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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秘拐皇帝 第8章(1)

「娘娘,該起了。」尚茵在九華帳外不厭其煩的催請。「各宮娘娘要來向您請安了。」

樓織寧無奈地坐了起來,每天接受後宮嬪妃的問安朝拜根本是折騰她,要一早起來不說,還要梳妝打扮,累死人了,她得想個法子免除自己這項工作。

約莫又賴了小半炷香的時間她才起身,那不情不願的懶模樣看得來伺候梳洗的春兒、冬兒直掩嘴笑。

主子重回鳳儀宮後,性格隨興開朗許多,這是好事,她們只當主子被囚禁久了,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轉性了。

穿戴梳妝妥當,用過早膳,被服侍著漱過口後,合蓮隨即端來養胎湯,她皺著眉喝下去,合蓮忙遞給她一顆糖,讓她壓壓苦澀味道,又捧上一盞熱甜茶,她連忙喝了幾口。

不知這有孕在身的戲要演到什麼時候?她必須撐到仗打完,可是若戰事拖很久,她肚子不大起來會很奇怪……

就如同封騰說的,只有做好他們本位,他們才能在這里安然的生活下去,而他們的本位便是這國家的帝後。

即便將來他們老去,要穩穩當當的安享晚年,做他們逍遙的太上皇與太後,那也需得先把這個國家治理好,並且培養出一個能傳位的賢明君主才行,到時他們才能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是啊,頂了人家的身份就是這麼麻煩,又不能棄了身份去田間鄉野生活,試想,帝後突然雙雙失蹤,宮里會亂成什麼樣子?帝後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肯定會翻遍每個角落地找他們,真找不到,怕是搶皇位就要弄得血流成河了,還不說群龍無首之際,大燕、遠遼會不會藉機來犯,到時風雲變色、戰事又起,導致生靈涂炭,那他們就罪過了。

總不能因為他們自私的想要擺月兌這一切就害了天下蒼生的性命,再說若起戰事,他們隱身鄉野間也不可能逃的過,要是敵軍打過來,別說過與世無爭的安好日子了,手無寸鐵的他們還可能第一個被敵人殺死……只要一想到屠殺的場面,她就會立即打消從宮里逃走的念頭。

平凡如他們這兩個從現代來的人,能不能治理好這個國家呢?如封騰所言,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們只要盡了全力,無愧于心就好,其他的就交給上天安排。

再說了,見他好像對怎麼整治大觀王朝的爭權亂象早有通盤的想法,她只要跟著他就好,這實在令她心中踏實多了,不再像初穿來時茫然無措。

「娘娘,各宮嬪妃已到了……」尚茵已經出去一圈又轉回來了,見她仍舊坐在妝台前不動,不免有些擔心和驚心,就怕主子月復中龍胎不穩。「奴婢見您這幾日淨是出神,要不要請孟太醫來瞧瞧?」

「也好。」她順水推舟地應了。

事實上,她出神是因為她又要想他在現代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又要想他們在這里的未來,有時又擔心他們會其中一人穿了回去,一人被留下,腦子里各種想法讓她變成了一種狀態——放空發呆。

這些話,全不能與人說啊,沒有一個可以傾吐的人也是郁結,不像她在現代有幾個大學死黨可以互吐苦水,皇後沒有交朋友的權利,她在這宮中又能跟誰結交,即便有順眼的嬪妃,結交了,也不能據實以告自己是穿越來的,那個愁啊,只有她自己知道。

接受了眾嬪妃的問安之後,她便早早打發她們各自回宮,孟太醫來診過脈後,她就倦了,想再回寢殿里補眠,慈寧宮那里卻來了人,說太後讓她過去請安。

真是擾人,在這宮里想過的淡然還不是簡單的事,她可以不讓嬪妃們來向她請安,卻不能不上太後那里請安,而太後也不是個慈眉善目的,宮里還常杵著一個宋芊儀,所以也是一樁煩人事。

因為要上太後處,故又重新梳妝了一番,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在內侍宮女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往慈寧宮去。

爆門前,于嬤嬤已在那里相迎了。「老奴給娘娘請安。」

「于嬤嬤快起。」她忙示意尚茵去扶于嬤嬤,嘴里笑盈盈地問︰「母後娘娘今天怎麼這麼好興致,傳本宮過來陪說話?」

于嬤嬤眯眼笑道︰「太後娘娘今天心情好,要請皇後娘娘一起陪著禮佛呢。」

禮佛?這不是折騰她嗎?她不動聲色的看了洪得恩一眼,洪得恩心領神會地悄悄去了,她又示意尚茵送上禮物,尚茵旋即把個盒子往于嬤嬤懷里放。

樓織寧一派親熱熟絡地對于嬤嬤笑。「這是千年高麗參,天冷,給嬤嬤補補身子,若吃的慣,本宮回頭再讓人送來。」高麗參雖名貴,但這通風報信的代價肯定是值得的。

「老奴多謝娘娘關懷。」于嬤嬤笑著謝了。

進了內殿,只見宋太後一個人端坐在寶座上,沉沉香氣緩緩從殿內兩座鎏金銅香爐中散出,後頭兩名青衣宮女在伺候。

「臣妾給母後娘娘請安。」她真的不喜歡這種迷離朦朧的氣氛,說好听是恍如仙境,但香料聞久了會頭暈吧?

「起來吧!」宋太後也沒什麼看她,直接將手搭在宮女的手臂上起身。「哀家今日要禮佛,皇後隨哀家過來吧。」

「臣妾遵旨。」

她畢恭畢敬地跟在太後身後進了殿後佛堂。

佛堂名為蓮華室,供奉著觀音,室內一樣是沉沉檀香繚繞,顯得莊嚴,但香料依然用得很重,這似乎是太後的偏好。

一進室內,太後便二話不說地跪在蒲團上,她忙跟著跪下。

太後開始一下一下的敲起那紅漆木魚,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在念什麼佛經,她只好裝模作樣的跟著念念有詞,裝作虔誠。

半個時辰過去,她跪得極為難受,尤其一身宮裝的束縛,加上天寒,膝蓋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整個僵硬。

她倒佩服起太後來,年紀比她大上一大截,背卻打得直挺挺的,規律地敲著木魚。

或許太後從年輕時便這樣禮佛,已經習慣了,但她跪得很痛苦,而且很無聊,很想起來。

終于,太後起來了。「皇後也起來吧。」

她如蒙大赦地跟著起來,以為苦難結束了,太後卻不緊不慢地道︰「哀家身子不適,要去躺一躺,皇後就在此替哀家抄佛經吧!」

太後說完便不看她一眼地搭著宮女的手臂離開了,另個宮女過來說道︰「娘娘這邊請。」

她被引到了剔紅福壽案邊,案上擱著十本經書,宮女已利落的擺好了筆墨紙硯。

她在凌翠宮閑來無事已練好了字,且練得與原主極像,抄經書倒難不倒她,但凳子呢?怎麼不見凳子?

小爆女開口了,「娘娘,太後的懿旨是讓娘娘站著抄經書方顯誠意。」

她懂了,方才已跪了那麼久,現在又讓她站在這檀香繚繞、連個炭盆都沒燒的室內抄十本經書,加上那佛經上的字全是簪花小楷,不但費眼力也費體力精神,抄完怕是她月復中胎兒也掉了。

炳,幸虧她肚子里什麼也沒有,太後的詭計不能得逞,卻讓她看出了太後的心急。

她爹已經交出了兵權,駿親王也領兵出征了,封騰在武舉中欽點了武狀元凌宗廷,封為校尉,要他放手去做,選拔一批出色的武將,非常公開地在培養自己人。

或許因為種種因素,宋太後才會急著設計她的龍胎,生怕她真的安然生下皇子,到時會是對宋芊儀的一大威脅。

而能坐上太後這個位置,自然不會那麼笨,在她飲食里下毒或在她日常用品里下迷香,若只是讓她抄抄佛經,她孩子就掉了,那也只能怪她自己身子弱。

她什麼也沒說地開始抄起了經書,小爆女似乎很滿意她沒糾纏在凳子一事上頭。「奴婢在門外伺候著,娘娘若有什麼需要便喚奴婢一聲。」

意思就是,她在門外看著,別想偷懶。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午膳時間過了,慈寧宮里一片靜悄悄的,也不見有人來擺膳桌,又過了一個時辰,依然沒人來搭理她,她死心了,既然想害她掉孩子又怎麼會讓她歇上一歇補充體力。

模模酸疼的雙腿,忍著餓繼續抄經書,但昨夜本就因胡思亂想沒睡好的她,此刻疲憊不堪,已是雙眼昏花,身子漸乏……

「皇上留步!太後有旨,皇上不可進去啊!」

外頭傳來紛沓的腳步聲,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總算來了!

她讓洪得恩去通知封騰,許是朝上有事耽擱了,他現在才來。

來了就好,總比沒來好,她還真擔心洪得恩見不著封騰,到時她可就要抄到天黑、抄到欲哭無淚了。

「皇後走吧!」封騰大步流星地來到,一把將她帶離案邊。

慈寧宮的大宮女惜玉跟幾名宮女也隨後匆匆來到,她連忙裝作不肯走。「皇上請恕罪,臣妾在盡孝道,在為太後抄寫佛經祈福,還沒抄完之前,臣妾說什麼也不能離開。」

封騰一個凌厲的眼神看向她。「皇後忘了自己身懷龍嗣嗎?皇子若有個什麼閃失,皇後擔得起嗎?」

她哎呀一聲不敢堅持。「是臣妾大意了,皇上請降罪。」

封騰牢牢扶住她的肩,口氣森冷地對惜玉道︰「帶路,朕要見太後!」

惜玉忙叫小爆女去通傳,自己則躬身稱是,誠惶誠恐的領路。

樓織寧雙腿也實在無力了,她被封騰摟著走,一走出蓮華室便見兩列人馬浩浩蕩蕩的跟上,不見內侍和宮女,全是御林軍。

怎麼回事?封騰擺駕雖然也會有隨侍護衛,但從沒一次帶如此多名過,何況他們不按規矩在殿外等,居然跟進了殿里,實在詭異。

一行人進了正殿,宋太後已得到消息在候著了,她端坐椅中,臉色不佳,又有些焦躁,見到封騰便先發制人地開口︰「皇上這是做什麼?這里是什麼地方?竟然帶著御林軍闖進來放肆,是不把我這個皇太後放在眼里嗎?」

封騰臉色沉下來。「朕也不多說了,萬一皇後月復中的龍胎有什麼閃失,慈寧宮的人,朕一個也不饒!」

宋太後臉色一變,氣急敗壞的指著封騰說︰「你在說什麼?你不饒誰?你倒是說說,慈寧宮的人也包括哀家在內嗎?」

「指著朕直呼你,母後怕是犯糊涂了。」封騰面沉如水,冷冷地揚聲道︰「左右听著,你們就在這里好好的保護太後,並傳朕的旨意,太後年長體虛,即刻起在慈寧宮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若太後她老人家走出這宮門一步傷了身子,朕要你們全部掉腦袋!」

他話一說完,立于兩旁的御林軍便迅速散開,將慈寧宮給團團圍住了,內侍宮女全人心惶惶的不知所措。

宋太後面無血色地跌坐椅中。

這是要將她軟禁不成?她的人呢?

抱著一線希望望過去,熟悉的侍衛面孔都換人了,一個個都不是她認得的人。封騰換掉了慈寧宮的侍衛,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竟渾然不察?

除了換掉侍衛還換了什麼?

慈寧宮里還有她可以信任的人嗎?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封騰冷冰冰的神色令她不敢輕舉妄動,怕他會制造一個太後暴斃身亡的事實來。

封騰見收到效果了,不再看面色如土的宋太後一眼。「擺駕鳳儀宮!」

「遵旨。」何喜一躬身,隨即揚聲喊︰「擺駕鳳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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