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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臨九天 卷一•重生改命數(上) 第二章 萱姨娘的打算(2)

「娘。」

一聲甜甜的叫喚引得楊秀萱抬眼,看見進門的女兒黎育鳳。

她想到黎育鳳十二歲了,同黎育莘一般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寵過頭,寵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性子竟有幾分黎育莘的魯莽,這可不行,以後女兒是要嫁進別人家的,若是沒有幾分心機城府,豈不是會被人吃得死死的?

「怎麼啦?小嘴噘得這麼高,誰惹到你了?」

看著女兒,她心里忖度著,上回同老夫人提的事還沒回音,也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是怎麼想的?

上回她為女兒求到老夫人跟前,希望能讓老夫人身邊的鄭嬤嬤來指導女兒剌繡。

鄭嬤嬤是從宮里放出來的,五十幾歲人,听說年輕時與老夫人交往頗深,離開宮後便投奔黎家,成了老夫人最倚重的左右臂鎊,女兒能不能習得一手好繡工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透過鄭嬤嬤,讓老夫人高看女兒幾分,若老夫人有意為女兒籌謀,女兒定能嫁進高門大戶,甚至皇親國戚之家也不無可能。

「還不是那個賤種!娘,你能不能下令把黎育岷給關在院子里,不準他出門,免得被旁人見著,問東問西,讓人好生厭煩。」黎育鳳怒氣沖沖地說道。

前幾日,她邀了幾個大家千金來家里賞花,誰知道那個賤種不要臉,哪里人多便往哪里鑽,一不小心就被那些千金給瞧見他那一張狐狸臉,勾引得千金小姐們心花怒放,不時向她探听黎家四少爺的事情。

誰不好問,偏要問他?他娘是妓女,爹要了他娘便己是污辱黎家門風,她本想避而不談的,可她們像是齊齊約好似的,一個個輪番開口問,問得她火氣竄上,怒不可遏的回道︰「有什麼好問的,不過是個妓女下的種,黎家的臉全教他給丟光了。」

本來就和她不對盤的知府千金姚尹依,居然為此回頂她,「誰下的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你的親哥哥,人家溫文儒雅、知禮守禮,意外見著咱們便連聲道歉、把地方給讓出來,我沒見他怎地丟黎家的臉,倒是黎五姑娘的嘴巴……倘若是我不干不淨說了這番話,讓爹娘知道,肯定是要挨罰的。」

這番話說得黎育風火冒三丈,卻又不敢發作,她本就不喜歡姚尹依,是娘硬要她邀請人家的,說姚家的三公子人品端正、學識不俗,若能藉由她結交上,日後說不定是青梅竹馬、佳話一段。

懷著這份心思,她才邀請姚尹依,本是處處奉承、處處小心,一天下來,倒也不像前幾回有口舌之爭,誰曉得那個賤種出來就破壞了一切。

生了幾天的氣了,每每想起她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只狐狸的皮給剝下來。

「好端端的千金小姐,說話怎可如此粗鄙?那是你四哥,敬著、尊著都來不及,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她看一眼門口的婢女,彩如乖覺退下,順手將門掩上,走進院子里,將一干下人全數趕出去。

誰曉得那里頭有沒有莊氏的人,她眼楮利得很、爪子也伸得老長,梅院發生什麼事,那邊會第一個知道,楊秀萱這賢良名聲建立不易,可不想被人偷听幾句就破壞殆盡。

「娘,你不曉得那個姚尹依說話有多嘔人,而且我敢打包票,那個賤種才不是同我們偶遇,他是故意的,故意在眾人面前露臉,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黎家有這號人物。」

「你何必為這種事情生氣,就算他真是故意的又如何?難不成那些大家閨秀願意嫁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子,還是個生母不光彩的庶子?何況……過了明天,便是我不下令,恐怕他也會把自己給關在院子里足不出戶了。」她臉上揚起得意神色。

黎育岷是根刺,狠狠扎在她心頭上,他越出色,就讓她越痛恨、越憎惡,她不能允許任何人越過自己的兒子,尤其是個出身卑賤的小雜種。

「娘,你怎知他會把自己關在院子里?」

「這你就不必管,信娘一回便是,但是呀,你這脾氣得改改,要發脾氣,得先把門關緊,免得被人听去、礙了聲名。」

貝起一抹笑意,眼底透出兩分凌厲,楊秀萱不只一次對自己發誓,絕不讓任何人擋在自己前面,黎育岷不行、黎育莘不行,同樣地,那個蘇致芬也不行,想當嫡妻,哪有那麼容易,要她把經營多年的東西給交出去,想都別想!

不自覺地,她扭曲的臉透出狠戾,想在這個世上活得好,女人只能自己爭、自己搶,光靠男人的迷戀、靠男人給……太危險。

黎育鳳看見娘親的表情,心底生起一絲懼意,她皺起眉頭,直覺想逃。

幸而楊秀萱不過一下子便恢復過來,她笑得滿面春風,又是人人口中的賢德夫人,她拍拍女兒的手背柔聲道︰「听娘的話,就算那個姚尹依多礙人眼,你還是得用心思攀交《你爹同我提過幾次,姚知府頗受皇帝看重,再加上姚家三公子一身好武藝,咱們州縣里誰有他的本領?

「听說姚老爺打算明年讓三公子進京參加科考,你爹爹私底下對娘說,姚三公子眉宇之間有股爽朗英氣,那種人不會安居于人下,日會定會大展鴻圖的,等著看吧,若是你不好好把握,三房那幾個年歲相當的,可是虎視眈眈呢。」

「那個姚三公子真有娘說的那麼好?」

「娘會虧待自己的女兒嗎?若他不好,便是你爹想替你作主,娘怎麼也會出頭替你駁一駁。」

女兒十二歲了,明年就該尋親說親,待及笄後出嫁,當中三、兩年的工夫恰恰可以替她備嫁,她的女兒不能輸人,就算老爺官位沒有別房那樣好,也不能因此委屈了女兒。

當年自己嫁進黎府,人人對她都看不上眼,除了因為男女私情、婦德有虧之外,更大的原因不就是自己的嫁妝少又身分不高嗎?

她吃過的苦,絕不讓女兒承受,這些年,她掌府里中饋,積存不少金銀,那筆錢連丈夫都不知道,她就是要給女兒嫁得風光,讓兒子娶得榮耀,她不允許任何人小瞧她這位四夫人。

「可姚尹依看我不順眼,日後就怕……」她紅著臉,偷偷覷母親一眼,低下頭,滿面羞澀。

「日後,她再怎樣厲害也不過是個嫁出門的姑女乃女乃,豈能成天守在家里同你這個三嫂大眼瞪小眼?說不定姻緣牽得遠,她出嫁後你們這對姑嫂一輩子都見不了面。」

听著母親的話,黎育鳳臉紅心跳,想起那個姚三公子,不知道他是否相貌堂堂?

芭蕉樹下,黎育岷拿著書冊坐在石頭上,那身粗布青衫掩不去他的風流俊朗,眸中英華內斂,然而光華浮動間,一縷憂郁與哀傷混雜其中。

他神色寧和淡定,但心頭波濤洶涌,嘴邊露出的笑容也帶著哀切恍惚。

昨兒個太不沉穩了,他竟控制不住脾氣,闖下那滔天大禍。

早己經同自己說過千百次,他改變不了出身,但他能依靠別的改變,刷新自己在旁人眼里的印象。

黎育莘樂意說,便由著他去說,母親是青樓名妓又如何,至少才藝雙絕,黎育莘的母親又是什麼?一個不守節的寡婦,能高尚到哪里去?

黎育莘愚蠢,蠢得當人家的槍桿子還沾沾自喜,他何必硬湊上去,搶著做靶子?

四房佔了黎府最大的院子梅院,主屋里住著四老爺、萱姨娘,及他們所出的二子一女,其它三處則分別住著庶子庶女及姨娘通房丫頭,因此他和黎育莘同住一處,不是最小卻是最冷僻的地界,平日里鮮少有人過來。

黎育莘性子魯莽好動,平日就喜歡往前面的院落跑,因此這個院子,幾乎是他一個人的地盤。

放下書,瞄一眼牆邊那個偷窺的身影。

是彩香,她在做什麼?

臂察自己的情況、好去同楊秀萱稟報?她期待听到他什麼消息?听見他張皇失措、焦頭爛額,像熱鍋上的螞蟻,嚇得不知他是嗎?他的確張皇失措、焦頭爛額,他明白,昨天那起事,自己難過關。

那個女人,無風都可以掀起滔天巨浪,何況現在浪在、風在,她能不使盡手段,讓他這艘小船滅頂?

楊秀萱是怎樣的人,旁人不明白,他清楚得很。

他親眼看見她逼死自己的親生母親,親眼看見她搜括母親的財物,揚長而去,她以為他還小、不復記憶,但,錯了,那夜的情景,他從沒有一天忘記過。

這個仇,他要報!等他長大茁壯,等他蓄存足眵的力量,他發誓,終有一天,他要那個女人匍?在自己腳底下,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至于現在,想看他驚恐難安?不可能,他最痛恨的事就是讓她趁心如意。

背著手,黎育岷朗聲念書,表現得一如平常,不見分毫張皇,他在院子里來回踱步,背著夫子交代的課業,一次又一次。經過好半天,彩香方才轉身離去,他看見一閃而逝的衣角,眼底流露出濃濃恨意。

咬牙,戲演夠了,現在他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麼過關。

老太爺會怎麼罰他?這次有許多雙眼楮,可以證明他親手將黎育清、黎育莘推下池塘,狡辯只會讓事情更困難,那麼他要用什麼說法,才能引得老太爺將責罰減到最輕,讓楊秀萱難以暗中動手腳?

看一眼黎育莘的房間,他考慮老半天,才朝那個方向走近,他能說動那個沒腦子的笨蛋嗎?他沒有把握,但為了救自己一命,他不得不試一試。

深吸口氣,黎育岷走到門前,沖出手,好看的濃眉蹙成一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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