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芷穎再次睜開雙眼,她注意到自己處于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干淨整潔的床鋪、精心布置過的房間,在床邊,甚至還備妥了一套全新的衣服。
姜芷穎從床上緩緩坐起身,身體還是有點不舒服,除了頭疼之外,還有一點輕微的嘔吐感。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真的又被綁架了?
姜芷穎試著回想起在機場發生的事情。
看來,連那場小意外都是預謀的,先故意將她引到化妝室,再乘機綁架。
對方是什麼人?又有什麼目的?她計劃離開鷹宮家的事情幾乎沒人知道,但對方卻能一路跟蹤她到機場在下車,確實是針對她而來。只是,究竟是誰?
她的目光迅速地在房間掃了一圈。如果是單純的綁架,對方處理肉票的方式未免太禮遇了吧?
姜芷穎從床上小心站起,確定不再感覺頭暈了,才踏出腳步。
她向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決定早一步弄清楚這個地方,更想知道究竟是誰會用這麼特別的方式把她帶到這里。
她還沒走到門邊,緊閉的房門突然從外頭打開了。
「小姐已經醒了?」身穿和服的中年女子看到姜芷穎,態度恭敬地先朝她行一個禮,接著微笑道︰「既然小姐醒了,那真是太好了,主人已經在等了,我們幫小姐更衣的動作得快點才行。」
主人?我們?更衣?恭敬的字句像優雅的音符般從對方的嘴中輕輕吐出,每個字都讓姜芷穎錯愕不解,她看見婦人輕輕拍了拍手掌。不一會,她身後出現了好幾名女僕,每個人手上捧著各式各樣的衣物和裝飾品,恭恭敬敬地進入房間。
姜芷穎目瞪口呆,因為太吃驚了,所以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你們……確定不是認錯人了?」姜芷穎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拜托!這陣仗看起來像是服務千金小姐還是什麼貴族,才需要這麼多人吧?
「小姐真是愛說笑。」帶頭的中年婦人臉上依然掛著微笑,對兩旁的女僕點頭示意,指示她們可以開始工作了。
兩名身材比較高大的女僕點點頭,一左一右來到姜芷穎的身邊,完全不顧她的意見,舉起雙手準備為她月兌掉原本身上的衣服。
「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為什麼要換衣服?」姜芷穎驚呼一聲,直覺地用雙手緊緊護住自己。
「芷穎小姐。」中年婦人開口,準確地喊出姜芷穎的名字,同時也獲得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在這間屋子里,所有人都要服從主人的命令,即使您是主人的貴賓也一樣,所以請不要為難我們,讓我們替您換上合適的衣物吧!」
「你的主人是誰?」姜芷穎眉頭皺起,她生性低調,印象中沒有得罪過這麼尊貴又蠻橫的人啊!
「主人早已經在等著小姐,只要小姐願意換上衣服去見主人,我相信主人會給小姐一個滿意的答案。」中年婦人似乎早已算準了姜芷穎會這麼問,語氣優雅的給予回答。
姜芷穎不語,隨意掃了眼女僕們捧在手上的衣服和配件。
不會吧,看起來像是十二重和服,雖說不是什麼變態的、奇奇怪怪的衣服,但這繁瑣的十二層一旦穿上去,她連走路都難,更別說是逃走了吧!
「小姐?」中年婦人溫聲催促著她的決定。
「麻煩你們了。」現在動怒的就是傻子了,最重要的是,是要弄清楚她們口中的主人是誰,然後再決定要怎麼做。
姜芷穎的答案讓中年婦人非常滿意,嘴角揚成愉悅的弧度。她後退幾步,動作熟練的開始指揮房間里的女僕們工作;整理頭發的、專門化妝的、還有熟練為她換和服的。
姜芷穎在心里嘆一口氣,任命地像洋女圭女圭一樣,被動地坐著任由人擺布,對眼前的一切感到荒謬卻又無奈,甚至讓她不由得想起了過去曾發生過的綁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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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芷穎還記得很清楚,生平第一次遭遇的綁架,是在她在聖•伊利頓高中剛升上二年級時候的事情——
放學鈴響,她因為舍不得快看完的小說,決定留在教室把結局看完再回家。當時鷹宮雅紀已經畢業,她堅持不願意再享用鷹宮家的轎車,寧願回到過去搭乘大眾交通工具的平常日子,雖然往返的時間增加了一倍以上,但也多了許多自由。
當視線心滿意足地離開小說最後一頁的時候,窗外火紅的夕陽已經沉了一半,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輕呼一聲,立刻拿起書包準備離開。
六點鐘不到,整座學校早已空蕩蕩的,幾乎一個人都不剩,當姜芷穎提著書包走出校門口的時候,她眼尖的發現有一名穿著同校制服、模樣嬌小的女學生,被四、五個看起來像是不良分子的人困在角落。
「喂!你們在干什麼!」出于正義感,姜芷穎緊緊的握住書包,鼓起勇氣大聲問道。
其中一人瞥了姜芷穎一眼,嘴角不屑地勾起,絲毫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喂!這個小妞問了半天一句話都不吭,要不要換一個問?」另外一名染成金發的男子看向姜芷穎,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一雙眼放肆地上上下下打量著。
「同學,你也很漂亮喔!來來!大家交個朋友怎麼樣?」金發男子咧嘴笑,大搖大擺地朝姜芷穎走了過來,「這間學校很帥哦!都是美女。」
姜芷穎雖然很想轉身就跑,但是她一看到那個嬌小的女學生小臉發白、雙眼含著淚水的模樣,怎麼也狠不下心扔下她。
扁是猶豫這幾秒,其中兩名不良分子已經來到姜芷穎的面前,金發男子甚至還伸手撩起她烏黑及肩的發,嘴里嘖嘖地稱贊著。
「你們想干什麼?」姜芷穎強迫自己冷靜,同時在心里思索著月兌身計劃。
或者她可以利用講話的機會暫時分散他們的注意力,配合手上的書包當武器,再拉著女同學往外跑求救,她記得兩條巷子遠的地方有一個警察亭,只要能跑到那里就沒問題了。
「沒什麼,只是想來這里打听一個人。」金發男子微彎下腰,刻意貼近她說話,著迷地看著她粉女敕無瑕的臉龐。
「打听誰?」姜芷穎反問,一雙眼直瞪著距離自己不到五步的女學生,衡量出手的時機,緊張得都開始冒汗了。
「鷹宮雅紀這家伙你們听過吧?」金發男子冷啐一口,伸出右手的小指頭晃了晃,不懷好意地說︰「我們听說他的女朋友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打算請她出去喝杯咖啡、聊聊天,大家熟悉一下。」
鷹宮雅紀?姜芷穎一怔,怎麼也沒想到會從這群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別想騙人,我們學校里有眼線,听說今天他的馬子還留在學校。」另外一名不良分子踏前一步,充滿懷疑地問︰「嘖!我們在這里到等了老半天,結果只看到你和她從學校里走出來,怎麼樣?你認不認識我們要找的人?」
認識,而且很不巧的就是本人。姜芷穎在心里默默應了一句。
有沒有這麼倒霉啊!好不容易都捱到那個家伙畢業了,她正慶幸往後的校園生活恢復平靜了,現在居然出現了找碴的不良少年!
不過這群人是怎麼一回事?有本事和鷹宮雅紀結仇,干嘛不找他算賬?找無辜的第三者干嘛?姜芷穎不自覺地再次將目光移到女學生臉上,她含淚投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欲言又止的委屈。很明顯,她知道自己是誰,卻強忍著沒有告訴這些不良少年真相。
沖著這份義氣,自己說什麼也不能扔下她不管啊!
「鷹宮雅紀的女朋友……嗯嗯!好像在哪里听過……」姜芷穎垂下眼,雙手緊緊地握住書包。
不管了,無論如何都得賭一賭。
「喂!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快說。」其中一人不耐煩地伸手想握住姜芷穎的肩膀。
姜芷穎把握住這個機會,用盡所有的力氣,將書包砸到對方的臉上。
「啊!」他痛呼一聲,不自覺地退了幾步。
姜芷穎趁著所有人錯愕的時候,大步沖到女學生的面前,再次用力將書包扔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然後一把拉住女學生的手喊道︰「快跑!」
「可惡!還不快追回來!」
「老大,到底哪一個才是鷹宮雅紀的馬子?」
「笨蛋!兩個都抓回來,其中一個一定是我們要找的人。」
姜芷穎拉著女學生拼了命的往前跑,雖說她對跑步很有自信,但現在身邊多了一個人,而且還是那種從小被人呵護在掌心疼愛的千金,才跑沒多久,對方就已經臉色慘白、呼吸困難了。
丙然,兩人才跑了一條街不到,就被他們前後給包夾住了。
「嘿嘿……為什麼要逃跑呢?我剛才不是說了,我們只是想請鷹宮雅紀的女朋友喝咖啡、聊聊天啊!」金發男子勾著邪氣的笑容,一雙眼來回打量著姜芷穎和另外一名女學生。
嘰的一聲煞車聲,一輛箱型車迅速來到了巷子口,姜芷穎心里一涼,看來這群人確實是有備而來。
「現在,兩位小美人是要自己上車,還是要我抱著你們上車啊?」
兩名肉票互望一眼,不再多說什麼,一起坐上了箱型車。
***
外表像是一群不學無術的輟學生,但他們就像是仔細研究過綁架手冊似的,先用繩子將她們的雙手綁好,然後再用手帕、膠帶蒙住她們的眼楮和嘴巴。箱型車刻意繞了好半天,最後才將她們安置到一間倉庫。
當鐵門 的一聲拉下後,倉庫里頓時變得安安靜靜,靜得她只听得見兩人的呼吸聲。
就在姜芷穎還在思索接下來要怎麼辦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有人解開她手上的繩索、蒙眼的布巾,最後再把貼在嘴上的膠帶給撕了下來。
姜芷穎吃驚地瞪大眼。為她解開束縛的,居然是幾分鐘前海在低低啜泣的女學生。
她是怎麼辦到的?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這繩子這麼粗,手巾這麼臭,膠帶材質這麼差,你不想它們一直留在身上吧?」女學生忍不住皺著鼻子埋怨,一邊和姜芷穎說話的同事,一邊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香水瓶,細心地在她們的周圍都噴灑了一些。
不一會,一股融合了花香與香甜的氣味飄散在四周,姜芷穎依然錯愕得說不出一句話。
「你……」姜芷穎好不容易找回聲音。
這人是誰?剛才在校門口哭哭啼啼,像是隨時要昏倒的女孩子哪里去了?
「我是森田百合,不過我允許你叫我百合。」女學生對姜芷穎綻放出一抹甜蜜蜜的微笑,以一種撒嬌的聲音說道︰「啦!你剛才好勇敢喔!不顧危險地拉著我逃走,真實太浪漫了,好像拍電影一樣!還有——」
「等等!」姜芷穎連忙打斷森田百合玫瑰色的發言,「現在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你知道我們被綁架了,對吧?」
「綁架?」森田百合眨了眨大大的眼楮,模樣十分無辜,「和真正的綁架比起來,這種好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喔!不過看在他們道具都準備得這麼齊全的份上,勉強算是綁架好了。」
「什麼意思?難道你常遇到綁架嗎?」她的言論讓姜芷穎的思緒有點混亂。
「嗯!從小到大……確實的數字我都懶得計算了。」森田百合偏著頭想了想,持續以一種無辜的語氣說道︰「爺爺要參選的時候,或者爸爸、叔叔他們要競標工程的時候,這種事情總是特別多,煩都煩死了。」
「不過這些想綁架的人,真是一點創意都沒有,不管是綁架、綁繩子的方法,來來去去都是這麼幾招,真無聊。」森田百合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