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笑了笑,陽剛的臉龐上充滿著憐愛,看得她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在那樣的一個瞬間,她發現,陸飛揚好像似乎真的是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
在彼此並不熟悉之前,她一直覺得陸飛揚是一個很沉默的男子,除了有雙會透視人心的漆黑眼瞳外,她對他沒有任何其他印象。
可是現在,他們的關系在那一夜有了轉變,他告訴她他愛她,要她作他的女朋友,他的告白,就像一團烈火一樣,直接將她卷入了火焰中心,被迫燃燒,沒有給予一點掙扎的機會。
「我很累了。」她冷冷的陳述事實,「那你先睡會,乖,到了我叫你。」溫柔地低語,一手控著方向盤,一手輕拍她粉女敕的臉頰,換得她一個冰珠子瞪視。他不介意地笑著,按下按鈕,將她的座位調低一點,方便她入睡。
他這樣,讓她怎麼發脾氣?許漫雪有幾分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頭慢慢地靠向豪華柔軟的靠椅,半眯著眼,望著他認真開車的側面。
陸飛揚並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帥得讓人尖叫的男人,他的五官都是深邃且立體的,狂野粗獷,眉毛斜飛,還有一個眉峰,面相說,擁有這種眉毛的男人,事業會很好。的確,他的飛揚企業自從他接手後,成績斐然,除了將美國的事業版圖不斷擴大外,甚至將觸角擴張到歐洲大陸。天知道,那片白人的天下有多麼不好混,可是他就是有辦法做到一點,而且數字漂亮得讓人咂舌。
看他穩穩操控方向盤的樣子,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這款許多專業人士夢寐以求的限量藍寶堅尼,在他的手下,也乖乖地發揮著最大的功能,平穩流暢地奔跑著。
周五的夜晚,時間快指向十點整,路上的車子流量並沒有減少,不過速度倒還可以,車窗外的流光不斷地滑過,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里,可是看著他的側面,她卻覺得莫名地安心。
「怎麼一直看著我,是不是突然發現自己愛上我了?」等紅燈的空隙間,他伸手過來握住她縴白的小手,她的手並不像那些名門淑媛般柔女敕無比,她的指月復間帶著薄薄的繭,他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摩挲著她那層細繭,心里的柔情如泉水般慢慢滲過。
她沒有理會他明顯的取笑之意,輕輕地閉上眼楮,也許真的愛上他,也不是件那麼糟糕的事情吧,至少,會比現在輕松。
她的呼吸,變得綿長且均勻,他知道她睡著了,油門稍稍放松一點,讓車速行得更穩。他有點後悔今晚開藍寶堅尼出來,這車的速度太快,他擔心讓他的寶貝不能好眠。擺在一旁的手機傳來震動聲,看了看來電,是趙子析。
戴上藍牙耳機,「說。」
刻意放低的聲音,讓特助吃了一驚,「總……總裁。」
「什麼事?」
「意大利的航線,明天就要競標了,你老大好歹親自過來一趟。」他現在在義大利可是睡都睡不著,那麼重要的事情,沒有老板在,他心慌一下可不可以?
「沒空。」望了望她恬靜的睡顏,心里一片柔軟。
「拜托,幾十億的投資案,你不過來,只怕……」
「企劃書我早就已經傳給你,底標包括在內,你明天只要拿著這份企劃書去就可以。」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根本不可能有資格成為他陸飛揚的特助,他很了解趙子析,打這通電話,只是想要慣性「哭夭」。
看了看她漂亮的眉微微皺了下,他將聲音再壓低。
「可是……」對方是黑社會,人家會怕怕呀。
「馬利斯家,你告訴軍言,再盯緊一點,我要做到讓他永遠也翻不了身。」低低的聲線,吐出來狠絕的話語,這才是他陸飛揚,做事向來狂妄。
餅了交流道,車子穩穩地繼續往前跑。
「……是。」他對那個杰瑞寄予十二萬分的同情,如今黑道不可怕,就怕白道狠下心,杰瑞怎麼就這麼不長眼,要惹上他家老板?
「就這樣。」不等對方說話直接按掉了手機。再轉頭看了眼熟睡的佳人,依然好夢中,輕笑著,為她將掉落額前的秀發撥好。
唉,怎麼就這麼喜歡她呢?這個問題八年來一直反反復復地在他的心頭盤旋,可是每次都沒有找到答案。
她是個非常別扭又異常倔強的女人,八年來,她的眼里只有柏凌風一個人,容不下任何人。他也曾經想過,就這樣放棄她,讓她去努力追尋自己那段單戀,可是每次看她的辛苦,他的心就在抽痛,她眼里的淡淡陰霾卻可以讓他的天空下雨。
掙扎著,在愛與不愛間的苦苦徘徊,然後在她一個不經意的淺笑間,他失速的心跳中,徹底明白了,他陸飛揚這輩子,就是中了她許漫雪的毒,不致命卻折磨人,撓心撓肺,如同一把溫柔的刀子,在淺笑中殺人于無形,逃不開,那他也就認了。她守在柏凌風的身邊就覺得滿足,而他看見她的滿足,自己在心痛中也會有一種自虐的開心。
只要她幸福,他怎樣都可以,遇到她之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可以愛得這樣卑微,這樣無私。見鬼的無私,每次看見她挽著柏凌風手,出席各種宴會時,那種淡淡卻開心的笑容,讓他心里如同強酸洗過一般。
可是他就是犯賤,就是自找罪受,只要她許漫雪出現的地方,哪怕怕有柏凌風,他也一定會出現,有時見不到她,他甚至會假公濟私地制造他們的見面機會。但她的眼里從來都沒有他,對于她來說,他一直都是不存在的,認識八年,真正說的話加一加,都沒有這十幾天多,這算是悲哀還是可笑?
誰能想象,狂傲自大的陸飛揚,在愛情面前原來是如此的可憐與可悲。
在心里長長地嘆了口氣,行過分岔路口,他按起左邊方向燈,小心且平穩地轉彎,往山路開去。夜色如水一般包圍著他們,他回想著這八年的默默守候,再看著她安謐地躺在他的身旁,感覺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