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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別臉紅 第9章(1)

「深兒。」書房外忽然揚起一道慈藹的聲音。

「女乃女乃?」自沉思中清醒,唐行深連忙起身開門。「您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扶著老人家走進來,唐行深滿臉訝異。

「是啊,我自己一個人走過來的。」唐太夫人笑呵呵地道。「你別怪罪那些丫頭們,是我說要午睡,教她們別來吵我,沒人知道我偷偷溜出來了。」老人家也有她淘氣的一面,好生得意的笑道。

「女乃女乃,請喝茶。」唐行深有些失笑。見女乃女乃這麼開心,他當然不忍責怪她老人家。

瞧女乃女乃這副安詳平靜的模樣,唐行深便覺得自己當初請成淡秋假扮盈盈,陪伴在她身邊的計策沒有錯。就算欺瞞女乃女乃是不對的,但他已管不了這許多,如今只希望能盡快找到妹妹,讓一切圓滿落幕。

但是,如果無法盡快找到人的話,他還是得找個適當的時機告訴女乃女乃實情,不然別說是他和凝夏的情事,連秦三公子上門求親一事,都無法解決。

唐行深心中打著算盤,卻沒發現唐太夫人正以一雙若有所思,且像是什麼都看透的眼神看著他。

「深兒。」接過唐行深所奉上的茶,唐太夫人握住杯身暖手。

「是,女乃女乃。」唐行深回過頭為自己倒茶。

「盈盈,她不是真正的盈盈吧?」輕輕的,唐太夫人語出驚人道。

唐行深手中的茶杯險些滑落。

猛地回身,他震懾地看著一臉閑適的長輩。「女乃女乃,您怎麼……」

「女乃女乃雖然老了,這雙眼楮也因為臥病在床而昏花了一陣子,可是定下心後仔細瞧,終究還是瞧出些蛛絲馬跡。」

說著,唐太夫人淡淡嘆了口氣。

「不過,那個女娃兒跟盈盈真的好像。真是讓人不敢相信,這世間還是有並非雙生子但面貌仍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還有,陳夏那孩子究竟是誰?」

既然此盈盈非彼盈盈,那麼陳夏又是何許人也?

「女乃女乃,」此時不吐實更待何時?他剛剛不是還正在為如何向女乃女乃道出一切事實而傷腦筋?「陳夏,本名成凝夏,是盈盈……也就是成淡秋的姐姐。」

「啊?」這回換唐太夫人傻眼了。

「女乃女乃,讓我從頭告訴您這件事……」

走在街上的成凝夏忽然頸後寒毛直豎。

有人正在跟蹤她!

她腳步匆匆加快,身後也響起一陣跟上來的腳步聲。

是誰?舅舅嗎?

不會吧,他已經消失了好一陣子,應該是知道從她身上討不到任何好處而離開了。

應該是吧?

混入人來人往的市集里,成凝夏突然轉進一條胡同里,希望能甩掉跟蹤者。

後頭的跟蹤者嚇了一跳,以為把人跟丟了,急忙跟上去。

成凝夏冒險回頭一瞧,竟是兩名魁梧的男人。

冷汗直冒,驚疑不定,她腳下一遲疑,兩個男人便趕上她,也包圍住她。

「救……」

其中一人毫不客氣的一拳讓她頓時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女乃女乃。」

唐行深有些擔心的看著時而低呼、時而沉吟,听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久久不發一語的唐太夫人。

老人家真的能夠接受事情的真相嗎?

「女乃女乃,請原諒深兒欺騙您,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唐行深趕緊跪下,求老人家原諒。

「深兒,快起來。」唐太夫人開口,語氣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這不是誰的錯,你也是體貼女乃女乃才會出此下策。我只是擔憂,盈盈至今仍下落不明……」

「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我一定會找到盈盈的。」唐行深信誓旦旦地道。

唐太夫人頷首,「還有,淡秋那個娃兒……」

「女乃女乃意下如何?」唐行深探問道︰「莫非要她們姐妹搬出唐家莊?」

唐太夫人直搖頭,「不、不,怎麼可以要她們搬出去呢?離開唐家莊,她們又能上哪兒去?而且,照你所言,她們若沒了唐家莊的保護,那個壞舅舅不就有機可乘了?再說,我喜歡淡秋那個娃兒,她代替盈盈給了我許多安慰,也待我一如我真是她的親女乃女乃。我打算收她做干孫女,這樣一來,她便能有個身份自唐家莊風風光光的嫁人了。」

「是,女乃女乃。」老人家的寬宏大量讓唐行深意外且驚喜。

他本來還擔心女乃女乃會不願接受事實,且氣得趕走成家姐妹,如今總算放心不少。

「女乃女乃,還有一事……」清清喉嚨,唐行深思索著要如何說出他和成凝夏的事。

「關于你和凝夏嗎?」唐太夫人笑覷著他一閃而逝的詫異之色。「啊,我也瞧出來了。深兒,你在說到她時,眼神直發亮。還有,我想周管家應該不必再煩惱你是不是有斷袖之癖了。可憐的周管家,這陣子怕是急白了不少頭發呢。」

唐行深的臉色不由得有些發紅,「周伯是不必再煩惱了。」

他決定盡快與凝夏成親,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到時,她將褪去一身少年公子的裝束,換上大紅嫁衣,他會準備珍珠、黃金、翡翠等珠寶妝點她活潑的笑容,洞房花燭夜,他將許下承諾,與她纏綿一生一世……

「你們是誰?」

「這里是哪里?」

「你們要做什麼?」

「你們是不是抓錯人啦!」

一句句的疑問不斷響起,不過,成凝夏問了老半天,卻無人回答,因為這間囚禁她的小房間里就只有她一個人。

一醒來,成凝夏便發現自己身置于這間房里,而且倒臥在床上,雙手雙腳全被捆綁,讓她動彈不得。

她只剩腦袋可轉,脖子和肩膀可動,但蹭了老半天,她還是萬般無奈地只能像個蟲蛹般躺在床上。

對,就算身子不能動,她還有張嘴可以動啊!成凝夏又放聲大叫。

「你們是誰?」

「這里是哪里?」

「你們要做什麼?」

「你們是不是抓錯人啦!」

問來問去就是那幾個問題,若是真的有人在場,非得被她問到發瘋不可。

「臭小子!」門砰一聲被人撞開,一名大漢忍無可忍,氣沖沖的大步逼近。「你究竟要聒噪多久?比娘們兒還煩人!」

成凝夏立即看出是在街頭跟蹤她的其中一人。

「你是誰?這里又是哪里?你們是不是抓錯……」然而話未竟,她就被大漢揚掌啪一聲甩了個耳光。

「阿大,你干嘛?」另一名大漢沒有進房,只是在門外喊著。

「別理那小子,喊累了沒聲音自然就安靜了。」

「那還要等多久?這小子已經喊了快半個時辰啦!」

「忍忍吧,老板應該快到了。」

待阿大悻悻然的轉身走出去,成凝夏這才敢松開緊咬的牙關。

「痛痛痛痛痛!」

原來他們當街擄人背後還有個主使者?是誰啊?與她曾結下什麼梁子嗎?

也不對,她來到春江城還不到半載,更未和唐家莊之外的人有什麼深交,怎會與人結仇?她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

邊想著,她仍邊用力地繼續蹭動身子,之後,發現腳上的繩索似乎有些松動。

成凝夏大喜。

這時咿呀一聲,門又打開來,她臉上笑意一僵,看見除了原先的兩名大漢,房里又走進來兩個人。

其中一人,化成灰她都認得。

「她還沒回來?」唐行深臉色一沉。

用晚膳的時刻已經一延再延,原因無他,唐行深吩咐要等所有人都回來了才開飯。

現下,周管家一點都不驚訝唐行深口中的「所有人」還包括陳夏。教他驚訝的是,此刻唐行深的心情似乎格外輕松,連唐太夫人也是嘴角含笑。

只是,一頓飯的時間都過去了,全唐家莊上下都在等待的那個人卻連影子都沒見著。

唐行深愈等臉色愈沉,心思愈忐忑。

怎麼回事?固然成凝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天天往外跑已是司空見慣,但為何今日他卻隱隱有種不安之感?

「傳話到飯廳,請太夫人先用膳。另外,派人手去尋找……」

頓了一下,唐行深心中的不安感更重,「名為「陳夏」的年少公子,或是一名名為「成凝夏」的姑娘。」

「喲,這不是陳夏?」金大山笑得可猙獰了。「或者我應該說,是我的刁外甥女成凝夏?」

成凝夏一時之間驚得臉色刷白,隨即企圖遮掩,「你是誰?莫不是抓錯人了?我家那混帳的舅舅早已死透,連尸骨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這位老爺——爺,您莫認錯人喲。」

「你你你……」神氣馬上變成火氣,金大山沒料到成凝夏膽敢這樣跟他說話。上回見面,這刁娃子不是還有幾分怕他嗎?

殊不知狗急了也會跳牆,成凝夏眼見被抓,又被幾個大男人包抄的「隆重」陣仗,心知肚明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也顧不得害怕,想在尚未被滅口前先嚷個痛快再說。

「刁娃子,欠打!」應聲落下的巴掌,再次摑得成凝夏咬緊牙關。

這時,金大山身後揚起一道質疑聲。「這就是你的外甥女?」錢記賭場的老板錢見開走向前,挑眉端詳後哼了聲批評道︰「沒前沒後,缺胸少臀,若是在妓院里,連給客人端洗腳水也嫌丟臉。」

嫖賭本一家,錢見開算盤撥得精,上門來找樂子的不是嫖便是賭,怎麼說都能賺一筆。

既然要做意,自然需要本錢,賭場的本錢是銀兩,妓院的本錢、自然就是姑娘。

像金大山這種將親人推入火坑以求賭本,可說是家常便飯之事,錢見開早已見怪不怪。

不過,這回情況比較不一樣。

「金大山,你說你外甥女和唐家莊關系密切,究竟是真是假?」

抓人之前,錢見開的確探听了些消息,這個陳夏確是唐家莊的貴客,可是金大山又說,唐家莊的千金唐盈盈其實是他的另一個外甥女,這就令人難以置信了。

「錢老板,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金大山叫道︰「待你上唐家莊去討成淡秋那個臭丫頭便明白了!」他對成家姐妹的氣憤已經轉變成復仇的心思,一定要讓她們兩人過得比他更悲慘才甘休。

所以,他唆使錢見開去要人,打算把成淡秋賣入青樓,他自己則要將成凝夏碎尸萬段。

討人?錢見開斜睨他一眼,「這事還得仔細盤算。先把她關在這里,我得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

「好、好吧。」眼見錢見開已經轉身往門外走,兩名打手亦跟在他們的主子身後,金大山也只得恨恨地跟著離去。

成凝夏松了口氣,聆听男人們踩著樓梯往下走的聲響。

原來她是身在二樓。

盡避悉知這一點對她現在的困境沒有多大的幫助,但聊勝于無。

那麼,她又是哪里的二樓啊?

不知道是運氣好或是有志者事竟成,成凝夏腳踝上的繩索總算有些松動。

她欣喜莫名,繼續掙扎著,最後好不容易從床上坐起身,就著窗外的月光打量著房間的全貌。

一張床,一張椅子,一張木桌上擺著一盞燭火,毫無其他余物。

可惡!居然沒有什麼尖銳之物可以弄斷這些繩索!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不管是什麼時辰,唐行深發現她入夜了都還沒回唐家莊,一定開始四處找她,這是她可以肯定的事。

但她不能肯定的是,唐行深何時才能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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