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哽咽之苦,本著慈悲之心,七七連忙走過去。
「你還好吧?」
就當伸出手想要把這名少女扶起,那本在傷心欲絕般哽咽個沒完的少女猛地轉身,伸手一拉她的肩膀,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反按在地上,而視線里出現的臉,竟然熟悉得叫她啞口無言!
「你……」
「抱歉!」
眼前頓為陰影所遮!
脖子上猛地一痛……
「不要!」
猛地尖叫,臉頰卻被誰給輕輕捧住,驚亂的心跳聲霎時一頓,又猛地奔騰,而當昏暗的視線里出現了唐三藏的臉,她的呼吸才漸漸地不再尖銳。
可是……
「做噩夢了?」
「沒、沒有……」
她傻乎乎地看著不知因何相近的他,懵懂得無法思考為何他的臉會在她的身下。
「做噩夢了?」
他再一次重復,在那帶著三分嚴厲七分寵溺的目光之中,她遲疑地眨了眨眼,點頭。
「夢見什麼了?」
「夢見……夢見小妖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其實,現在才是夢境吧?
真是……好奇怪的夢。
因為他的目光過于灼人的關系,她的一雙小手不自覺地想要抓住什麼,不料卻抓到了僧袍的麻料,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趴在他的身上的,嚇了一跳,連忙要起來,卻被那環在腰間的手按了回來,只能貓兒似的繼續匍匐在他的身上。
那仿佛契合般的貼合,害她心房撲通撲通地猛跳,但又害怕會被他發現,于是悄悄地,把自己的小手壓在胸下,但那環在腰間的力度卻緊了幾分。
「什麼小妖?」
她忐忑地看著他,含糊地嘀咕,感覺腰間的力度又緊了些,嚇得連忙說︰「小歲……我夢見小歲了。」
「小歲?」
是錯覺嗎?
為什麼覺得他的目光霎時染上了懊惱的顏色?似乎,他真的很愛生氣的樣子?
原來,即使在夢中,也深刻地記得他的一切……
如果可能,真想跟他再說說話,可是,眼皮一直沉下來,「好奇怪啊……」
「什麼奇怪?」
他看著她那迷糊的眼,還有強撐著的眼簾,語調里有藏不住懊惱和不該有的寵溺。
小歲,她居然跟他提起小歲!
眼前的這個小小仙女,七七嗎……
原來如此。
敝不得問她是否是觀音大士身邊的人,她也只是搖頭,報出名諱時也直言自己是七七……
但五官、聲音,哪里還是以前的她呢?
若不是他慣性地回頭去摘她腳下所生的白蓮,卻意外于眼前的空蕩頓時起了疑心,聯想起徒兒悟空那句誓言旦旦的「這個小仙女絕非一般的小仙」,他不會前來試探,那麼,他又如何听到了她放下戒心時所說的話?
「你的心里,真的有我嗎?笨蛋,是我啊,我就在你的身邊,你真的都沒有發現嗎?」
要他如何發現呢?
誰會料及,堂堂觀音大士也會受到裁判,被罰如此?
強行分離三魂七魄,輪為肉身,不管容貌或是聲音都完全不同了……
看著她的眼簾終于不爭氣地沉了下去,他才忍不住要伸手敲她的腦門泄憤,卻听她喃喃開口︰「好奇怪啊……」
「嗯?」
其實,他對她的夢本不感興趣,只是,她這時的不設防,讓他發現更多關于她的事情。對她……
不管是什麼事,都想知道。
天知道,以前的他哪里會在意這種雞毛蒜皮之事?
才想著,發現她的發亂亂的,他忍不住伸手為她輕輕理順。
「小歲她咬我……」
「她咬你?!」
他一愣,想細細問下去,卻見她已經睡熟,想了想,悄悄撥開她脖間的發,卻沒能找到任何一處被咬過的痕跡。
身為天上之神,本該無夢。
臆斷之事亦是罕見,那她口中所說的,到底是曾經發生還是確實只是虛夢一場?
頸項突然被小小的手給纏住,他愣了愣,還沒有反應過來,那調皮的指頭已經在沒意識地逗弄他的耳垂。
渾身一震,耳朵頓時一熱,他連忙拉下了那惡作劇的小手,以懊惱又復雜的目光瞪著那淡淡帶著往日的沒心沒肺的小臉,再三再三地,終于確定她的確已然入睡。
伸手,本要重重地往那沒有神經的小腦袋敲下去,可落下去時,卻是仿佛寵溺的撫摩。
忍不住為這樣的自己懊惱莫名,又為此刻壓在身上的小小體重感到莫名溫馨。
他是不需要休息的,但此時,也輕輕地合上眼,想要與她同夢一遭,可……
腳步聲在寂靜里突然響起。
他意外地看向外面,只見身穿著明黃色長衫的蓮香,目光失神著,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