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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臨九天 卷一•重生改命數(上) 第六章 最大的幸福(1)

看著桌上那迭白玉紙和筆墨,黎育清久久不發一語,是楊秀萱瘋了,還是黎育風異想天開,她們怎麼敢這麼做?

方才黎育風的貼身婢女拿著紙和筆墨過來,說黎育清今日逾越身分,在老太爺、老夫人面前說話失了分寸,萱姨娘要她罰寫《女誡》五十遍,並限明日之前罰抄完畢,否則不準離開匿子,說完,仰起下巴就走人,完全不理會她的反應。

听見此話,黎育清又好氣又好笑,若真是楊秀萱罰她,何必好心走紙送筆墨?如果楊秀萱的目的是不讓她再出現在老夫人、老太爺跟前,又何必限時間,直接罰個五千遍,讓她接連幾個月都踏不出院子豈不更好?

所以理由只有一個,她這是代人罰寫,並且楊秀萱不知情。

黎育鳳還真當自己聰明,以為用相同的紙和墨老夫人就看不出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五十份在自己這里,另外五十份肯定分散在柳姨娘的幾個女兒那邊。

四房的姑娘們,就數她這筆字最好,但一個晚上要寫五十份,為趕時間,她只能龍飛鳳舞、隨便寫寫,而柳姨娘那幾個女兒肯定也不會盡心盡力,一百份敷衍了事的成品或許看起來真會相差不大,這是黎育鳳讓自己分掉一半懲罰的理由嗎?或者是因今日之事,教她恨上自己?

如果是後者,她是不是該多些提防?

木槿也同主子一般,緊緊盯著那些東西,好半晌後才忿忿不平地說︰「姑娘這又是招誰惹誰了?今兒個分明是萱姨娘讓你到老太爺跟前回話的啊,難不成回得不如她的心意便得受罰?」

自從姑娘清醒,就不愛讓扶桑在跟前伺候,為此事扶桑同木槿鬧過幾次脾氣,木槿性子敦厚、不同她計較,而扶桑卻更常往萱姨娘那里跑了。

「哪是,恐怕我這是代人罰寫吧。」黎育清苦笑。

黎育清一提,木槿便明白了,黎育風今兒個丟大臉的事,整個府里都傳遍了,這是五姑娘第一次吃癟,從前仗著萱姨娘和四老爺疼愛,她經常同府里其它小姐作對,大家明面上不說,可她那副臭脾氣,可沒幾個人受得了。

「既然如此,姑娘隨便寫寫吧,反正與你無關,交上去老夫人看不過眼,自然會去找正主兒。」

木槿的話令她深思,是要真當萱姨娘給的懲罰認真抄寫,讓老夫人發現代筆之事,還是合了黎育鳳的心,隨便寫寫?

她猶豫,前者能替自己出一口氣,讓對方有些許警惕,下回還想找她麻煩時會多想個兩下;後者的話……不出頭的老鼠活得久,即使必須長年躲在泥洞里。

只是,經過今兒個的事,楊秀萱還會相信她和哥哥樂意當泥洞里的老鼠?

況且就算她再低調,哥哥馬上要和四哥哥一起接受老太爺的教導,這根針,怕不僅僅是扎在楊秀萱眼里,更深入她心底了,

她嘆了口氣,不喜歡自己優柔寡斷的個性,然而性情天生、不易改變,她本就是個怕事的,雖然經歷一世生死,有了了悟,但是……會的,她會試著改變,變得堅強毅然,變得有足夠實力,保護自己的親人。

做出決定,她硬聲說道︰「不,既然要寫,就要寫得工整認真。」

這是她的選擇,即使這個選擇令她害怕得顫抖,但是,她不想退縮。

「木槿,來幫我磨墨。」

木槿點點頭,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她走過來,主僕倆開始為五十篇《女誡》拚命。

黎育清隨意用過幾口阪後,拿起毛筆開始「受罰」,扶桑見狀臉龐含笑,嘴巴上卻心疼道︰「姑娘,你要不要先歇歇,若是積了食,夜里要睡不好的。」

黎育清看也不看她一眼,低著頭道︰「五十遍呢,夜里若是睡著,怎麼寫得完?」

上一世的經歷在她腦中深刻,對于扶桑的愛憐之心早己全無,只不過既知扶桑的心思,黎育清便將計就計,讓她去傳達自己希望被傳達出去的消息,好讓楊秀萱少幾分戒心。

扶桑噘起嘴,埋怨道︰「奴婢真是想不透,姑娘為什麼要幫四少爺說話,明明就是四少爺動手推姑娘和五少爺下水的,要是奴婢啊,肯定要在老太爺跟前好好告上一狀。」

這話,是楊秀萱讓她來剌探的嗎?她想弄清楚他們兄妹倆為什麼突然間轉換態度,向四哥哥示好?

好吧,楊秀萱既然想知道,她就親口說。

黎育清幽幽嘆口氣,放下毛筆,璀燦如星子的黑眸波瀾不興地靜靜凝望她,這讓扶桑聯想起深不見底的湖水,突然感覺涼意襲人,不禁輕蹙柳眉,她覺得八姑娘似乎不大一樣了……

不過,她還是硬起脖子、迎上黎育清的目光。

黎育清微笑,「扶桑,你可知道,這次我跌入湖里後昏迷不醒的時候,見著什麼了?」

「見著什麼?」

「我看見一尊莊嚴肅穆的菩薩,菩薩慈悲地看著我的臉,對我說︰‘結恩難、結仇易,得饒人處且饒人。’菩薩還說了,四哥哥是文曲星下凡,命格不同于常人,幼時命中崎嶇,是上天欲給的磨練,但長大後他必定會出類拔萃、連中三元,受朝廷重用,並且……他將成為黎家家主。」

「你說,我何必和這樣一號人物為難,日後他若真的成為黎家家主,哥哥還得仰仗他呢。何況他是天上星宿,自有天神護持,任何人想傷害四哥哥,都不會成功的,到最後只會得到他心中怨恨,待他日四哥哥有了權勢地位,那些個對不起他的,還能不膽顫心驚、畏懼受他報復?為自己、為五哥哥,我是下定決心了,無論如何,永遠不與四哥哥作對。」

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她希望話傳出去後,能讓楊秀萱心存警惕,暗地里的骯髒手段少些,她的心腸沒那麼硬,若楊秀萱不主動來犯,她也不會為尚未發生的事去報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前世事,暫且休,但若楊秀萱再動作頻頻,傷害哥哥、傷害自己、傷害嫡母,那麼便是她再不想惹事,也會逼自己強硬。

生命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同樣地,也將重新來過的機會放進楊秀萱、扶桑的手里,萬望她們別重蹈覆轍,因為,她也不希望自己因為她們而成為心狠手辣之人。

扶桑遲疑道︰「那不過是作夢,怎麼能眵當真?」

這個人……不死心吶,黎育清淺笑道︰「問題是,哥哥也作了相同的夢,天底下哪有這般巧合之事?所以我們決定再不同四哥哥作對,相反地,還要巴結他、討好他,日後傍著大樹好乘涼。」

她的話讓扶桑心頭一怔,五少爺、八姑娘己擺明態度,那麼萱姨娘那邊……她得早點把此事稟報上去。

扶桑不知道,她的表情己經出賣了自己。

黎育清在心底暗嘆,扶桑不是個心機重的人,當年的自己怎麼會看不透?

她忽略了一件事,目前的自己是十歲,十歲的女娃兒哪有那麼深的洞察力,她之所以能將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是因為她十歲的身子里裝著一個十八歲、歷盡滄桑的靈魂。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這里讓木槿陪著就好。」

「是,姑娘,奴婢下去了。」

扶桑屈身行禮,轉身走出匿子,她的腳步有些倉促,是急著去向那頭報告吧,黎育清微微一笑,拿起筆,專注地將這筆字發揮到最好。

蠟燭燒掉小半截,木槿听見屋外有腳步聲,走到門口處打開門、往外探頭,是五少爺,她將門打開,迎黎育莘進屋。黎育莘進門,看見妹妹正在抄寫《女誡》,昏黃的燭光投映在她細致的五宮上,意外的是,他看見她臉上帶著肅穆莊

嚴?

這哪像個十歲的女娃兒?!以前沒注意,如今方才發覺,是他這個做哥哥的不長進,讓妹妹操碎了心、受盡了折磨

吧。

他走到黎育清身邊,木槿乖覺,抬了把椅子放在他身側,黎育莘坐下,看著妹妹那筆無可挑剔的字。

黎育清比自己更早啟蒙,小時候他不愛念書,成天拿著小木劍砍砍殺殺,老要娘追在後面逼著讀書寫字,妹妹可行了,三歲的他被逼上老半天,幾句三字經還沒記熟,才一歲的妹妹居然在他背「人之……」時,想也不想便接了「初」,當時她正機在床上玩著一個小布球。

娘吃驚,接連測了她好幾句,她都能接得上。

那個時候,她只會喊爹、娘,話只會講一個字,誰知道就開始作學問了,剛好爹在一旁,還笑道︰「這真是豬不肥,肉全長到狗身上去了。」

娘瞪爹一眼說︰「不管是豬是狗,都是你生的。」

這件事,娘提了又提,說著說著便是滿臉驕傲。

妹妹性子乖巧,說︰「若清兒是男兒身就好,那麼咱們家便有一個將軍,一個宰相。」

她是極懂得安慰娘的,心知爹爹指望不上,娘只能仰仗他們兄妹,三歲便開始拿筆,寫的字比他這個哥哥還強。

扮哥的影子投到紙面上,黎育清回過神,這才發現黎育莘坐在自己身邊。

放下筆,她迎上問︰「哥哥,怎麼來了?」

「沒事,吃過阪,過來轉轉、消消食。」

「怎麼吃得這樣晚?」

「老太爺找我和四哥哥過去說話。」黎育莘改口,不再一句句黎育岷,而是四哥哥,黎育清注意到了,心中略感安慰。

「說什麼?」

他盯了妹妹老半響,低聲道︰「猜猜,今天上門的貴客是誰?」

黎育清搖頭,她怎麼會知道?只曉得對方雖然年輕,但身分肯定不凡,否則二伯父和爹爹不會特地返家接待,老太爺的態度更不會這般慎重。

「是三皇子齊鏞和珩親王府的世子爺齊靳。」

是他們?黎育清有點印象,前世他們也來過府里,听說是皇上想念、要勸說老太爺回京城,不過上輩子她和哥哥被禁足在屋里,整整一個月不允許出門,生怕他們沖撞貴客,所以此事對她而言,並未留下深刻印象。

比較有記憶的是,後來世子爺成為大將軍,極受皇帝看重,世子爺要領軍上戰場,戰場上死傷難估,皇帝想為世子爺留下血脈,有心為他賜婚。

當時考察了黎家女兒,而自己是人選之一。

她當然不願意,她一心一意想嫁給楊晉樺,在楊秀萱的幫助下,最終順利嫁進楊府,而老太爺最後選定的人是二房的黎育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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