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死女人,你心不在焉地搞什麼?沒听到我在問你問題嗎?」
收回視線,根本沒有注意林少蘿在說什麼的她尷尬一笑,「我今天還有事情,三天後再給你電話,好嗎?」
「死女人,你在逃避我的問題!」
被狠狠地敲了一記額心,她沒好氣地說道︰「我真的有事,你也知道,我這次回來是工作需要。」
「是是是!你總是要忙,就連出席舊男友的葬禮,你也急著要離開!」
猛地听林少蘿提及方燁影,她下意識地捂住了戴著地戒的手指。
「死女人,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你像是變了很多。怎麼,才幾年不見,有心事也不找我說了?」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
她飛快地打斷了林少蘿。
「你不是說有事嗎?」
「也要吃飯吧。」
實在拗不過林少蘿,她怕她今天不好好地回答林少蘿的問題,這三天將會被林少蘿的奪命連環Call給煩死。
就在林少蘿開始敲她竹杠要她請客之時,那個坐在電瓶車上穿著棕灰色短袖長外套的男人剛好從她的背後走過去。林少蘿那滔滔不絕的話,也在這個時候猛地頓住,一雙眼楮,正努力地望向她的身後。
「怎麼了?」
「我好像看到了個熟人……」
「喔。」
她沒有什麼興趣地應著,孰料林少蘿又說道︰「好像是王子……」
王子……
被風吹起的鵝黃色窗簾邊,沒有絲毫表情的側臉,飛揚的眉毛,灰黑色的眸子反射出堅定的光芒,而筆挺的鼻子下,嫣紅細薄的唇抿著一道倔強的弧度——那天,因為與她在教室里接吻而被指名帶到教員室里的少年,在面對韓教授的指責時那個依然挺拔的脊背,倔強的姿態猛地躍現在眼前,使她月兌口而出︰「段皓?」
「哎,難得啊,你還記得段皓?」
听了林少蘿那揶揄般的口吻,她淡淡地笑了笑,悄悄地轉過頭去,卻沒來得及看到林少蘿口中那個看起來很像段皓的人。
「但說起他,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
與林少蘿並肩走著,踩著地上的落葉,听著沙沙沙的聲響,她的手,仍然不自覺地撫摩著手上的指環,顯得格外的心不在焉。
「在你轉學不久,王子也走了。」
她意外地愣了愣,但又覺得自己的反應過度,「那他的後援隊不是哭死了?」
「不,更絕的是,在王子走了以後,大家才知道,王子原來就是當年使P大聲名大噪的其中一人!」
她徹底一震,飛快地看向林少蘿。
「眾所周知,第一個是拒絕了保送T大的‘77號球員大將’,另外兩個則是拒絕了星之谷學院的學生——只是,一直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誰,直到王子走了,系里的導師說溜了嘴,才知道王子就是那兩個人中的一個。」
發現她听得一臉的出神,林少蘿為自己提供的八卦感到快活得不得了,只是,林少蘿哪里知道,使她震驚的並非八卦,而是……
除了她以外,段皓居然就是另一個從星之谷學院轉到P大的學生,從為翼族族長候選人而設的星之谷學院!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著什麼必然聯系?
而剛剛那個從她身後離開,被林少蘿形容看起來長得很像段皓的男人,會不會……
「林少,我突然想起真的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下次再補請你吃飯,好嗎?」
不等林少蘿反應過來,她轉身就跑,往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跑去。
可是,根本就追不上那個男人。
茫然地站在人潮來往的大街上,感覺陌生而孤單著。
低頭看著套在手中的戒指,想到距離FatherLuang所說的施法日子有三天,也就是說,在這三天內,她必須摒除雜念,潔淨心靈,以求增加施法時成功的幾率。于是,輕輕地甩了甩頭,她回到了暫住的酒店——Hell。
而在這三天內,她也的確杜絕了外界的一切干擾,盡量地待在酒店的套房里。
只是,在最後的時分,距離凌晨四點就僅剩下兩個小時了,她的心卻突然亂了起來。
走出套房,在寂靜的走廊里,一邊模著冰冷的鋼窗一邊低頭來回走著,冰冷的窗戶倒映著她迷惘的側臉。忽然頓住腳步,她什麼都沒有想,只是雙手輕輕地按著冰冷的玻璃,仰望著窗外的星空,久久地發著呆。
然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腳步聲從走廊的深處響起。
以為是負責清潔的服務員在走動,所以她沒有理會,繼續靜靜地望著窗外。直到,冰冷的玻璃倒映出在她身後經過的人影,她觸電般地轉過身去。
那個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也猛地頓住了腳步,徐徐地轉過身來。
「我在找你。」
是段皓!
沒想到他居然也住在這間酒店里,而且還跟她住在同一層!
看著那雙灰黑色的眼眸,那如記憶中般俊逸的臉,她月兌口而出著,然後,注意到他左耳上的耳環,那被銀鉤吊著的銀色指環……
猛地捂住手上的戒指,她抿了抿唇。
那絕對不是在外面買的戒指!因為,那指環在走廊的燈光之下反射出詭異的玄黑光澤,是跟地戒一模一樣的戒指!
那麼,段皓果然就是……
「你是誰?」
她微微一愣,意外地看著他。
「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說罷,那個有著段皓臉孔的人,沖她微微一笑,竟然轉身就走。
「翼族!你不會不知道的!」
她追上去,並這樣說道,而那個人,再次頓住腳步。
「你左耳上戴的,是天戒!」
看他轉過頭來,她在他面前豎起自己的左手,讓他看到無名指上的地戒,「段皓,你就是翼族的族長?」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祭師,對不對?」
——「你有心理準備了嗎?」
直到這一刻,她終于知道那個晚上他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對她說出這句話了,因為他知道她與族里的約定,如果再發生曝光在雜志上這種引人注意的事情,就必須遵從族人的安排,離開P大。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受騙的感覺。
她以為她好不容易說服了族人,到P大去過上只有自己而不被監視的校園生活,可是,卻原來一直在段皓的監視之下。
敝不得在美術社里當模特的時候會遇見他。
而他從星之谷學院轉到P大去,一定就是為了要監視她。
憤怒地瞪視著他那無動于衷的表情,她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最後停在他的跟前。
「看到我被你們耍得團團轉,很高興了是吧?看到我自投羅網地跑回來求你們給我地戒,很得意了是吧?」
他依然淡淡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不要無視我!回答我的問題!」
「小姐,現在已經是別人休息的時間,你不覺得自己這樣會打攪其他人休息嗎?」
好不容易開口,卻是以不耐煩的腔調對她進行訓話,像是有多麼了不起似的,這讓她更加火大了,正要開口,卻見他們不遠處的套房大門被打開,一名穿著性感睡衣,濃妝艷抹的女人探出頭來嬌嗔道︰「親愛的,你怎麼還不進來?」
阮蔻瞳愣了愣,而那個性感的女人在看到她後,不依地叫道︰「親愛的!」
「小姐,我想你需要一個好的睡眠。」
又是一愣,她抬頭看著他一臉的建議,「你剛剛說的話我完全听不懂,什麼族什麼戒的,我也不知道你的朋友跟我長的有多像,但我真的不認識你。」
說罷,他轉身,迎向那個性感的女人。
看著門在面前關上,阮蔻瞳傻傻地站在原地。
那個男人,絕對是段皓!
不知道為什麼,她篤定這一點。
褲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提醒著施法的時間就要到了。于是,她壓下心中的一切,轉身飛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走到被月光的銀華所照亮的窗前,輕輕地跪下來,雙手交疊著,然後,徐徐地低頭,親吻著指上的地戒。
而在另一個房間內,在同樣的月色洗禮下,那個拒絕承認自己就是段皓的男人,也虔誠地跪在地上,本來戴在左耳上的戒環,此刻正戴在他的左手無名指上。
「要開始了。」
在他的身後,那個身穿著性感睡衣的女人,戴著數十個手鐲的雙手揮舞著,手鐲在月色下反射著奇異的玄黑色光澤,而那光澤在半空中飛快地舞出了五芒星圖案。
就在無法听懂意思的咒文從阮蔻瞳的口中逸出的時候,天上的新月,漸漸地被一層奇異的玄黑色所覆蓋,地上起了風,狂亂地吹著,然後又猛然靜止了。就在這時,新月上的玄黑,突然聚集成束,直直地投射在大地上,而渾然而成的兩個黑色漩渦,筆直地沖向了身在不同的房間里卻同樣閉著眼楮詠唱咒語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