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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上的小娘子 第7章(2)

已過了多時,太醫將楚玥風身上的傷口處理好,又內服了一堆丹藥救回了性命,好不容易,血才算止住,但卻因為傷及內髒,始終昏迷不醒。

太醫們也不敢保證楚玥風性命無憂,但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和這楚大人的性命有關。自然不敢怠慢。

眾人膽顫心驚的就在外殿候著,已經接連幾日不曾好好休息過。

爆里出了刺客,眾大臣自然擔憂,楚玥風的爹進宮幾次,想探知自己女兒的傷勢,卻被阻攔在外。

楚國安沒想到當今天子竟然將楚玥風護得這麼密不透風,但想到那日晚宴,皇帝眼中的擔憂和驚懼,想必皇上也是真心疼著自己的女兒。

期間,九王趙天義也來了多次,只不過下場和楚國安一樣,被無情的拒之門外,氣得趙天義在尊陽宮門外大吼大叫,直發帝王牢騷。

叫了幾次,見沒人理會自己,也就悻然離去,跑回自己的宮里生悶氣去了。

趙天徹每日守著昏迷不醒的楚玥風,除了早朝,便留在尊陽宮內哪也不去,幾日下來,原本一個俊美挺拔的年輕帝王,竟變成了面無血色,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埃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天命御廚做補品給皇上進補,但趙天徹卻對此興趣缺缺,只象征性的吃上幾口,便發呆似的守在楚玥風床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入夜時分,趙天徹又像前幾日一夜,陪在床邊,拿著濕熱手巾幫她擦著臉,已經整整三天了,太醫雖說雖然性命暫時無憂,但並不代表她能活下來。

趙天徹看在眼里,卻痛在心里,恨不得那天那該死的壽宴從未舉行過,那樣,他的楚玥風也許就不必躺在這里與死神決斗了吧。

擦了好一陣,他將手中已經冷掉的手巾放到熱水盆中,在旁侍候的宮女微一屈膝,悄然離去,偌大寢宮內,只剩下帝王與那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兒。

他輕輕握著她的手,如今只有那指尖微弱的溫度,還證明她是活著的吧。

「玥風……你可知,朕的心好痛好痛……」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無能為力的脆弱,從小到大,任何東西都可以唾手可得,唯獨她……生命危在旦夕之際,自己去束手無策。

他將面孔輕輕埋在她的胸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將心安靜下來。

「唔……痛……」耳邊仿彿出現在聲微弱的低喃,趙天徹卻似乎未聞,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皇……皇上……您壓到……我傷口了……」

那微弱的聲音終于提了幾個高度,埋在她胸口的趙天徹猛然一驚,幾乎是瞬間彈跳起來,就見那床上昏迷的人兒,此時正睜著眼,面孔依舊慘白,嘴唇干裂,卻是一臉痛楚之態。

「玥……玥風……你……你可醒來了?」對于這個意外的收獲,趙天徹幾乎不敢相信,他慌得不知所措,想要踫她,又怕被自己不小心給踫碎了,那種患得患失的表情,著實像個受驚中的孩子。

「太醫……太醫……來人,快傳太醫……」接下來,那些候在外廳已守候多時的太醫急三火四的跑了進來,也顧不得向皇上行禮,一個個跑到楚玥風床前把脈診斷。

折騰了一番之後,眾人齊聲跪倒在地,「恭喜皇上,楚大人如今已經月兌離危險,保住性命,但傷口還有些嚴重,只要每日服藥調養,相信很快便可下床走動……」

在幾個太醫輪番的保證之下,趙天徹總算相信楚玥風已然無事。

他又激動又生氣,激動的是他的楚玥風終于月兌離危險,生氣的是楚玥風竟然不顧自己性命,做些沖動之事。

兩種復雜情緒來回撕扯著他。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楚玥風醒來了又睡去了,自己則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邊。

幾日後,在太醫開的藥方的調養下,楚玥風身上的傷口開始慢慢復元。

趙天徹一連多日陪在身邊悉心照顧,連上藥這種事情都由自己親手來做,顯然將楚玥風當成一件易碎的女圭女圭來小心保護著。

「皇上,您瘦了……」這日,當趙天徹精心為她換完藥後,她猛然意識到,自從自己醒來,每天都是他親自照顧,連一些不重要的國事也扔在一旁不管。

甚至為了陪她,還將奏折帶進寢宮來批,多日下來,那俊俏的面孔,明顯瘦了一大圈。

「你以為朕這又是為誰了?」他雖然動作輕柔,內心細密,但臉色卻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從最初的害怕失去,到現在的想要懲罰教訓,內心之中早變幻了千百回。

楚玥風拉好衣裳,不懂對方突然間為什麼變了張面孔,「玥風知道這些日子苦了皇上……」

「你若真的心疼朕,當初就不該為朕擋那一劍……」

他終于破口道出內心之中的不滿,原本柔和的臉色,也瞬間化為嚴厲。

「還記得上次在獵場時,朕是如何交待你的,不管今後發生什麼事,朕都要你好好活著,可你是怎麼回報朕的?」只要想到那驚險的一幕,趙天徹便怎麼也放不下內心的芥蒂,若是其他侍衛大臣,挺身救駕,他或許會贊賞對方的忠誠。

可是楚玥風不同,不知從何時起,她在自己心底的地位,已經從臣子,變成了今生今世,最重要的那個人。

他不容許她的生命有任何閃失,就算是為了救他也不可以。

面對他的質問,楚玥風卻不覺有愧,「那……那只是出于本能,更何況皇上的命,本來就比玥風的重要,這天下可以沒有楚玥風,卻不能沒有皇上。」

「楚玥風!」一聲怒吼從頭頂傳來,下巴也被重重揪起,她不得不抬起臉,面對帝王眼中的怒氣。

「要朕說幾次,你是不同的,朕不稀罕你用自己的命來換朕的命,為什麼到現在,你仍是不懂這其中道理?難道你以為,你真為朕死了,朕就會感激你嗎?朕告訴你,那只能增加朕對你的恨!」

一番話,吼得又狠又厲,楚玥風從沒想到,自己當初擋那一劍,竟會換來這樣的結果。

當即,她也冷下小臉,「皇上何必如此動怒,自古以來,臣子保護皇上性命都是天經地義,臣只是做了普天之下任何一人個都會做的事,玥風不覺得有錯。」從前一味順從的楚玥風,第一次忤逆了帝王,若許在內心之中,她覺得自己不該受到這樣的指責,更是不能理解,趙天徹為什麼會大發雷霆,難道她救了他,還救錯了嗎?

趙天徹也沒想到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還有膽子同自己嗆聲,一時之間,也不知哪來的一股怒火燃燒,用力甩開她的下巴,臉色瞬間變冷,脾氣也竄了上來。

「總之,你不認錯,朕便不會再原諒你。」狠話一撂,轉身,撫袖走人。

楚玥風覺得自己超級委屈,不懂事情為何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接下來幾日,她被安排住進了尊陽宮不遠的星秀宮,宮女太醫每天侍候她侍候得周周道道。

膳食藥品更是講究到極點,可是,從那日起,趙天徹便再沒來看過她一眼。

雖然明知道和皇上動氣是以下犯上,但趙天徹的怒氣實在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先不說她現在的傷已經無了大礙,就說自己本能為他擋那一劍,如今卻換來天子之怒,這……這無論在哪個朝代來說,都說不過去。

若是往常惹怒了皇上,大不了找個借口去見他,再卑躬屈膝的認個錯,賠個不是,兩人之間也就和解了。

但這次她卻忍著,死活不肯承認自己有錯。福祿先後來了幾次,每次來時,手里都會帶著補身養氣的珍貴補品,說是皇上賞賜的,還要親眼看著她喝完再走。

幾次下來,楚玥風的心也有些急了,想問皇上的近況,偏偏又拉不下面子,喝完手里這碗天山雪蓮熬的熱粥,她忍不住咳了咳。

「福公公……」

「老奴在。」

「那個……這天山雪蓮很名貴吧?」

「那是當然,這天山雪蓮是前些日子蒼藍國使節進貢的珍品,剛送到宮里,皇上便命御膳房給楚大人炖了。」

「皇上……他……他近日來似乎很忙的樣子。」福祿見她吞吞吐吐,不禁微微一笑,「楚大人,若真想著皇上,伺不主動過去認個錯?」

「認錯?我為什麼要認錯?難道我當初救了皇上一命,還救錯了嗎?」

楚玥風覺得自己真的很冤枉,自古以來,有听說過救人者還要向被救者認錯的道理嗎?

埃祿也不急著勸她,只深施一禮,「楚大人舍身救駕,自然功不可沒,但楚大人有沒有想過皇上的感受?」他頓了頓,也下多說,「老奴雖然只是個奴才,但眼楮卻雪亮著,楚大人,有些事情,老奴看得清清楚楚,楚大人卻蒙在鼓里,其實仔細想想,他畢竟是皇上,這樣冷戰下去,對楚大人又有什麼好處呢?」室內一片寂然,楚玥風不語,福祿自然也不再搭聲,「楚大人在這里好好休養,老奴先告退了。」直到福祿離開,楚玥風才一臉的若有所思。

埃祿那番話說得沒錯,趙天徹畢竟是當今皇上,與皇上冷戰,顯然並不是聰明之舉。

可是……可是一個人陷入感情中後,什麼道義倫理,統統變得都不重要了。

她是個女孩子,也會心情不好,也會覺得委屈,也會想要有人來關懷自己,更重要的是,她也會害怕,怕有朝一日,自己會失去,失去趙天徹對她的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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