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書簡直看傻眼,才發現小姐真的變了。
以前的小姐絕不會有這般風情!千書有些憂心地開口,「小姐回來有些日子了,雖然老爺夫人什麼也沒問,但是他們心里是擔心的。這五年來小姐是怎麼過的?如果願意和我說的話……」她很願意為小姐分憂解勞。
李憐兒的笑容隱了去,「……我很好。」
她輕輕嘆口氣,不是不願說,而是有些事千言萬語也道不盡,屬于和他的回憶藏在心中就好,就怕說出口,那份美好會變了質……
她對向赫日的感情很復雜……他並非毫無缺點的完人,會流淚、會脆弱,她愛上的正是他那份真情流露。
「小姐……」見她又不語,千書感到難過。
以前的小姐哪里藏得住話?什麼事都與她說……
苞隨的小廝已經先將東西送回去,李憐兒和千書慢慢定出那條商街,心緒不若來時,誰也沒再開口。
當她們都沉浸在回憶的同時,一道賓士的馬蹄聲登地掠過,疾風吹亂李憐兒的發,驀地,漸遠的馬蹄聲急轉而來,停在一尺外,馬背上的男人眼神凝斂,淡眸抹過復雜的幽光。
對上熟悉的眼眸,李憐兒怔怔地與他相視,淚水在泛紅的眼眶中打轉,倔強地不教它落下。
「小姐?」千書隱約感到不對勁。
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李憐兒卻不覺得痛,「我們走吧!」
千書望了那個男人一眼,發現他面有痛色,「可是那個人……」難不成他就是讓小姐離家出走的人?
李憐兒搖搖頭,什麼也沒說,拉著千書匆匆與那人錯身而過。
「憐兒!」向赫日躍下馬,旋身捉住她,「為什麼要走?」
他抱住那抹嬌影,不理會她的掙扎,將她鎖在自己懷里,雙手緊緊鉗制住她,宣泄著令人發狂的思念,不教她逃離。
「赫日……」薄弱的意志力就此崩潰,任由他抱著不再掙扎。她從來就拒絕不了他呀……即使他要成親了。
成親?!她怎能忘了他愛的人是呂子清,他真是比她還痴傻,為了將呂子清留在身邊,竟願意娶她的妹妹……
李憐兒心一冷,推開向赫日退了幾步,「你怎麼會經過白絡城?」他大概是為了生意而來吧?她不會傻到以為他是來找她的。
「不是經過,我是來找你的。」向赫日抿緊薄唇,腳步跟進,對于她忽然冷淡的表情,心又疼痛起來。
他來找她做什麼?她不想去猜測那代表什麼意思,轉眼避開他的俊容。
看穿她的疑惑,他不禁自嘲一笑。
是呀!她當然會疑惑……
「以前是你來找我,現在換我來尋你。」他緩緩說道。
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存心拿她開心嗎?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再纏著他,為何要說這種話讓她以為有希望?
「你該找的人是呂子清。」她沒忘記呂子清也走了。
「我已經退婚了。」淡淡的語氣沒有半分遺抵。
「什麼?」李憐兒終于抬頭。
向赫日走上前撫模她的臉蛋,太過震驚讓她忘了避開,直到他俯首吻住她的唇,才使她醒了過來。
「不要!!」她突然哭了,哀憐的低泣讓他僵住。
「為什麼要退婚?你忘記自己有多麼愛呂子清了嗎?你忘記在每個夜里為她流過多少淚嗎?忘了曾企圖在我身上找尋呂子清無法給的安慰嗎?」她忘不了!
「我沒忘。」向赫日嘆氣,神情堅定地說︰「只是在不知不覺中,我卻更常為你流淚。你就是你,我從來不曾把你當成呂子清的替代品……因為你太傻了,讓我更清楚知道你不是她。」
李憐兒不語,望著那張俊龐,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向赫日緩緩說道︰「這條路我已經走錯太久,久到讓我忽略自己真正的心意,現在我不想再錯下去。」
「你放棄她會後悔的。」李憐兒喃喃低語,那雙大眼茫然地遠望。
就算他現在選擇了她,也難保以後不會後悔呀……他只是還不能接受她的離開吧?
「你不是我,怎知我會後悔?現在我要的人是你。」向赫日有些氣惱,捉住她冰冷的手,口氣無此堅定。
李憐兒正想開口,突地,一聲斥暍打斷他們。
「放開我女兒!」李華跑了過來,害怕女兒又被拐走。
見父親擔心的樣子,李憐兒趕緊抽回雙手,趨步扶住他,「爹,你怎麼來了?」她拍拍老父的背,為他順順氣。
「呼呼……憐兒……別走……」李華捉住女兒的手,喘個不停。
「爹,我沒有要走!」李憐兒有些驚訝。
「我才回家沒多久,怎麼舍得再離開爹和娘?看看你跑得這麼急,要是摔著了怎麼辦?」她忍不住責備一下。
「小姐,是我去請老爺來的。」千書害怕小姐又不見,夫人可禁不起再一次失去女兒,所以她才會趕緊回府通知老爺。
李憐兒再次無語,她知道大家都很擔心她。
李華擺出身為父親的架子,「還好千書告訴我……你在路上和陌生男人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到時候誰敢娶你!」
話才說完,又忍不住左右打量,「憐兒就是為了你才離家出走的?」口氣不甚友善,眼神直射向赫日。
倒是個俊俏公子,不過誘拐他女兒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人!
向赫日微皺眉頭,沒料到會殺出一個程咬金,而且這人還是李憐兒的父親,看他充滿敵意的樣子,要帶回她恐怕會有阻礙。
他忖量之後,沒有正面回答,微微曲身行禮,「伯父,在下名叫向赫門,是來尋回拋棄我的女人。」淡眸看向李憐兒。
「拋棄你的女人?」老臉扭曲,李華結巴道。
李憐兒困窘地避開父親眼巴巴的詢問,迎上向赫日的褐眸,眼底透露著不解。她離開是讓他解月兌,何來拋棄之說?
「那肯定不是我們憐兒!」李華先聲奪人,拉著女兒就要閃人。
向赫日箭步擋下他們,仍然保持笑容,「伯父應該很清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您又何必急著否認呢?」大手握住她,不肯放。
夾在父親和他之間,李憐兒不得不出聲,「我不是你該找的人。」他要的人應該是呂子清,不是她。就算他一時意亂情迷,但她可不會!
「該不該,只有我自己清楚不是嗎?」向赫日靠近李憐兒低語。
李憐兒微微避開,說不出話來。
「憐兒都說了,你再不放手,可別怪老夫不客氣!」李華瞪著向赫日,越看越礙眼,「就算你目中無人,老夫還是憐兒的父親,不管過去你們發生什麼事,現在憐兒回家了,就是老夫做主,你來要人也要看我肯不肯放!」
向赫日一怔,李憐兒馬上抽回手。淡褐色的眸子凝望著她,她卻始終冷淡,讓他的俊顏為之扭曲。他沒想到她如此狠心,她當真要斷得干淨?
在女兒和那個男人之間來來回回轉了幾眼,李華心里有了計較,古怪地補了一句,「老夫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月底我們李家有喜事,公子到時可要來府上喝杯喜酒。」
「喜酒?」向赫日怒問︰「誰的喜酒?」
李華擋住女兒的身影,不讓那雙勾魂的眸子繼續誘惑他女兒,「當然是老夫的女兒!鮑子肯來是賞光,不來也罷!」這話是激他。
李憐兒懷疑地看著父親的背影。為什麼要向赫日來參加千書的婚禮?她不想再看到他啊!
「憐兒、千書,我們走。」李華微笑說道。
聞言,李憐兒和千書跟在李華身後,終于,那道僵住的身影動了動,緩緩沉沉地開口︰「我還是那句話……」
李憐兒腳步頓下,卻沒有回頭。
沒錯!就算她要嫁人,他也會把她要回來!沉思片刻,向赫日已經有了打算,說完便往另個方向邁步而去。
最後,李憐兒還是回了頭,卻只見到一抹藍袖翩然如雲消失在她眼里。
她眼一黯。
到頭來,傻的是她、信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