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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真國色 第9章(1)

彼府,大堂。

氣氛緊繃而凝重,沉悶得讓隨侍的丫鬟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首位左坐的顧老爺表情肅穆莊重,正襟危坐,對平陽侯和世子的突然到訪嚴陣以待,吩咐下人好茶好水伺候。

前日才讓水落淺知會宮之瑾有話他自己說,今天他就以出乎意料的隆重方式出現。

看平陽侯的正經樣,他們還真是想替他做媒了。

彼硯旋越來越搞不懂宮之瑾在打什麼算盤,他怎麼莫名其妙地就多出一個堂妹來?

最重要的是,宮之瑾這回操的心太匪夷所思,他和他的交情,並未好到讓他來關心他的終身大事吧?

坐在顧硯旋對面的宮之琿,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別有深意地斜睨顧硯旋兩眼,也不急著說明來意。

「侯爺與世子光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作為當家的顧老爺不得不率先開口招呼客人,他確實被平陽侯和世子沒預兆的拜訪驚到。

彼家為皇商,與皇親國戚都有打過交道,向來用心與各王公貴戚保持好關系,但顧府與平陽侯府並無特別私交,平陽侯和世子帶著大禮上門,著實讓顧老爺受寵若驚。

「顧老爺無需客氣,是本侯冒昧打擾了。本侯今日上門拜訪,其實是想跟顧老爺攀個親戚。」

爆之瑾張揚狂妄唯我獨尊的霸道個性,絕對不是遺傳自父親,因為平陽侯是個個性溫厚的謙謙君子。近來掛心小兒失蹤之事,平陽侯心力交瘁,只能將希望寄托于神佛,燒香拜佛懇求小兒平安,將平陽侯府的所有事都交給宮之瑾處理。現在,為了配合宮之瑾,他不得不來顧府求親,畢竟婚姻大事還是大人出面比較妥當。

「侯爺這話真要折煞老夫了,能與侯爺結親,是我們顧家高攀了。」

彼老爺誠惶誠恐道,復雜的目光掃向越來越不听訓的兒子,顧硯旋,自從牡丹奴過世後,他對終身大事更加不上心,仿佛為了牡丹奴他要一輩子不娶似的,讓逼婚逼到絕望的顧老爺都想放棄。這會兒平陽侯上門說親,讓他喜出望外,或許有望解決兒子的婚事。

「能成為兒女親家是種緣分,說什麼高攀不高攀呢?」

坐在顧老爺右側位置的平陽侯微微一笑,實現掃向側坐上的宮之瑾和顧硯旋,暗暗感嘆,比起宮之瑾的任性自我,顧硯旋的沉穩內斂讓人覺得省心又可靠,可惜不是來替宮之瑾求親。

「本侯有一佷女,芳齡十八,溫婉賢淑,體貼可人,是個不可多得好女孩,本侯素聞顧家公子成熟穩重,出事周全,是臨玡城內有名的青年才俊,所以親自來給佷女說個親,顧老爺覺得如何?」

「多謝侯爺對我兒的謬贊,這郎才女貌,天賜良緣,老夫自然樂見其成。」平陽侯都紆尊降貴來說媒,這麼好的親事,他當然不願意推掉。

「那就這麼說定……」

完成宮之瑾托付的事,平陽侯正想松一口氣,一錘子敲定,顧硯旋卻冷不防地出生打斷了他的話。

「晚輩暫無娶親打算,侯爺的美意,晚輩心領了。」

彼硯旋不疾不徐地開口,故意挑釁地瞥了眼一直作壁上觀的宮之瑾,他還等著宮之瑾的解釋,如果對之前的所有事,宮之瑾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他不會再配合他莫名其妙的舉動的。

「顧老板難道嫌我堂妹配不上你嗎?」宮之瑾冷哼,高深莫測的目光盯著顧硯旋,「那麼我請皇上表哥冊封堂妹為郡主,這樣,顧老板就不會嫌棄了吧?」

彼硯旋的拒絕和宮之瑾的嘲諷,讓大廳內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平陽侯和顧老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地望著似乎有過節的兩人,但都明白自己孩子的脾性,非常有很默契地靜觀其變。

「多謝世子高看,是我配不上。」顧硯旋唇邊的笑意斂住,淡淡地回宮之瑾,他不會再隨便被宮之瑾牽著鼻子走的。

「顧硯旋,你最好識相點,我讓你娶,你就給我娶,少裝腔作勢了。」踫了軟釘子的宮之瑾,有些惱怒站起身,指著顧硯旋,囂張道。

「爹,侯爺,我還有事,先告退。」

爆之瑾無禮又張狂的舉動令顧硯旋心生反感,直接無視他,向顧老爺和平陽侯行禮,轉身就往外走。

他本以為宮之瑾有什麼話會對他說明,豈料他不過是無聊拿他消遣,怎麼會奢望他解開他心中關于郝魏紫和牡丹奴的那些疑惑呢?

「顧硯旋,你——」宮之瑾傻眼,顧硯旋居然對他置之不理。

既然如此,這樁親事只好「強人所難」了。

「爹,顧老爺,請你們好好商討一下婚嫁的細節,顧硯旋勢必要成為我的妹夫。」

話落,宮之瑾直接去追顧硯旋,這個媒人,「他」是當定了。

「顧硯旋,你到底娶還是不娶?」

爆之瑾直追著顧硯旋來到顧府的花園,惡聲惡氣地問。

「世子,你為什麼突然這麼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呢?」

彼硯旋停下腳步,目光卻越過宮之瑾,掃視著牡丹花謝了一地的小小牡丹園,只有幾株相伴的芍藥花開得妖嬈嬌艷,讓向來傲視群芳的牡丹成了陪襯。

他的牡丹奴,隨著郝魏紫的死,也徹底凋零了。

他不認識什麼宮家的牡丹,也不想不明不白娶宮家的女兒,即使這是牡丹奴在夢中對他的唯一要求,他還是無法草率地讓莫名其妙的女人,佔有他一直為牡丹奴空置的妻子之位。

牡丹奴,是他無法言說的悲傷,他不能接受宮之瑾的肆意干涉。

「我同情你,年紀一大把還孤家寡人怪可憐的。」宮之瑾撇撇嘴,不情願道︰「所以好心地替你牽紅線,當是積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堂妹可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娶到她絕對是你的福氣。」

「那麼,感謝世子的費心了。」顧硯旋冷冷地勾起嘴角,隨即一笑,突兀地轉移了話題,「昨天我得到消息,已經查出獨眼飛鷹的藏身之處了。」

「獨眼飛鷹?他現在那里?」一听獨眼飛鷹的名字,宮之瑾立刻激動起來,那是他追查弟弟的關鍵線索。

「我可以告訴你,畢竟我說過會幫忙的,但是……」顧硯旋頓了頓,意味深遠地看著宮之瑾,沉聲道︰「你欠我一個解釋,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要以此跟我做交換?」宮之瑾倏然明白顧硯旋轉移話題的用意,有著被威脅的不悅。

「很公平,不是嗎?」顧硯旋嘲諷道,已經懶得在宮之瑾面前偽裝和氣生財的模樣了,「世子一開口,我就不遺余力地幫忙,盡心盡力,自認問心無愧,可惜,世子對我一再隱瞞,如今又這麼粗暴地干涉我的婚事,不應該給個說法嗎?」

「好,我給你說法。」宮之瑾動了氣,傲居地仰起下巴望著比「他」高的顧硯旋,「關于牡丹奴的所有事,都是牡丹奴親口告訴我的,我只是想證實而已。」

「不可能,牡丹奴已經死了。」

彼硯旋的手不由地握成拳頭,他討厭這種被宮之瑾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覺,明明是拙劣到不行的謊言,宮之瑾居然還拿出來敷衍他。

「你既然不信我,何必非要我的解釋呢?」宮之瑾冷哼,「他」的驕傲和底線都不允許「他」對顧硯旋解釋所有的事情,「再說,你都能相信郝魏紫為牡丹奴托夢,為什麼不相信牡丹奴告知我一切呢?」

說什麼「他」干涉他的婚事,「他」還不是好心為他著想嗎?

爆之瑾果然什麼都知道,真……真的是牡丹奴跟他說的嗎?

入夏的風,吹著牡丹的葉,發出低低的聲音,仿佛在回答他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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