。」
「哦?真的嗎……真好啊。」
眼看到了門口,玄夜月轉頭對她深深一笑,「硯華姐,我先走一步啦。」
白光中,兩人一前一後跨了出去。
眼前一晃便到了一間花廳。廳中坐著十來個人,剛剛一起出來的玄夜月卻不在。路煙狼也不在。
一名少女迎上前來,笑道︰「三十三號君硯華,恭喜你通過第一場考試。」
她領她入座,端上茶點,「午時後開始第二場考試,請先稍作休息。」
「請問,」硯華猶豫地開口,「通過第一場考試的人……只有這些嗎?」
「不,」少女和氣地答她,「另有其他地方可供休息。現在通第一場考試過的考生已有百人。」
原來這樣。她松了一口氣,也許他們正在別處。安下心,她小口地抿著茶,同時取出鳥食愉快地看著鈴鐺湊在自己手上一口一口地啄。
眼看到了午時。鐘聲鳴響,一入耳便令人心神一震。接著考官之一祿存院長的聲音也響起來︰「恭喜各位通過第一場試煉。目前留下的一百六十八人馬上將參加第二場考試——這次是筆試,在卷上作答。根據各位在第一場中的表現我們分了七個考場,選定了七份不同的試題,其中天文地理古今知識我也不知道各自被分到哪里了,哈哈。總之各位好好地答題吧,一定要使盡渾身解數考到好的分數!如果實在答不出來,那就來道學院的‘星者復考特別組’吧,為師定會教你們背書的好方法的!」
他以傳音之術通知每個考場,聲如洪鐘,听得人耳朵嗡嗡,心里也嗡嗡。
每個人桌案上的茶點已經被撤去,換上了筆硯,以及一張長長的卷紙。考試就在這精雅的、只有十八人落座的花廳內開始了。
硯華一字字認真地寫。考題並不難,大多是道術與書本上的一些知識。她很小就在爹的書房里看過,記下了就沒忘掉了。一路答到卷底,十分輕松,如此看來,這場考試應該是最容易的一場了。
忽然瞥見最後一題,她愣住。上書︰你覺得本次三名考官誰人最好?請作詩賦一首頌揚之。
這是……什麼題目?
硯華擱下筆,又擰著眉頭拿了起來。想了一小會兒,她便落筆。
桃夭。
自然是她。
第一場考試時,她幫了自己那麼多。她人那麼好,又那麼美,誰會不喜歡她?
硯華正在思考著寫上怎樣一首詩,突然听到身邊一聲輕笑。
——格格。嫵媚動听的聲音——又是奴家了。
接著一聲長嘆——尚有多人未答,等收齊再計不遲。唉,鄙人如此鞠躬盡瘁……
硯華驚得抬頭四望。沒有人,但那聲音……分明是本次的兩位考官。
還有最後一聲冷冷的「哼」。
三個人的聲音,不見人影。三名考官,他們……他們在偷看嗎?
細碎的聲音完全消失。驟然間祿存院長洪亮的嗓門又響起在室內,堂而皇之,「親愛的考生們,請不要理會周圍一些不切實際的響動,那都是幻覺,與克盡職守考官們沒有一點關系。至于最後一題,請各位三思而後答,因為往往年紀最大的一個人才會是給你們加分最多的一位……」
院長的發言戛然中斷。虔誠恭听的考生們人人僵著筆,臉色一派的窘。
這一場考試時間是兩個時辰。走出考場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所有人陸陸續續進入一間大廳。硯華正被擠在人群中,突然有人在她背上輕輕拍了一下。
她回過頭,立刻笑了起來,「小狼?你也來了?」
他亦對她微笑,「小木頭,你考得如何?」
「前一場有點糟糕,不過第二場應該還不錯。你呢?」
「兩個字……」路煙狼長嘆一口氣道,「悲劇。」
「很、很慘嗎?」
「差點死。」就算不會真的死,那感覺也和要死了差不多了。他悔恨地說,「選了‘弓術’是我生平最白痴的一件事!」
「但,你總是通過了。」她安慰他。
第一場考試淘汰了大半的人,他們卻都過關了,無比幸運。
「可是剛才我考得很糟。」
「很糟?難道……你有不會答的?」
「怎麼說呢,應該說基本沒有我會答的。」
她張大眼楮,覺得不可思議。考題不一樣,也許他們的真的不幸難上了很多。于是她繼續安慰︰「不用擔心,還有祿存院長的‘星者復考特別組’,呃……哇!」
路煙狼捏著她的兩邊臉頰,獰笑,「小木頭,你考得很好是吧?那就這樣,你考上了星者我就當你徒弟,你身為師父要負責替我弄來明年的考題。要是你考不上的話就拜我為師,我教你‘妙手’之術,咱們明年一起去弄考題來。」
她頭一次被人這樣捏著臉,好生無禮,卻一時不知怎麼掙月兌,只被他的話弄得暈頭轉向,「為、為什麼要明年?如果這次我們一起考上了呢?」
對方一愣,停下動作,「是嗎?也對哦。」他突然發現她的臉上被捏出了兩道紅印子,嫣嫣然地氤氳在粉女敕的頰邊……居然這樣就紅了?他下意識地想去替她揉一揉,手伸到臉頰邊,卻一下不知該如何動作了。
呼吸倏然加速。好奇怪的尷尬。他頓在那里,看著她自己伸手揉了揉臉,噘著嘴瞪了他一眼。
瞪得他心中一虛。
當下轉移視線,瞄上小黑鳥,「喲,小煤團,你還好嗎?你吃飯了嗎?上茅廁了嗎?要不要吃花生?還是蚯蚓?」
鈴鐺哇地大叫,伸嘴就啄。它似乎听得明白自己在被促狹,更不願被叫做「煤團」。
路煙狼讓它啄了兩口,在它嘴里塞了一把花生,按下它的腦袋。他又笑嘻嘻地望向硯華,「剛剛的考試,最後一題都一樣吧,你怎麼答的?」
「我寫了桃夭。」她如實回答,也好奇地問,「你寫了誰?」
「誰都沒寫。」
「誰都沒寫?」
「嗯,只謅了一句,」他回想,「神神經經,鬼鬼祟祟——全是變態。」
「……哈!對子嗎?」她大笑,又擔心,「可是,你不怕考的成績……」
「反正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管他。」路煙狼聳聳肩,「下一場再努力吧。」
她只能點頭。
天色已晚,每個人都在想,一天的考試總算結束了,明天又不知是怎樣奇特(詭異)的試煉?
這時,桃夭、祿存、秦崢三名考官同時出現在眾人面前。桃夭換了一身衣服,依然是輕紗薄裙,顏色卻變成金色與銀色,這樣一身璀璨的光華使她整個人在薄薄的夜色中熠熠生輝。
她先是巧笑,「辛苦各位今天努力到現在。第二場考試的成績將算在最後的總成績里,大家現在完全不必擔憂。夜色嫵媚,平常人家也該休息了,因此,我們馬上開始第三場考試。」
什麼?
人群中驚起一片詫異。居然在這個時候?
這又是什麼考試?
「大家現在都很累吧?也很餓吧?呵呵,我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對于星者來說,獨自在外執行任務是家常便飯,能夠妥善地照顧好自己、能夠與別人默契地合作都是基本的素質。」美艷的貪狼星鄭重起神色,「因此,第三場試煉就是考核各位的實戰生存能力,名為——友誼實戰生存淘汰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