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台最富名望的元盛醫院里,醫護人員忙碌又有條不紊地展開工作。
醫院第十九層的一間VIP病房里,傳來尖叫與摔碎玻璃的聲音,幾個年輕的小護士擠在門邊張望,誰都不敢進去。
「發生什麼事了?」
清朗的聲音傳來,護士們轉頭看到了來人,是元盛醫院院長的大公子,全院女性的白馬王子申屠致,雖然他已經死會了,但是小護士們對帥哥還是笑得特別燦爛。
「病人一直不配合治療,每天都大發脾氣,蕭蕭昨天就是被她丟中杯子受傷的!」小護士連忙向申屠致說明情況,她們可不是偷懶,是太害怕才會躲在門外。
「哦?」申屠致沉思了幾秒,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一個茶杯沖著他飛了過來,申屠致抬手接住,溫潤的視線掃過一地的碎片殘骸,及病床上用憤怒視線瞪著他的少女。
「你進來做什麼?滾!賓!我誰都不想見,反正你們也治不好我的病,讓我死了算了!我再也不要進手術室,再也不許別人踫我,在我身上縫縫補補!」少女抓著頭發尖叫,聲音尖銳淒厲。
雍容華貴的婦人因為女兒的病而憔悴萬分,滿臉淚水地站在角落,心疼地想上前安慰失控的女兒,卻怕女兒看到她發更大的脾氣。
「誰都不能輕易放棄生命,因為生命只有一次。」申屠致的聲音是非常好听的男中音,特別在他放柔了聲音的時候,有著超乎尋常安撫人心的作用。
他不懼少女的瘋狂,一步步走近她,「醫學一直在進步發展,不管什麼疾病都可能會有被攻克的一天,妳應該樂觀地面對病情。」
少女的頭發凌亂,眼神癲狂,她激動地怒吼︰「你當然可以這麼說,生病的又不是你!整日被困在醫院里的又不是你!」
「寶貝,不要激動,媽咪求求妳了,不要生氣。」生怕女兒發病的婦人苦苦地哀求著。
「你們都出去,全部都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不要讓你們看到我淒慘的模樣!」
少女听到婦人的話,瘋狂地撈起床頭櫃上的花瓶丟了過來,花瓶碎了一地,炸開的碎片劃過了申屠致的臉頰,在他英俊的面容上留下一道血痕。
少女愣了一下,內疚從她眼中閃過,就是那一閃而過的內疚,讓申屠致覺得少女還有救,值得他跟她多說。
「妳覺得妳很慘嗎?」申屠致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縮在病床上,消瘦、縴細、任性的少女,「妳知不知道外面還有很多人沒錢可以看病?即使他們比妳病得更嚴重,可是他們住不起這樣豪華的病房,更沒有像妳媽媽這樣好的媽媽。」
「你是誰?憑什麼跟我說這些?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講道理!」少女仰高了蒼白的臉頰,桀驁不馴地回嗆。
「不管是誰,都有權力教訓一個不知感恩的人。」從少女漸漸青紫的唇色和慘白的臉色,申屠致猜到了少女所患的病。
他是性格偏溫和的人,很少發脾氣,但少女最近在元盛制造的動靜太大,行為太過乖張,再沒有人出來教訓她,恐怕她就鬧翻天了。
「你滾!你滾!」從來沒有人跟她這樣說話,因為她生病的關系,身邊的人都是對她又疼又哄的,她激動地想要找東西丟申屠致,卻發現周圍什麼都沒有,連枕頭、被子都早已被她丟出去。
「這家醫院的醫生都是蠢材嗎?沒有本事治好我的病,反倒讓這種多管閑事、自以為是的人,闖進我付了大錢的病房多嘴!」少女劇烈地咳起來,臉色慘白得隨時都會暈過去。
「先生,求求你了,你出去吧,我女兒禁不起任何刺激。」婦人掉著眼淚抓住申屠致,想推他出房門。
「殘缺的心比殘缺的身體更加可怕,殘缺的身體可以通過手術來修補,而殘缺的心卻可以讓一個人永久沉浸在灰暗悲觀的情緒之中,而妳現在最可悲的,就是因為殘缺的身體而看不到自己殘缺的心!」年輕氣盛,饒是溫和如申屠致也動了氣。
「你……」眼看一場包激烈的脾氣要爆發,少女毫無血色的臉頰漲成青紫色,眼楮一翻,捂著胸口暈了過去。
熬人差點也跟著暈過去,尖叫著請醫生。
申屠致懊惱地查看少女的情況,他的猜測沒有錯,少女患了嚴重的心髒病,心髒脆弱得如風中的殘燭,任何一點點刺激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他不該如此沖動和口不擇言的,病人通常因為病痛而脾氣不好,他們應該多諒解,申屠致一邊幫少女做基本的急救,等待著醫生到來,一邊告誡叮囑自己。
醫護人員沖了進來,醫生檢查了少女的情況作出判斷,「立即進手術室!」
醫生、護士推著少女沖出了病房,申屠致也跟了上去,看著少女毫無生機的樣子,他的心揪了起來。
一行人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電梯,少女緩緩睜開了眼楮,首先看到的就是申屠致寫滿了擔心的雙眸。
申屠致發覺少女醒了,連忙握住少女縴細消瘦的手掌,「妳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少女緩緩扯出一個蒼白絕望的笑容,早已干涸的眼眶中竟然滾出一顆晶瑩的淚珠,長期的醫療過程已經讓她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我保證,妳一定會好起來的!像那些健康的少女一樣活蹦亂跳,可以上體育課,可以開懷大笑,只是不要再生氣,我保證,我發誓!」汗珠一顆顆從申屠致額上滑下,他緊緊握住掌中溫度越來越低的手掌,慌亂又堅定地安慰著。
手術室很快到了,申屠致被擋在手術室外,他眼睜睜地看著少女被推進去,少女一直看著他,眼神中的絕望刺痛了申屠未的心。
少女的手術進行了七個小時,申屠致也在手術室外等候了七個小時,當晚,他回去後,毫不猶豫地將研究所科系改選成心髒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